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複合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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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遠處有人踩著一部破舊的三輪車,搖著鈴鐺“叮叮當當”的過來.
    飛魚仔抬頭看,是一個五十多歲,麵容蒼老,瘦如猴子的男人。
    來人騎著車來到兩人身旁,邊停車邊破口大罵:
    “你不要再到屯裏來四處喊打喊殺丟人現眼了,你再搞這些封建迷信有什麽用啊?這裏是中國,不是你越南高平的多過多次了,有病就送醫院,不要在這裏裝神弄鬼,丟人現眼的,你再這樣折騰下去,我以後還怎麽在這裏混啊?”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的,正是八嬸的老公。
    經過他自己介紹,飛魚仔知道他姓李,在屯裏麵排行老八,屯裏麵的人似乎都不分長幼,也不論輩份,全都通通稱他為“阿八。”
    阿八罵了老婆後,轉向飛魚仔,換了另一副臉孔,掏出一包劣質的香煙,陪著笑臉掏出一支遞給飛魚仔,飛魚仔趕緊一手擋住,另一手從身上掏出一包中華煙,客氣的遞給他一支。
    兩人點煙的時候,八嬸說:“這就是我家的死鬼,整天就知道在外麵遊蕩,家裏幾畝甘蔗地雜草都齊胸高了,也從沒見他去打理過,這幾天我娘家那邊的侄女病倒了,他也不管,還到處罵我丟人現眼……”
    “你懂個屁啊!……”阿信見老婆又數落他,他狠狠地把巴掌一揚,正想狠狠抽他老婆一巴掌,但他的手在空中被飛魚仔擋住了。
    “哎呀,老哥,別動手,有話好商量,有話好商量嘛!”飛魚仔忙不疊勸道。
    過後我才知道,阿八初中畢業回到屯裏後,他從不務正業。作為一個農民,他沒下過田,沒種過地,不過他也不是好吃懶做之徒。
    他整天蹬著一部三輪車走村竄寨收購雞毛鴨毛牙膏殼等等各種破爛,到了冬天枯水期,就到左江裏打撈蛤蜊殼,成噸成噸的打撈起來,賣給外地來的飼料廠老板,據說飼料廠老板就是用這玩意粉碎後作為鈣粉加入到飼料中的。
    夏天左江發大水時,阿八就整天在江邊遊蕩,每年也能從江中打撈起三五具屍體。
    死人的家人找到後,總免不了要給他一筆酬金。
    阿八經常對別人說:農民就一定要下地種田嗎?不一定的,蛇有蛇路,鼠有鼠窿,各顯神通嘛!
    阿八雖然不幹農活,但他一年也掙不少錢,隻是他有個毛病,這就是好賭,身上隻要有幾塊錢,就渾身奇癢難耐,非得找幾個賭友賭幾把,而他曆來都是賭癮大,運氣差,每次賭的結果,都是輸多贏少。
    阿八因為好賭,四十歲了也沒一個女人願意嫁他。
    後來,經人介紹,先後跟兩位拖兒帶女的寡婦成家,但阿八並沒有因為成家後就金盤洗手回頭是岸遠離賭搏,而且仍然賭性不改,賭癮不減,這樣沒過幾年,兩個寡婦又先後拖兒帶女跑了。
    兩任老婆跑後,眼看媒人都不願意幫忙了,沒辦法,隻能托越南熟人幫忙介紹,最後娶了個小自已二十歲的越南女人,雖然長得孔武有力,模樣彪悍,但畢竟還是大姑娘,沒結過婚的。
    八嬸雖覺得丈夫年歲偏大,且相貌醜陋,但是中國這邊的經濟條件各方麵都比她娘家好上好幾倍,她也就心滿意足,平時兩公婆雖然打打鬧鬧,但八嬸對自已的婚姻還是相當滿意的。
    當他聽說飛魚仔願意無償支付一千塊錢,讓農氏青花來寧州縣城學習天琴,阿八就“撲嗵”一聲下跪作揖,他可沒見過這麽大方的老板啊!
    飛魚仔嚇得趕緊把阿八扶起來後,心想:我雖然有幾個錢,不過,倘若我見誰窮,就給誰錢,那隻怕不出幾天,門口就門庭若市,而我的賬上很快就所剩無幾了。
    不過,這次資助的是農氏青花,她雖然不是我的侄女,但她也是愛好天琴,再說她跟九音也是一見如故的好朋友,何妨不讓他們兩個一起到寧州縣城學習天琴呢?
    一千塊錢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
    對越南北方山區裏的少數民族來說,那無疑算是一筆巨款了,可在我這裏……怎麽說呢,有時一兩條煙也就是這個價了,少抽點煙就算了……
    再說,讓他來跟九音一起學天琴,萬一真的治好了她的病,那也算是我行了善積了德了。
    她病好了,八嬸就不再天天背著磨刀石手執兩把尖刀在屯裏又叫又罵,否則,讓她再這樣折騰,就算不傷人不傷牲畜,也弄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的。這又何苦呢?
    “我看這樣吧,你們現在就給農氏青花父母打電話,明確告訴她父母,我願意幫她出學費,讓她來中國學習天琴,問他們願不願意?”
    聽飛魚仔這麽說,阿八馬上掏出手機,很快就撥通了電話,對著手機“吱吱喳喳”講了半天。
    飛魚仔一句也聽不懂,不過,飛魚仔看著阿八,心想:別看這家夥窮的叮當響,穿的破破爛爛,又黑又瘦的臉好像沒吃過一頓肉,可是他竟能把越南話講得這麽天花亂墜啊!
    興許是看到飛魚仔一臉的驚詫吧,八嬸悄聲告訴飛魚仔,說她的死鬼不僅懂普通話、白話、壯話、苗話,還會越南、緬甸和泰國話。
    “狗日的!這真是複合型人才呀!咋就沒人用呢?”飛魚仔心想。
    阿八跟越南那邊聊完後,收起手機,陪著笑臉對飛魚仔說:“我問了小舅子了,也就是農氏青花的父親了,他當即就問農氏青花,農氏青花聽說能去中國跟九音學天琴,她馬上就同意了。而且她的病好象就立馬好了一半了,我跟他父親也說好了,事不宜遲,與其讓農氏青花天天躺在床上憔悴煎熬,不如就明天把她送過來,最後我跟他父親說好明天上午八點把農氏青花送到a十九號國界碑,我去接她。”
    過後我才明白,農氏青花跟我不辭而別回到她家鄉後,她所謂的病是跟學習天琴,特別是跟我有關的。
    農氏青花為什麽回去後我也有幾天鬱鬱不樂,茶飯不思?
    若幹年後,我終於明白了,這也許就是一種朦朦朧朧的初戀吧?
    而我隻有十三歲,對於這種感情我還是講不清道不明的,不過就像正在哺乳的小孩,突然被抱離媽媽懷抱,因為媽媽要出門了,小孩終歸免不了大哭一場,不過一段時間後,小孩也就忘記了這個事情。
    所以過了幾天,我痛苦的心情也給繁重的學習任務衝淡了,再加上阿芳天師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特別是她親自帶我去用芭蕉樹芯檢測我是不是中蠱,加上父親飛魚仔他們不斷來安慰我,我也慢慢從跟農氏青花的離別痛苦中緩過來了。
    可是,農氏青花她就不一樣,她雖然也是十三歲,但看她的身材,她的紅樸樸的臉蛋,她已經情竇初開,含苞待放,這個也不奇怪,因為越南女孩結婚的年齡要比我們國內早得多,十三四歲開始找婆家是非常普遍的。
    所以她回國後就病倒,實質上是對我害了相思病,是失戀把她擊倒了。
    這回她聽說又能來中國寧州學天琴,而教琴的老師就是蛤蚧屯的阿芳天師,她聽到這個消息後就破涕為笑,因為她知道我也是在阿芳的手下學習天琴。
    “既然都安排好了,我就把錢轉給你們。”
    飛魚仔拿出手機,可是打開微信後,他又擔心的問:“上次農氏青花不是因為沒有證件而被趕回去嗎?明天她能來嗎?”
    阿八聽罷笑了,他說:“這個就不用老板你擔心,我們都是邊民了,兩國邊民都經常走動的,出國的事容易得很……”
    八嬸也附和著說:“我家死鬼沒別的本事,可出國出境他本事可大了,對麵越南邊境的公安他都很熟悉,他回頭打電話回去交待一下,叫我弟弟馬上給農氏青花辦好證件,明天就可以過來,這個你就放心好了。”
    “那這個錢,我轉給你,還是你老婆呀?”飛魚仔拿起手機,看著阿八和八嬸說。
    兩人異口同聲大聲說:“給我!——”
    話音剛落,八嬸把阿八一把推開,大聲說:“給你?我不放心!隻怕你又拿去賭了,到頭來害我得侄女又沒得過來學琴。”
    “哎呀,你怎麽這麽說話呢?我是那種人嗎?我平時是小賭怡情,現在這麽重要的事,你以為我就沒有原則了?”阿八道。
    “要不這樣,我直接轉給阿芳天師,反正錢是交給她的。”
    兩人沒辦法,隻好說這樣也好。
    飛魚仔轉完賬後,擅自代阿芳做了個表態:“阿芳天師本來也可以給農氏青花免這個學費的,不過你們也知道,阿芳的天琴培訓班,不是她一個人的,而是五六個老師一起辦的,她隻是其中的股東之一,她不能亂了規矩,對不對?你看啦,我已經就把錢轉給她了。”
    說罷,把手機轉賬的屏幕亮給兩人看。
    “是的是的,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夫妻兩人如雞啄米般把頭搗個不停。
    阿八陪著小心問:“老板,您過來買紅木家俱,現在聯係得怎麽樣?”
    飛魚仔怔了一下,心想,我是過來買紅木家俱的,可是我沒對屯裏其他人說過啊,你怎麽知道呢?
    飛魚仔故作鎮定的笑笑:“差不多了,還在聯係,要貨比三家嘛,要多看看再定。”
    阿八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猛拍胸脯,大聲說:
    “老板,您在我們這裏,有什麽需要用得上我的,你盡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鍋,我一條爛命,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