第33章 棄車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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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鏡主!
    宗門弟子跌下馬來,令身後眾人大驚失色。
    他們抽刀環立,緊張地望向周圍,以為敵襲。
    另一弟子翻身下馬,將人攙起,雙腳卻也陷入爛泥之中。
    “怎麽回事?”
    兩人將腿拔出,連退幾步,眯眼細看,這才發現河水洶湧上漲,溢出兩岸,淹到了腳下。
    “奇怪,最近又無大雨,河水怎麽會暴漲?”
    “莫非其中有詐?”
    “所有人警戒!”
    蒼啷啷兩人抽出寶劍,左右站定防備。
    等了足有一炷香時間,除了嘩嘩水聲,並不見人影。
    兩人這才放下心來,寶劍歸鞘,招呼眾人繼續趕路。
    然而前麵的道路已經被水浸泡,踩下去泥濘沒過腳踝,人走上去打滑,馬踩上去跌倒,糧車上去壓出一尺深的溝壑。
    多走兩步,兩輪便陷進泥裏。
    任憑犍牛卯足了勁兒,渾身肌肉緊繃成鐵,亦是寸步難行。
    車把式把牛屁股抽出了血,犍牛吃疼,長長哀嚎一聲“哞~”
    它甩開四個健蹄子,猛刨腳下的爛泥,一個打滑便跪了下去。
    這下也許是傷了蹄子,任憑車把式怎麽毆打,它隻低頭看水,再也不肯動換。
    這車在前麵堵著,後麵的車過不來,車隊一時陷入僵局。
    車把式束手無策,隻能退到一旁,求助宗門弟子。
    一弟子上前,略略觀察一眼,喝罵一聲,便將兩袖挽起,伸手抱住犍牛脖頸。
    好弟子,不愧是宗門修士,隻見他雙足站定,腰上發力,千百斤重的大牛,竟被他生生從泥裏拔出,引得眾人一疊聲喝彩。
    那弟子見黃牛脫困,便退到一邊,眼見宗服上沾了泥水,忍不住大罵道“畜生,髒了我的衣服!”
    大黃牛鼻孔擴張,喘著粗氣,看向他感激地“哞”了一聲。
    眼見黃牛站穩了,車把式揚鞭又要打,唬得它揚蹄便跑,卻腳下一滑,又跪倒在地,濺起的泥水灑在宗門弟子身上。
    這下他的宗袍髒了個徹底。
    那弟子大怒,口中喝罵“該死的畜生!”
    他揚起寶劍,一劍將牛頭斬下。
    血淋淋一顆腦袋跌進泥裏,把後麵的牛馬嚇得屁滾尿流。
    車把式心疼地嘟囔著“哎呦,我的爺,這牛死了可就不值錢了!”
    又有人說道“大人,前麵道路本就泥濘難行,你又把牛殺了,更過不去了!”
    “我們不如繞路走吧!”
    青雲弟子此刻心煩,嗬斥道“繞路?宗門要求明日午時將糧食送到,時間本就緊張,一繞路又多出幾十裏,到時你飛到仇家村嗎?”
    “這……”那人一時無語。
    有押車精壯往前路探查一番,回來臉色陰沉,甕聲甕氣地開口道“大人,橋被衝垮了,徒然河過不去了!”
    兩個領頭弟子頓時怒火攻心,底下押運的青壯卻長舒了一口氣。
    這可不是大家不出力,洪水攔路,大家過不去,總不能怨我們吧?
    大家嘴上著急,嚷嚷著“哎呀,這可怎麽辦!”
    心裏卻想著怎麽偷懶休息一會兒。
    宗門弟子看著他們幸災樂禍的樣兒,氣不打一處來,嗬斥道“你們就是背,也得給我把糧食背到仇家村!”
    另一個仍保持了理智,將他拉到一邊,悄悄說道“師弟,如今這局麵你也看到了,想要午時之前,將糧食運到,是絕無可能了。”
    “明日午時,你我到不了仇家村,宗門的懲罰,可不是說說而已!”
    師弟道“師兄,其中利害,我自然是知道的,否則我也不會如此失態!可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辦法?師兄有什麽主意?”
    “師弟,此刻咱們是得做個抉擇了。”
    “什麽抉擇?”
    “現在,咱們有這麽幾條路,第一,咱們繞路過河,不論時辰,隻求把人、糧送到,宗門有什麽責罰,咱們就受著,隻求能留咱們一命!”
    “嗯……不好不好!你我二人在宗門都沒有根基,要受責罰時,誰也不會為咱們說話,就這麽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條!”
    “那還有第二條,咱們現在就跑,撇下人、糧不管,躲得遠遠的,隻要不被宗門抓到,咱們就算活命了!”
    “這……也不好,咱的妻兒老小可都在宗門手裏,咱們可以跑,他們怎麽辦?”
    “好,那就最後一條路;我們得賭一把!”
    “賭一把?賭什麽?”
    “賭宗門是要人,還是要糧!”
    “怎麽說?”
    “糧食是無論如何都運不到了,但人我們可以送到!”
    “送人?”
    “是的!如果杜四郎說法不錯,那麽上頭命我們運糧去仇家村,其實是掩人耳目,那裏真正需要的,其實是這二十五名精壯青年,用來供養那位可能存在的邪劍修!”
    “嘶~你這麽說,倒有幾分道理!”
    “反正糧食是運不到了,我們就賭人比糧重,隻帶人,不帶糧,午時之前趕過去;若是宗門覺得糧、人都重,那咱們哥倆兒隻好黃泉路上作伴兒走了;若是人比糧重,咱們也算把事兒辦成了,還有一線生機!”
    “嗯……”宗門師弟摩挲著下巴,讚歎道“還是師兄分析得透徹!”
    “師兄,你說怎麽辦,師弟都聽你的!”
    “好!”
    ……
    仇正初等人躲在暗中窺探。
    宗門眾人行動,盡收他們眼底。
    看著他們一個個拋棄糧車,準備渡河,馬梁不禁讚歎道“神爺,您算的真準!這下怎麽兵不血刃,直接拿下這麽多糧食!”
    仇正初沒有搭話。
    偷聽了這麽多有用信息,若還做不出預判,那他真該找塊豆腐撞死了。
    眾人注目下,押糧精壯們一個個挽起衣袖褲腿,踩過泥濘,奔著河裏去了。
    馬梁仍舊不解道“神爺,你說他們是不是傻,此路不通,繞一段就好了,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把糧食丟了,還要冒險過河?他們不是運糧的?人過去了,糧沒過去有什麽用?”
    “莫非兩個修士大人要把糧食扛到對麵?”
    仇正初有些無語。
    你也太高看這兩個入門修士了。
    這兩個家夥看似修為在身,比凡人也強不了多少。
    非如此,仇正初怎麽會計劃讓手下這些剛剛入門的小修士找他們對練?
    若是在路上,兩個弟子倒可以扛著黃牛健步如飛。
    放在水裏,腳不沾土,無處生力,還不得連人帶牛一起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