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盛世,外戚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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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遺孤!
    前世在這個皇宮呆了差不多十五年吧,具體的喬昭自己也記不清楚了,隻記得一場大火燒了承德殿,一場大雪澆了承德殿,而自己拉著喬皋的手,就像是現在,似乎死亡早就做了判斷,可還是很疼!
    捂著胸口,很燙,皮膚傳來刺痛感,她低頭,春水驚慌失措的將她的手扒開,說“主子,沒燙著吧?!”
    喬昭低頭看著自己被燙著的地方,搖搖頭,說著“我沒事,你無需擔心。”
    金禾宮在山上,離前朝也不遠,幽幽小道左來右去就可以到達前朝,隻是這宮那殿之間也有著寬闊的距離,也因此花費了些時間。
    芝英不希望主子來後宮,一是為了主子二也是為了主子,自從前些日子的那場大雪,太後遣人將主子扔進雪裏,主子昏迷之後,仿若長大了。
    主子偶爾會陰沉著自己,但更多的是與平時無異的他,芝英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他跟著這個小皇帝身邊的時間並不長。
    芝英知道,跟在陛下身邊的人沒有一個長久過,不過這沒什麽關係,自自己被賣入會陽城為宦奴之後,有什麽身由自己做主的機會?
    細密的小雪中,富麗堂皇的儀仗隊,使得人一眼就能夠看見肩輿上的太後,太後名為清敏,是樂氏的人,現在的外戚樂氏一家獨大。
    早朝數十個重臣中,樂家占去一半,前朝後宮,無一人敢輕言樂家,即使說著也是匆匆撇過眼去,可偏偏也有不長眼的。
    隻是這不長眼的多在關外守著江山,脾氣暴躁且又有手段比比皆是,個個都像滑不溜秋的鰍,剛捏著尾巴,人就去了,隻恨得樂清敏咬牙切齒。
    芝英想,現在是珍寶元年,陛下僅僅五歲,若是江山易主,也是有的人不樂意看見的,若是這些人都能夠同陛下接觸會是什麽樣的呢?
    喬皋不知道身邊的人在想什麽,忠心二字使得他從來不會懷疑芝英,有很多人曾經試圖幫助自己從樂清敏的手中搶回權力,可都不再了,這一世又會如何?
    樂清敏不喜歡小孩子,她沒有過生育的經驗,她是太後,可也是先皇的第二任妻子,先皇年紀比她大了一番,還未好好享受過夫妻間的溫存,她便不想要他了。
    男人見了女人,就像是狗見了屎一樣,這種表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即使這人是萬人朝拜的真龍天子,她心中還是梗得難受。
    然後就是孩子,每每有嬪妃帶著生育的皇子皇女,便沒幾個能夠坐得住守規矩的,那邊跑來這邊過去,猶如魔音繞耳,可愛可憐?
    樂清敏隻覺得孩子像是魔鬼,獨留了這淑妃生下來的一對龍鳳胎,一是小,好教養,二是為了自己未來作傍身。
    各自心中鬼胎暗懷,喬皋走到肩輿前,拱手行禮,跪在雪地上,拜做“兒臣給母後請安。”
    芝英早就將傘收了起來,這個全天下最為尊貴的女人隻是側過頭看了地上穿著龍袍的小男孩兒,哈出一口熱氣,百轉千繞的喚著“平身吧!”
    喬皋聽不出她話裏有幾層意思的,在這個皇宮,這個天下,樂清敏她延續了武官發家的做法,從不拐彎抹角,哪怕是心機藏在城府深處,所行之事亦是那條命吧。
    “跟著肩輿走吧,今天你來遲了些,也不罰你。”樂清敏的一隻手從捂得嚴實的肩輿中伸出來。
    喬皋對此產生了一種熟悉陌生的感覺,孝道分很多種,最為忌諱的是愚孝,他認為自己上一世應當是被那老師洗腦,當然這其中還有一部分是自己慫,慫來慫去慫習慣了,導致自己與阿昭都失去了性命,更導致很多人不得好死。
    閻王殿好像被大雪澆了,自己從化為灰燼的那一刻再次睜開眼,便是隔日隔世,所有的罪孽從此刻開始,苦難也從此刻開始。
    鞋底壓著雪沫兒發出沙沙的清響,雪花搭在油紙傘上,未化開便擠在一處,芝英自覺傘重了些,前方跟在肩輿身邊走著的小小身子寫著沉重沉穩,一瞬間,他認為陛下不應該被這副小小的身體封印未來。
    正走神思索未來,芝英聽見前朝服侍的宦官行禮“娘娘千歲,陛下萬歲。”
    行禮之後,尖聲唱詞的宦官一聲蓋了一聲,傳至早朝跪坐在軟墊的數十個大臣耳中,兩袖輕甩,手中緊緊握著笏板,臉色青黑,麵帶紅潤,緊咬雙唇等等多麵的情緒出現,笑著的大部分是樂家的人。
    “陛下,請吧!”樂清敏的聲音中有著嘲諷,有著輕蔑,有著輕視,卻還是在群臣麵前,將表麵功夫做好。
    “母後,您為長,您請!”恭敬謙和,喬皋將這些都做到了,心中對此也無所謂,無畏的反抗都是沒有用的,有用的便是,他盯著樂清敏穿著紅色金絲走線的鳳頭鞋,這人會功夫,且比男人還要厲害許多,近身是妄想。
    樂清敏表麵推辭著“陛下是真龍天子,哀家是個婦道人家,豈有乘龍而上先行之舉?!”
    愛走不走!喬皋在心中如是想著,往後退一步說著“母後您請!”
    從古自今,這一幕都是罕見的,但無人敢出聲質疑,隻得將自己的頭埋入胸前,等待著宦官的聲音。
    “開朝~!”
    負責唱誦的宦官聲音都是獨特且具有強大的穿透力的,在絕對安靜的環境中,他們的聲音甚至會傳到殿外站立著的低階朝臣耳中。
    “禮啟~”
    “娘娘千歲,陛下萬歲!”
    眾臣異口同聲地跪在軟墊最下方的邊角上,等待著主上的聲音。
    喬皋自前世到這一世,麵對這樣的場景總是會有小小的緊張,小小的激動,此刻的他雙手握成拳,心中有著蠢蠢欲動的分子,張張嘴欲要說話,樂清敏奪了話過去“眾卿平身!”
    陛下雖是天下間最尊貴的人才有的尊稱,此刻卻是一文不值,喬皋默默地低下自己的頭,即使是皇帝,是真龍天子,可這天下主事的人不是自己,他有什麽顏麵麵對喬家太祖皇帝,前世蠢了些,這一世怎能如此?
    前朝必須姓喬,外戚獨大,後宮獨掌,正如前世死之前樂清敏所言若哀家想毀了這喬家天下,直接逼宮便是,何須這般拐拐繞繞?你不是喬家人,何必惺惺作態?
    你不是喬家人?!這話使得喬皋心中一凜,前世他知道自己的血同阿妹的血無法相融,可誰規定的?還是誰驗證了的,血緣之間血就是相融的?!
    這很像一個笑話,孤零零的笑話。
    “陛下,你笑什麽?!”樂清敏的聲音很脆,長時間處於尊位之上,使得她說話的語氣中不自覺會帶著威壓。
    喬皋搖搖頭,露出了憨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