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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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平雜記!
    明襄府城上空。
    兩道人影懸浮在空中。
    一人腳踩飛劍,手持一件偃月刀般的法器,遠遠看去,是一名光頭的中年大漢。
    一人腳踩著一張巨大的茶葉,手裏拿著一件樹枝一般的法器,作中年婦人打扮,身穿碧綠衣袍,胸口繡有金色茶葉圖案。
    二人隔空對峙,手中的法器散發出一青一金兩種顏色,在空中交織在一起,發出陣陣巨響!
    “轟……”
    光頭大漢麵沉如水,雙手一抖,偃月刀法器立馬射出成片的刀影,撲向對麵女人。
    中年婦人不疾不徐,似乎早有預料,一拍腰間儲物袋,一張巴掌大的青網浮現而出。
    中年婦人一口靈氣噴在青網之上,青網瞬間變成一張巨網,朝飛來的刀影包裹而去。
    刀影、青網剛一接觸,巨網就立刻將所有刀影都壓得死死的,金影不甘受製,聯手構成一把巨大金刀,割向巨網的一點,欲破網而出。
    青網靈光閃動幾下,就把金刀的暴動壓製了下來。
    光頭大漢眼看金色刀影即將潰散,一絲厲色閃過,嘴巴一張,頓時,一口精血噴灑在手中的偃月刀法器之上。
    噴出精血之後,光頭大漢神色明顯一萎,而青網中的刀影卻立刻明亮了幾分,氣勢猛然暴漲,又繼續開始強行衝撞青網!
    在金色刀影的強橫衝撞之下,巨網青色光芒閃動幾下之後,便潰不成軍,無法再困住其分毫。
    中年婦人並不驚慌,又一拍儲物袋,銀光一閃而逝,婦人身前多了一把銀色巨劍!
    中年婦人朝著銀色巨劍輕輕一點,巨劍立馬向即將脫困的金色刀影射去。
    “轟……”
    銀色巨劍凶猛的撞擊在金色刀影之上!
    銀光大盛!
    在銀色劍芒的打擊下,金影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來,分明是金影崩潰的先兆,看來光頭大漢落敗隻是遲早之事。
    光頭大漢眼中殘忍之色閃過,一揮手中的偃月刀法器,朝著下方的府城裏,揮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刀影!
    “你敢!”
    中年婦人臉色大變,急忙一抖手中的樹枝法器,打出陣陣青光,向那些朝著府城而去的刀影截去。
    突然,一道金芒在光頭大漢的操縱下,猛一掉頭,直飛向中年婦人。
    誰知中年婦人的銀色巨劍卻也突然銀光大振,竟以劍柄為中心急速旋舞了起來,霎那間化為了一個巨大的銀盤,並且從銀盤中心處放出了無數道絲絲吸力,讓附近的所有金刃全都如負千斤,再無法動彈分毫。
    光頭大漢見偷襲失敗,果斷撤退,一道金光流入腳下的飛劍,往遠方破空而去,沿途還不斷丟出一張張符籙向下方府城激射而去。
    中年婦人略一猶豫,從指尖上彈跳出一團團火球,追向那些符籙,然後就朝光頭大漢追去……
    街道上,在天空中發出巨響的時候,已經亂成了一團,尖叫聲、哭喊聲不絕於耳,人群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跑。
    街道上呆立著的廣平,卻看著天空中爭鬥的二人,神情激動!
    這世上果然有神仙!
    修仙並非是虛無縹緲的!
    仙人爭鬥!
    仙人!
    廣平一臉火熱,完全不顧周圍混亂的人群,一眨不眨的看著天上的修仙者鬥法。
    刀光劍影偶爾從天空中擊落而下,必定會摧毀一片房屋。
    周圍的建築慢慢開始燃燒、倒塌,不時有人影發出慘叫,原地留下被一分為二的屍體!
    廣平一看這樣的局麵,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看到前方一家靈票商行燃起熊熊大火,房屋已經倒塌了一半。
    或許,這是個機會!
    “在這裏等我!”廣平對身邊被嚇得怯怯發抖的塗藝說道。
    然後不等塗藝有任何反應,他便朝著靈票商行奔馳而去!
    他要渾水摸魚!
    危險與機遇並存!
    在別人眼裏現在是危機,但是在廣平眼中,現在正是好機會!
    趁著混亂,或許能撈一筆!
    有了靈石,就解決了衣食住行,以後就能安下心來修煉了!
    是的!現在廣平前所未有的相信土氣入體術!
    膽大的騎龍騎虎,廣平在靈票商行裏收獲滿滿!除去那些已經被毀壞的靈石票,廣平足足得到了三四十張靈石票!
    來不及清點具體有多少靈石,廣平迅速離開靈票商行!
    可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正在這時,天空中本來糾纏交織在一起的青光刀影之間,一道暗淡的刀芒掙脫而出,直直射向廣平,正中廣平的右臂!
    “啊!”
    廣平發出一聲慘叫!
    右臂被一切而斷!
    廣平奮力奔跑到塗藝跟前,然後一頭昏倒在地。
    ……
    廣平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兩夜後了,他和塗藝在一家藥鋪裏,他右臂斷口處打著石膏,塗藝正在一旁照顧他。
    “難得,難得,還能醒過來,說明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郎中聞詢趕來,查看了一番,點頭說道。
    原來,當時廣平昏倒在塗藝跟前後,塗藝先是六神無主,而後找旁邊的米鋪老板幫忙,把廣平送來了這家藥鋪。
    也虧得藥鋪大夫心善,留下了廣平立即救治,否則廣平恐是命運難測啊!
    時光荏苒,匆匆流逝,轉眼之間,廣平就在藥鋪養了半年的傷。
    這日,廣平感覺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便辭謝了藥鋪大夫,打算徑直離開明襄府,回千裏茉海潛心修煉。
    街道上,廣平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靈石票遞給塗藝,“我也算是把你送到明襄府了,你自己去找那十三執事吧,我們就此別過!”
    廣平麵無表情的說出絕情的話語,然後轉頭離去。
    “你不送我了嗎?”塗藝急切喊道。
    廣平並不理會,隻是悶頭趕路。
    不一會兒,後麵腳步跟了上來,廣平眉頭一皺“你還跟著我幹嘛?”
    塗藝委屈道“我不認識路。”
    廣平加快腳步,想要甩掉塗藝。
    塗藝卻邁著小粗腿,氣喘籲籲的跟在廣平身後。
    一路,二人來到了車馬行,廣平轉身對塗藝說道“你自己去吧,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我要離開了。”
    塗藝哭喪著臉,抓著廣平的手“你讓我去哪裏?你答應過娘會照顧我的!”
    廣平聞言沉默了許久,歎了口氣,拉著塗藝一起登上了離開明襄府的馬車。
    ……
    三年後。
    廣平在千裏茉海裏的一個土著小村旁安了家。
    小村隻有十幾戶人家,很少與外界溝通。
    當地土著巧於裝扮,至今仍保持自己的先民服飾。
    此刻,隻見塗藝上衣齊腰、青布底、開對襟,以花邊鑲方背心,沿邊用蠟染或刺繡的花紋圖案,下係寬褶裙,裙腰加青色水腳,上繡花紋,裙著多件,耳墜銀環,頸套銀圈,手戴銀鐲,白布綁腿。
    廣平也似這般打扮,二人慢慢在這裏隱居了下來。
    廣平每天打坐修煉,塗藝則操持家務,喂雞喂鴨,她本也修煉了幾天“土氣入體術”,可是實在靜不下心來,打坐修煉,她隻覺得乏味無趣,還不如逗弄貓狗。
    廣平知她吃不慣當地土著的主食——土薯大豆,便請了一個村民在小院周圍種了一塊水稻。
    可能是水稻的緣故,家裏不請自來了一隻漂亮的大公雞。
    時間無情流過,轉眼之間,廣平已經五十歲了。
    這一年,他和塗藝結為了夫妻,廣平請全村的人大吃了三天。
    廣平繼續修煉。
    廣平五十一歲的時候,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廣平給她取名廣梨花。
    廣平繼續修煉。
    廣平五十二歲的時候,廣梨花夭折了,塗藝痛不欲生。
    廣平繼續修煉。
    廣平五十三歲的時候,他有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是個男孩兒,廣平給他取名廣陽。
    兒子很頑皮,塗藝很寵溺他。
    塗藝有了兒子之後,明顯開心了許多,一顆心全掛在兒子身上。
    廣平繼續修煉。
    兒子十五歲的時候,他想去茉海府城生活,塗藝不停地打擾廣平。
    廣平給了塗藝母子一千兩靈石。
    塗藝母子高高興興的去府城生活了。
    廣平繼續修煉。
    兒子十八歲的時候,村民有人來向廣平說親,廣平很滿意。
    可是兒子卻中意城中一位小門小戶家的女子,因為那個女子漂亮,而村裏的姑娘容貌普通。
    廣平很抵觸兒子的選擇,但是廣平越抵觸,兒子的反抗就越激烈,尋死覓活的非要娶那個心頭的一枝花。
    折騰了一段時間後,廣平妥協了,同意了這門親事,但是廣平並沒有離開千裏茉海。
    廣平繼續修煉。
    果然,兒子的媳婦是個舌頭長,怕人有,笑人沒的人。
    兒媳喜歡打探四鄰的家長裏短,有事到處說三道四,沒事也能編出一點事兒來。
    攤上這麽一個兒媳,塗藝隻能忍著。
    幾個月後,廣陽媳婦肚子鼓了起來,本來還能操持操持家務的兒媳,理所當然的享受著豪門大婦般的待遇。
    兒媳輕活重活不讓碰,好吃好喝都不缺,一切都由塗藝勞累。
    可廣陽媳婦嚐到了養尊處優的甜頭後,孩子都會走路了,她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下腳不碰半腳泥,還時常給塗藝撂臉色。
    而兒子娶妻後,就跟失了智似的,什麽都是媳婦說了算。
    廣平的口袋也被兒子一次次的回來,掏得越來越空。
    廣平索性把大部分靈石全部交給了兒子,讓他自己去當家做主。
    廣平繼續修煉。
    兒子轉頭就把靈石交給了媳婦。
    廣陽媳婦當家做主後沒多久,懂得了柴米油鹽貴,立馬知道了節儉。
    可過猶不及,她的節儉很快就變成了吝嗇,該花錢的地方也小氣,連孩子想吃口糖也會被罵。
    塗藝生病時,廣陽媳婦掏錢就像割心頭肉一樣。
    如此摳門的兒媳對自己的娘家人卻很大方,娘家人三天兩頭去廣陽那裏打秋風。
    漸漸的,兒媳婦嫌棄塗藝沒用,廣陽也不待見自己的母親。
    廣陽的日子慢慢的越過越緊巴,他變得開始經常和媳婦吵架。
    這時候,廣陽有些明白了當年老爹所說的“寧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的良藥。
    廣平繼續修煉。
    不幸比好運率先到來,廣陽剛過三歲的兒子夭折而去,廣陽和媳婦大吵了一架,喝醉了酒掉落河中,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剛喪孫子,又喪兒子,塗藝病倒了,兒媳婦跑回娘家了。
    年邁的廣平去把塗藝接回村子。
    安葬了兒子。
    廣平繼續修煉。
    此時的廣平已經衰老不堪,表層皮膚變得很薄、變得很脆弱,傷口愈合速度明顯緩慢,臉上的皺紋增多、加深,衰老的斑紋一塊一塊的,手上結痂變硬,粗糙如同老木。
    隨著年齡逐漸增大,廣平心髒血管功能逐漸減弱,心肌收縮力減弱,心排血量減少,大腦像是萎縮了一般,比起年輕時候的廣平,明顯小了一圈。
    現在的廣平,身體衰老,反應遲鈍,記憶、判斷、動作協調能力下降,體溫調節敏感度也大不如前。
    廣平已感覺到了自己食欲不暢,消化不良,胃腸蠕動減慢,衰老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食物的消化吸收。
    而,廣平,繼續修煉。
    終於在廣平七十七歲的時候,土氣入體術有了一絲變化。
    以前,每到月圓之夜廣平都會去愛意穀,陪伴唐葭璃一段時間,修煉一個時辰的土氣入體術。
    後來廣平漸漸衰老,無法再攀爬岩壁,穿梭樹林,隻能遠遠的眺望愛意穀,默默修煉一個時辰。
    這天,正是月圓之夜,廣平如同往常一樣,在一個僻靜之地對著愛意穀盤腿修煉土氣入體術。
    這次修煉,廣平一個時辰後並沒有離去,而是如同坐定了一般,保持不動,而廣平周圍肉眼可見的絲絲土黃色氣體流入廣平的身體消失不見。
    天地之間,似有感應,也起了明顯的變化。
    先前還萬裏無雲,圓月高照的天空之中,慢慢出現了朵朵烏雲,很快便接天連地,遮蔽住了所有月光。
    千裏茉海之間,也升騰起一縷縷霧氣,肉眼可見的,大霧彌漫了整個千裏茉海。
    烏雲濃霧,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慢慢散去。
    可是,異像並沒有就此結束。
    千裏茉海周圍,吹起了狂風,風呼呼地吹著大地,卷起了一層厚厚的塵土,沙子、石子滿天飛舞,有的茉樹被刮得沙沙作響,空氣裏四處彌漫著一股嗆人的黃沙。
    正午的時候,沙塵暴無情地襲來,整個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灰暗,某個院子裏,那一排排大柳樹搖擺著它堅強的身軀,剛吐著嫩綠的枝條卻折斷了它脆弱的生命。
    沙塵暴一吹就是一天!
    待到夜裏的時候,沙塵暴散去,墨雲重新籠罩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