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B級任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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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墨已經看得入迷。
    女孩們的演出場地比其他馬戲團都高,是別出心裁的把繩子吊在了棚頂,觀眾們需要仰頭觀看,更是應了這女孩們不可一世的仙氣,子墨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卻有著如此高質量的表演,本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可小醜們唧唧歪歪著言語裏盡是對女孩的不滿。
    子墨覺得有些奇怪,馬戲團的人可是出了名的團結,畢竟是靠大家擰成一股繩才能吃得上飯的行業,所以不管有什麽內部紛爭,在危急的時候都是一致對外的。
    小醜們談論的內容先是女孩的表演讓節目分出了高雅與粗俗的區別,然後便說起了她的私生活,最後便提起了她是半途入的夥,大家根本沒有情分之類的事。
    子墨也懶得聽他們瞎扯,把目光又轉向了舞台,技巧不會給人負擔的感覺,在她們的身上更像是自然而然的美好,看著在高空中猶如雲朵般柔軟的女孩,子墨卻突然想起溫居的話,抬頭往高架的暗處尋找著溫居的身影,他果然在上麵一臉焦慮的看著這些演員即將用到的繩索。
    繩索明顯的出現了斷裂,溫居向女孩們招手大喊,想讓她們停下來,可音樂聲太大了,女孩們又專注於表演,根本什麽都聽不到。
    子墨看溫居的動作突然變大,便覺得事情不妙,於是子墨跳上了一個演出箱,衝小醜們喊著“你們看那繩子是不是快斷了?”
    小醜們先是一楞,等真的看清之後,便慌亂了起來
    小醜a“斷了正好,少一個禍害。”
    小醜b“你有毛病吧!這馬戲團要是演出的時候死過人,誰還會來看啊?”
    子墨點點頭讚同著小醜b的話“哎,這位大哥說的沒錯,馬戲團要是演出的時候死了人,那可太損聲譽了。”
    大家轉而把目光都投向了子墨:“那你說怎麽辦?”
    “我們衝上場,按謝幕的流程走。她們應該會察覺到情況停下來,如果沒停的話,到時候人多熱鬧,就算有人上去直接通知她們,觀眾也不會注意到。”
    小醜們很快便同意了子墨的提議,紛紛拿出自己的絕活,上場謝幕。
    子墨其實是知道這演出會有人死的。文件夾裏寫的很清楚,但人的夢境多變,文件夾裏的故事也隻能是客觀的不帶感情的描述,子墨隻能自己賭一把,賭這會不會是這次任務的關鍵。
    子墨自己也衝上了場,可在跑向舞台中央的過程中,那些小醜一個個都消失化為了灰燼,甚至在舞台上表演的女孩子也隻剩了一個,子墨能感覺到環境的變化,可他卻像著了魔般朝著那女孩的方向跑過去。
    “夢裏的人是沒有命的,死了也能活。可……我為什麽這樣擔心她的生死呢?難道是因為她長得像薄言,或許說,她就是薄言?”
    “啪。”
    繩子斷了,女孩一定很驚訝,她不停揮動著手足,最後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就像一個物體一樣。
    正常情況下子墨是可以輕鬆地接住她的,可這路仿佛變長了許多,女孩就掉在子墨的麵前僅僅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
    她止不住地抽動著,口鼻中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的演出服,子墨張著手,看著女孩的四肢因脫臼而折成了觸目驚心的形狀,卻無能為力。
    子墨跪在地上,顫抖的手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他卻是切身實地地感受到了小醜的心情。
    女孩歪歪頭,眼中的淚滑落在耳邊和血混在了一起,她艱難地張張嘴,用微弱的聲音呼喊著“子墨?”
    聽到這兩個字的子墨卻像是瘋魔了般,他的情緒有點崩潰。於是抱住自己的頭大喊著,責怪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這件事。
    可他又揉揉自己逐漸變得模糊的雙眼,於是又強裝鎮定地想檢查薄言的傷勢,可那雙手始終不敢觸碰薄言的身體,子墨心裏清楚,她從高處墜落一定會有嚴重的內傷,像她這種情況是不能隨意挪動的,可看著她躺在地上,隨時可能堅持不住撒手人寰的樣子,子墨的心如刀絞般疼痛。
    “抱我。”薄言輕輕喊著。
    子墨聽了這話連忙擦擦臉上的淚痕,小心翼翼的俯下身,不敢輕易觸碰到她。可薄言卻一胳膊摟住了子墨的脖子,子墨也發覺了不對勁,按照薄言的狀態又怎麽可能抬起胳膊抱住自己呢?
    子墨於是猛的直起身來,沒成想卻把薄言從那副軀體裏牽扯了出來。
    地上躺著的女孩逐漸化作了灰燼,薄言抱著子墨的脖子喘著氣,卻不成想又跌倒在地上。
    薄言兩隻手摸索著自己的腿的情況自言自語道
    “還是錯位了,雖然比人類皮實,但受了傷還是會疼這可真是個bug啊!”
    薄言正想衝子墨抱怨些什麽,卻被迎麵撞上了子墨的吻,被子墨抱在懷裏,薄言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了上來,眼淚更是啪啦啪啦地掉著
    “安啦,我沒事的。”
    子墨把委屈的薄言抱緊懷裏,拍拍她的頭,心裏才算是安心了一些。
    薄言吸吸鼻涕,霸道地抱住了子墨。
    她在他的耳邊喝吃喝吃地喘著氣,子墨縮著脖子,聽著她吸溜吸溜的聲音,癢得難受,正想給薄言擦擦眼淚,卻被薄言抱的更緊了。
    子墨還在驚訝著,卻聽見薄言很雞賊地小聲說著:
    “他一會兒會演一出舞劇,舞劇的結尾,夢魘會現身。”
    話音剛落,一個全身淋濕的落魄小醜便出現在舞台中央,他抱著霏霏的屍體仰天長歎著。
    子墨連忙把薄言護在身後,利落地掏出他的槍,薄言則手腳麻利地把自己的劍鞘綁在自己受傷的腿上當做固定,然後身殘誌堅的站了起來。
    “不是吧,你都這樣了就躲在一邊不要拖後腿了好吧?”兩個人身後突然傳來了慕洋的聲音,扭頭一看,原來是溫居和慕洋。
    “溫居,把這個拖油瓶帶出去,然後找個製高點,給我們兩個戰略分析。”
    “好的。”
    子墨和慕洋兩個人已經摩拳擦掌了,薄言縱然有千個萬個不舍,也隻能隨溫居退出去。
    剛出了馬戲團,薄言便拍拍溫居的肩膀,讓他趕緊回去。溫居也是個理智大於感性的主兒,點點頭就走了。
    薄言掏出子墨剛剛偷塞給自己的對講機卻突然想起了心願和十一的情況:
    “喂喂?能聽清嗎?這裏是薄言,心願,你在哪呢?”
    通訊器發出次次啦啦的聲音,然後又恢複了正常,傳回來的信息卻是十一的聲音
    “我們在摩天輪下麵,你們那裏情況怎麽樣了?”
    薄言看看自己按的編號,有些疑惑但又繼續問著“摩天輪?製高點?這樣好的位置嗎?”
    通訊器傳來了心願的聲音“我就說嘛!我不該下來的,應該守住!”
    “你要再死守在那裏你就沒命了!你把通訊器還給我!”
    薄言摸著下巴,把目前的信息結合了一下,心中頓時相出了一計。
    “先別吵了!看來這摩天輪你們還要上一次了.......”
    馬戲團外麵的三個女人嘰嘰歪歪著,馬戲團裏麵的三個男人一臉無奈的演著馬戲,慕洋訓獅,子墨騎豬,隻不過這次他們的衣服和道具都是黑白的。
    溫居在高架上看著兩個人的表情,卻還真有點享受演出的意思,
    “喂!這裏是薄言,你是溫居嗎?”
    溫居趕忙從兜裏拿出了通訊器:“沒錯,你是有什麽計劃嗎?”
    “哇,不愧是你!一下子就猜出來我要幹嘛了,我已經讓心願和十一準備好狙擊了,現在需要你在最後一幕的時候把帳篷的頂撤掉,明白嗎?”
    溫居短暫思考了一下“我覺得這計劃可行,倒可以試試。”
    溫居見兩個人下了場,看了看自己的表,到目前為止是第一幕結束,到第三幕,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於是又片刻不停地跑到後台,把薄言的計劃給兩個人講了一遍,兩個人聽後覺得沒問題,便到帳篷頂去拆帳篷去了。
    此時的薄言從路邊找了個棍子,頂著個大太陽,正在往摩天輪的地方挪著。
    子墨,溫居和慕洋站在帳篷頂,遠遠地看了一眼一步一踉蹌的薄言,可實在沒時間了,三個人於是專心地拆起帳篷來。
    “要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帳篷拆開,那便一定要快,可隻有我們三個,弄這麽大的帳篷根本不可能啊。”溫居這話一說出來,大家就陷入了沉默,這的確是個問題。
    子墨低著頭,卻突然想起了豬老大,一陣傻笑後“我覺得我們可以請馬戲團的動物們幫忙。”
    溫居和慕洋兩個人麵麵相覷著,一臉的懷疑。
    可下一秒兩個人就跟子墨一起去偷動物了。
    十一和心願找好了製高點,十一側著風向,卻看到馬戲團的棚頂和邊邊角角係上了很多動物當然還有三個人。
    心願也憋著笑,擦擦汗,努力讓自己的心保持平靜。
    終於,第三幕落,帳篷被扯了個稀碎,小醜欣慰地感受著大家的掌聲。
    隨著一聲槍響,夢魘被成功槍殺,小醜筆直地倒在地上,任務進行的很順利。
    “薄言你不用來了,任務完成了!”
    “什麽?”
    大家是兩兩坐船走的,所有人都還沒晃過神,大家都懷著不同的心情,但卻都覺得自己也像做了一場夢。
    薄言就靜靜地盯著湖麵,因為經曆的事情,她總覺得心裏難受。
    “喂,沒關係的啦,下次絕對可以趕上的。”
    子墨安慰道,薄言衝他笑笑卻沒有回複他的話。
    薄言回頭看看那島,天已經變黑了,一個少年從馬戲團跑出來,跪在岸邊聲嘶力竭地喊著
    “求你了!
    別走!
    都是我的錯,我會改的!
    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啊!”
    薄言看著他,神情有些恍惚,卻又歪頭笑笑,嘴裏念叨著
    “願你來世平安順遂,健康喜樂。”
    於是,便再也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