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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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邊掏出手機報警,邊跑出大門外,看看走廊那裏空無一人,他忽忽按了電梯,到樓下後,正準備報警時,他突然看到樓下的十字路口昏暗的路下了,靜靜地站著一個小孩。
    “九音,你……”父親用手捂著因為緊張懼怕而劇烈疼痛的胸部,一聲顫抖叫我。興許他在想,五歲的兒子半夜突然出走,獨自一人跑了,不過沒跑出小區,還在小區保安的掌控範圍內,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此時,六神無主的母親也穿著睡衣跟隨跑到樓下,遠遠聽到父親叫我的名字,也一陣風跑過來抓住父親的手,慌裏慌張的說:“莫不是兒子得了夜遊症,別、別嚇著他。”
    深更半夜,五歲的兒子悄悄離開曖和的被窩,又悄悄打開家門後,獨自一人跑到樓下的十字路口來靜靜地站著,還真是平生第一回啊!
    父親覺得母親的話有點道理,便輕輕走到我身邊,正伸出雙手欲抱我上樓時,不料,我卻一邊用雙手推開他,一邊輕輕說:“我不睡,我不睡,我要在這裏等人,有人給我送一把鼎叮琴來。”
    “寶寶,你是不是在做夢啊?”母親問道。
    父母兩人走到我身邊,兩人都伸出手緊緊抓住我的肩膀,生怕我跑走一樣。
    我依然靜靜站著,若有所思,若有所盼,毫無睡意。
    “做夢了,肯定是做夢了。”父母兩人搶著伸出巴掌在我的小額頭上探著體溫,但都感覺冰涼冰涼的。
    他們深信我肯定還在夢境裏沒有回過神來。
    因為這種情形以前也遇到過好幾回,我夜裏發高燒時,常常做噩夢,有時從噩夢中醒來,就嚇得啼哭不止,任憑父母抱著他四處走動,又給我喝水,又給我把尿,但我魂還沉浸在夢境裏,一邊啼哭一邊斷斷續續講著一些父母聽不懂話,弄不明的事兒。往往要經過半個鍾頭來回折騰,我才能慢慢回過神來。
    可是,我剛才雖然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但現在,我確實是清醒的。我並不是沒回過神來。
    “我要彈鼎叮琴。”我輕輕說。
    我上幼兒園小班時,父母花了將近四千元,給我買了一個瑞聲牌23英寸的尤克裏裏。每周六帶我到中環廣場一家叫“蠟筆小新”琴行學兩節課。
    “什麽鼎叮琴?我們隻有尤克裏裏。你是做夢了。”兩人異口同聲道。
    我學尤克裏裏,隻學2個月就能學會十多首曲子自彈自唱了。隻是我對這個樂器的興趣遠遠不及那十幾個什麽雷歐傑克奧特曼那麽好玩。
    每次帶我去跟老師學彈琴時,我都興趣不大,甚至有好幾次,到了出發時候我還趴在地板上玩積木,說什麽都不去,最後還是生拉硬拽拖我去,可這一次,為什麽深更半夜瞎嚷嚷著要彈琴呢?
    “明天媽媽帶你去琴行彈琴,現在還沒到時間,我們睡覺去吧。”
    “不,我要在這裏等要鼎叮琴。”我掙脫父母的手,固執的說。
    “哪來的鼎叮琴?聽都沒聽說。好了好了,乖寶寶。現在深更半夜的,你再不回家,保安叔叔要來抓你的。”
    考慮到夜半三更的,再加上明天還要帶我去彈琴,父親管不了那麽多了,板著臉說,都深更半夜了,趕緊休息,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說罷,就俯下身子抱我回床上睡覺。
    雖然我掙紮著哭說不睡覺,非要彈鼎叮琴,可作父母的隻當兒子做了一個奇怪的彈琴的夢,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罷了。這樣兩人把我夾在床中間,輕輕拍著他哄我入睡。
    父親雖一夜沒睡好,但他心心念念掂記著幾個釣點的鱤魚和黑魚,七點多就起來了,洗漱後到小區門口一個杭州小籠包鋪吃了一屜小籠包和一碗小米粥,回來時除了給母親買了一屜小籠包外,還到另外一家腸粉店給我買了我最喜歡吃的豆漿和油條。
    八點正,父親收拾好魚竿和路亞包,再幫忙把我的尤克裏裏裝到琴袋,母親和我吃完早餐,一家人正要出門。母親帶我去中環廣場彈琴,中環廣場離他們小區不遠,步行也就十五分鍾左右。
    父親打算開自已的豐田油電混和動力小車,搭載鄰居釣友韋小棠叔叔去釣魚。
    不料,出門時,我就不依了。我用小手指著裝在包裏的尤克裏裏,說我不去學這個尤克裏裏了,我要學鼎叮琴。
    不管父母如何苦口婆心,如何連哄帶騙,甚至如何連拉帶,我就是哭鬧著不出門。
    我就是哭鬧著。最後,他們倆也沒辦法,我這個狀態,父母就是抱我到琴行交給老師,不也是給老師添亂嗎?
    再說,當初讓我學這個尤克裏裏,不也就是讓我玩玩而已嗎,也沒有打算讓我成為一個什麽尤克裏裏高手,更沒有奢望過讓我通過學尤克裏裏後將來掌握個什麽謀生的本領。既然是玩,就在哪兒不是玩?不去彈尤克裏裏,那就在家裏地板上玩奧特曼得了。
    兩人商量一下後,隻好打電話給琴行老師編一個借口,給我請假了。
    父親和韋小棠在外邊的河湧跟幾個釣手幾乎是玩了一天,中餐也是在外邊隨便叫份五六塊錢的盒飯,象個工地上的民工一樣蹲在水邊胡亂吃飽後又繼續揮杆。
    路亞人一見有魚口,就會全心貫注廢寢忘食,心心念念盤算著到底要使用什麽類型什麽型號什麽顏色的擬餌,要以什麽樣的控竿手法引誘那些掠食性的大魚們攻擊擬餌後,再如何跟它作一番博鬥後將它們拉上岸來了。
    結果一天下來,兩人魚獲甚豐。在舢板洲大橋的橋底,父親用一個大米諾中了一尾將近十五斤的鱤魚,又在水閘附近的雜草邊上中了五尾大黑魚。韋小棠叔叔也在蕉西水閘用鐵板跳底中了七八條翹嘴,其中一條將近一米長,這是路亞人夢牽魂繞的“米級”翹嘴了。
    回來的路上,兩人興奮不已,兩人高談闊論,爭先恐後總結著今天各自作釣的經驗教訓,內心時不時想起大魚攻擊擬餌瞬間的炸水聲,和跟魚搏鬥時的手感。
    路亞人對去作釣想入非非而不能付之實踐時,都說中毒了,非得要去釣幾條魚上來才能解毒。他們倆今天這個魚獲,足以讓他倆解去半年的毒癮了。就算半年不讓他們釣魚,他們隻要想起今天的釣況和魚獲,也能心平氣和心滿意足了。
    因為滿載而歸,父親心情不錯。晚飯後,父親似乎忘記了我早上使性子不去學琴的事了。抱著我問今天在家乖不乖?邊說邊用下巴的胡子紮著我,我用小手摸著他的又粗又硬的胡子,笑著說:“土豆泥,土豆泥。”
    我從電視裏看到人家用鐵絲涮土豆泥後,隻要我用手一摸父親的胡子,就笑著說“土豆泥。”
    我和父親玩了一會兒後,我卻突然說:“要彈鼎叮琴。”
    “好啊,那就彈唄。”
    父親放下我,把尤克裏裏拿過來,不料,我卻搖著頭,“我不彈這個,我要彈鼎叮琴。”
    “什麽鼎叮琴啊,我不跟你說了嗎?沒有鼎叮琴,鼎叮琴聽都沒聽說過。鼎叮琴大概隻是在你做夢時才見過,我們沒見過,我們也不知道鼎叮琴長個什麽樣。”父親沒好氣的訓斥著我。
    “鼎叮琴彈起來可好聽了……”
    “那你告訴爸爸,你在哪兒見過人家彈鼎叮琴?”
    我隻有五歲,隻要一邁出大門,父母都是緊緊牽著我的手的,難不成還有人教背地裏教過他彈那種所謂的鼎叮琴?
    “我在夢裏見她彈過。她還教我彈琴。”
    “什麽亂七八糟的,那是什麽人教你彈琴的?”
    “她穿那個衣服,……就是穿那種……那次我們去天後宮,給人家算命,那些算命的人穿的那種衣服。”我雖然是吞吞吐吐,倒也若有所思的說。
    父親曾帶我去過天後宮。那次在天後宮被兩個算命姐姐忽悠了一百塊錢。當時那兩個算命姐姐穿的是道士服。
    “那你說說,他都教你彈些什麽曲啊?”
    “很多的,我不記得了,好象有幾首叫做什麽唱天謠,什麽彈天曲,什麽獨天曲,什麽對天曲……我不記得了。對了,她還說,她要送我一把鼎叮琴呢!”
    “奇了!怪了!”見我這樣有模有樣津津有味回答,而且還說出曲名來,父母驚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