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旖旎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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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平雜記!
    卻說一片混亂之中,夥房裏也湧進了越來越多的人,廣平祖元霞二人身邊出現了不少浣衣女,廣平熱血褪去,心下一陣後怕,尷尬,然後低著頭快速巴啦完食物,然後狼狽的逃離了夥房,完全沒敢再看祖元霞一眼……
    一天的混亂之後,靈石礦的秩序慢慢恢複井然。
    黑夜,廣平躺在鋪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漆黑的房梁,旁邊傳來雜亂的呼嚕聲,盡管今天他累得發昏,他卻睡不著覺,他在回味中午那旖旎的滋味……
    廣平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周圍有很多方框一樣的鏡子,鏡子裏模模糊糊的有很多人影。
    除了明確的感知到她們都是女人,就再也看不清其他東西了,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鏡子裏流動的人影,卻徒勞無功。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有人在自己周圍撕紙,他卻隻能看到被撕成兩半的紙張,沒有發現撕紙的人。
    正當自己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一隻冰涼的小手觸碰了自己一下,頓時,心髒如遭重錘。
    廣平從夢中驚醒,心口猛烈跳動……
    短暫幾天的騷亂過後,人們的議論之聲漸漸小了下來,當七天之後,天空中金光綠色消散後,這場混亂也慢慢被遺忘了,各自過著各自固定的生活……
    落葉知秋,初秋的炎光漸漸消散,廣平如同往常一樣,早出晚歸,習慣性的去尋找那抹柔光,早上基本都能看到她,晚上看到的次數也不少,隻有中午,很少能夠發現祖元霞吃飯的身影。
    廣平不知道祖元霞心裏是什麽想法,他也沒思考過。
    但是他知道,祖元霞知道自己在偷看她,在夥房等她。
    因為有時候祖元霞也會偷偷的打量他,兩人目光相交,由最開始的接觸就閃開,慢慢到兩人偷偷的直視對方。
    隻是廣平不知道祖元霞的眼光裏是什麽意思,是厭惡嗎,是好奇嗎,是害怕嗎,是嫌棄嗎,是無動於衷嗎。
    有時候祖元霞變換不定的臉色,也讓廣平猜不透他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每天想見她的心情。
    廣平不知道祖元霞的心理活動,廣平不敢去和祖元霞說話,他大字不識幾個,也沒辦法給祖元霞寫書信,但是他也想送她點什麽東西。
    於是他偷偷摸摸的千錘百煉了一根鐵簪子,隻是連夥房吃飯的時候兩人都隔得老遠,平日裏更沒有機會給她鐵簪子。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廣平一個人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天晚上吃過飯,廣平又沒有看見祖元霞的身影,這已經是接連好幾天,沒見到朝思暮想的那道人影了。
    廣平心裏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強行剝離了一樣。
    他很擔心祖元霞怎麽樣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他想去找她,他想去浣衣處問問,但是他白天有忙不完的活計,晚上又不好意思去跑到浣衣處去,平日裏看見浣衣處的女人,又結結巴巴的,不敢上前打聽消息。
    在種種惆悵,矛盾,擔憂,害怕的心理中,他還是拖到了今晚,決定悄悄的去浣衣處,打聽一下祖元霞的消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廣平在黑夜裏謹慎的往浣衣處方向走去,緊張的四下張望,就像一個將要入室行竊的小偷,等他到了浣衣處,卻發現這裏寂靜無聲,浣衣處的人都回住處睡覺去了……
    “來得有點晚了,明天要是還看不到祖元霞,就早點來……”廣平心裏暗暗想著,然後小心的往自己住處走。
    行在無人路上,突然,廣平看見側前方拐角道路處,有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往下礦的方向走去,這道身影,廣平熟悉無比,正是,祖元霞!
    廣平心中一凜,尷尬,悸動,本能的就想快速逃離,但是看祖元霞匆匆的腳步快速走遠,心中有不由有些替她擔心,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黑夜裏,是要去幹什麽事嗎,要是遇到壞人怎麽辦。
    廣平心裏猶豫掙紮片刻,見那道身影快要看不見了,他才心一橫,悄悄的跟了上去。
    祖元霞身形好像有些緊張不安,低著頭,急急趕路,完全不顧周圍的一切。
    她雲鬢高綰,木簪映襯其間,白玉般的臉龐在黑夜裏也似有點點華光。
    一身慘白浣衣處粗衣,衣領微窄,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嬌顏白玉無瑕,猶如凝脂。粗衣上沒有任何刺繡,雖然簡單,卻掩蓋不住整個人的絕世芳華。
    廣平跟著祖元霞到了一處廢礦坑洞,祖元霞像是熟門熟路一樣,徑直走了進去。
    廣平走到洞口前,默默不動,心中猶疑不定,不知該做何選擇,在洞口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走進洞內,輕手輕腳的,時不時回頭望望後方……
    走了片刻,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響,停步細聽,好像有男子得意的說話聲,廣平心裏一急,害怕祖元霞遭受了什麽不測,快步貼著石壁走上前去……
    世間之事,往往是不如意的占大多數,有時候做個糊塗人,遠遠比做個事事明了的人快樂。
    廣平看到了祖元霞,但是他寧可今晚沒有碰到祖元霞!
    不,寧可一個月見不到祖元霞,也不願看到這樣的祖元霞!
    看著地上鐵爪會執事的黑衣錦袍和慘白粗衣……
    廣平內心炸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呆在原地,如同遭受五雷轟頂,難以動彈。
    眼前的一切近在身邊,卻又猶如遠在天邊。
    廣平一陣精神恍惚,竟開始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廣平心底深處被人狠狠的砍出了一道巨大的傷口,永遠也複合不了的傷口,即使最後結痂,那裏也會存在一道看不見的傷疤。
    這一刻,廣平仿佛看見整個世界崩潰在他的麵前,讓他難以承受這樣的壓力,無力的貼在石壁上。
    廣平伸手捏住懷裏的鐵簪子,他默默的,失魂落魄的,行屍走肉般的退出了廢礦洞……
    孤單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由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廣平第二天就病了,病得很嚴重,全身高燒發熱,喉嚨疼痛,呼吸不暢,周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半分力氣,躺在鋪上,難受異常,腦袋昏沉沉的,感覺自己一會兒很冷,一會兒又很熱……
    辰時的時候,枯槁中年趙剛來看過廣平一次,見廣平並沒有裝病,就麵無表情的離開了,沒有和廣平說一句廢話。
    廣平難受的在床鋪上躺了一天,一天滴米未進,也沒喝一口水,他想喝水,但是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頭暈腦脹,站起來就想往地上摔去……
    等晚上陳濤他們回來,廣平央求陳濤給他去夥房拿點飯食,陳濤一臉冷漠的唔著被子睡下,說道“今天太累了,明天早上吧!”
    廣平無奈,又央求旁邊的周瑾明,周瑾明歎了口氣,沒說什麽,去夥房給廣平盛了一大碗飯食,又給他帶來一壺水,廣平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忍著身體的不適,盡可能的多吃些食物……
    第二天廣平覺得頭昏眼花的感覺好轉了許多,雖然依舊全身無力,高燒不退,但是中午他還是強撐著身體自己去夥房吃飯,因為早上陳濤並沒有給他帶吃食,穿著厚厚的破舊棉衣,孤獨的身影,格外孤獨,吃過飯,他又難受的躺在床上煎熬著……
    到第三天,廣平還不見高燒退去,就在吃了午飯後,從包裹裏拿出靈石放在兜裏,慢慢向醫館處走去……
    到晚上,鐵器處裏有空餘的位置,廣平再默默的煎藥,守在爐子旁,手裏拿著那隻僵硬的硬蟲,透過那猩紅的火苗,盯著它,默默發呆……
    待到第五天,廣平感覺高燒退了,身體也恢複了力氣,疾病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卻發現自己打鐵的位置被人占了。
    他去找枯槁中年趙剛,結果趙剛對他一頓披頭嗬斥,把廣平罵得不敢言語。
    最後趙剛讓廣平收拾自己的行李,搬到夜晚那隊的住處去,以後他跟著夜晚那隊幹活,廣平剛想說些什麽,就被趙剛打斷“我讓你在哪兒,你就去哪兒,這裏有你選擇的餘地嗎……”
    廣平焉啾啾的回到了住處收拾行李,拎著包裹,無可奈何的去了夜晚那隊的大通鋪……
    夜裏,廣平獨自一個人默默地修補著鐵器,夜裏每個人有固定的活兒。
    廣平第一次夜晚工作,不熟悉和不適應,外加身體尚未完全康複,到第二天一早,廣平的活兒還沒有幹完,也沒人幫他,他早飯都沒去吃,想著把活幹完,可是天不如人願……
    趙剛早上到來,看到廣平還占著位置,一晚上沒把活兒幹完,對著廣平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並警告他,如果再有下次,那就自己滾出鐵器處,自己下礦去。
    廣平垂頭,不敢有絲毫異議……
    憂愁,痛苦和煩惱,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必須的。一艘船,如果沒有重物壓艙,便不會穩定,也就不能朝著目的地一直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