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於行的病弱反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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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你,還好嗎?”伏姣咽下了嘴邊熟悉的稱謂,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青年的顫抖到近乎痙攣的肩頭。
    柳莫衍抬眼,暗沉的室內看到了一抹在夜色下也能白到反光的皮肉。
    白白的、粉粉的、嫩嫩的,夾著一絲柔軟的清香就這般橫衝直撞到了他的眼前。
    柳莫衍忽然橫生了一種衝動——若是他抓住這朵小茉莉,又會怎樣呢?
    他努力平複著因為疼痛而不勻的氣息,明明是質問,可卻帶著一絲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縱容,“深更半夜,你怎麽在這兒?”
    伏姣不大會撒謊,隻能結結巴巴掩飾道:“就、就想看看……看看你。”
    柳莫衍正想起身,可腿上難耐的折磨卻叫他整個人衝著地上跌了下去。
    “相公!”伏姣一驚,也顧不上自己叫出了什麽,隻是整個人撲上去,用單薄的身子擋住了青年的軀體。
    “唔……”柳莫衍悶哼,整個人都在發抖,明明是清涼的夏夜,身上卻冒著冷汗。
    疼,實在是太疼了……就像是鈍刀刮在皮肉上,一刀一刀,直至見骨。
    每一次的雨天,對於柳莫衍都是折磨,他會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全身痙攣,會因為難以抑製的痛苦而崩開腿上蜈蚣似的舊傷。
    當年柳在淵叫人下了狠手,再有一壺滾水的雪上加霜,柳莫衍的一雙腿到了不能看的地步——滿是瘡痍。
    他厭惡自己殘廢的雙腿,因為他知道再怎麽醫治自己也沒有了站起來的可能,所以柳莫衍拒絕大夫的靠近,每一次的疼痛都是硬熬。
    在一次次無望的診治裏,他早就失去了希望。
    此時,他被溫暖、纖細的懷抱擁著,柳莫衍捏著伏姣潮濕的衣擺,放縱了心裏的脆弱。
    青年喃喃道:“好疼……”
    伏姣心裏也急,【係統怎麽辦啊?反派他現在很疼……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幫幫他?】
    【他需要上藥,在那邊的櫃子裏有藥。】係統提醒。
    伏姣本想抽出自己的衣擺去給反派拿藥,奈何青年抓得死緊,匆忙之下少年直接褪去了衣衫,露著胸膛顛顛小跑著將櫃子裏的藥箱拿了出來。
    反派的屋裏一直有藥,隻是柳莫衍虎落平陽也有著自己堅持的驕傲,他不願叫旁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寧願忍著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但此刻他已經疼到神誌模糊了,自然不能阻止伏姣的靠近。
    伏姣在係統的指揮下,一點一點解開了青年的褻褲。
    月牙白的布料下是一雙蒼白卻暗藏力量的腿,但是從大腿下幾寸開始,就布滿了猙獰的傷痕和可恐的燙傷,這些痕跡一直蔓延到青年的小腿,顏色深紅發紫,甚至流著膿血,散發著陳腐的氣息。
    伏姣就是看著都心疼。
    他指尖顫顫,蘸著藥粉小心地灑在了反派的腿上,還一邊吹著輕呼,“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伏姣很認真,他繃著一張小臉,指腹緩緩落在青年的傷口處。
    麵對這樣可恐的傷勢,他不但沒有絲毫的嫌棄,甚至眼裏還含著心疼。
    一邊為反派上藥,伏姣一邊對係統說,【反派也太可憐了吧,這得多疼啊!】
    【每一個反派,都是經曆了無邊的痛苦才會走上破壞小世界的道路。】這就是為什麽會誕生感化反派係統的原因。
    在伏姣和係統咬耳朵的時候,柳莫衍難得恢複了幾分理智。
    他半眯著眼,在看清此時情景的瞬間就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其力道之大,立馬令伏姣的腕子上出現紅痕。
    “嘶……”伏姣小聲抽氣,“相、相公……”
    “你在做什麽?”柳莫衍近乎是咬牙問出了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給你上藥。”伏姣睜著一雙澄澈的小鹿眼,滿滿的都是關懷,“上藥再呼呼,就不痛了!爹爹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在李伏姣的記憶裏,他兒時摔傷李父就是這般告訴他的。
    柳莫衍沉默片刻,捏著少年手腕的力道微微放鬆,“你看著這些傷……不覺得惡心嗎?”
    他清楚的記著,在他院子裏伺候的婢女掀開被子後充滿驚恐和惡心的眼神。
    是啊,這樣一幅醜陋軀體,試問誰不會覺得惡心呢?
    “不呀。”
    少年的聲音像雀兒一般輕靈。
    “不惡心的。”
    此時,少年半蹲在腳踏上,仰著小臉,認真而純淨。
    他解釋的聲音叫柳莫衍的心頭猛然一顫,“相公疼的話,叫我,我給你呼呼。”
    柳莫衍的手鬆開了,他的目光滑過了少年光裸的肩頭,鼻間的茉莉香似乎也濃鬱了些。
    他的嗓子有些發啞,“好,我疼,想要你……”
    躊躇片刻,柳莫衍怎麽也沒有好意思說出“呼呼”二字。
    但小可愛伏姣自覺懂了反派了心,將手心裏剩下的藥粉抹好後,便蹭到了青年的雙腿間,噘著軟紅的唇呼出了一口夾著甜香的氣。
    一邊呼著,他一邊道:“痛痛飛走!”
    這也是李伏姣記憶中李父為年幼的哥兒上藥、安撫的場景,伏姣將這些充滿著溫暖的舉動反饋在了青年的身上。
    柳莫衍已經放在身側的手抓了抓,卻是空無一物。
    他心裏某些情緒在湧動。
    若是今夜伏姣沒有出現在自己的屋裏,或許明日他還能維持自己的冷漠,然後一點一點將這傻哥兒推出自己的世界,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成為兩條不會相交的線。
    但是,今天主動來的是伏姣——是伏姣在他陷入痛苦之中開啟了一扇溫暖的窗。
    誰會不渴望溫暖呢?
    柳莫衍踽踽獨行了數年,在柳府他從來沒有體會過親眷的親近之意,被貶謫至落雁鎮更是看遍人間冷暖,在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涼透的時候,伏姣的出現打開了一個全新的豁口。
    ——不是友人慕容啟那種遠在燕京、書信來往的仗義問候,不是心腹十九的忠誠卻有距離的侍候……這一瞬間柳莫衍自己也不知道他將伏姣定位成了什麽,但是他明白一件事——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於是柳莫衍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得溫和,那一股淩厲勁兒緩緩消失殆盡。
    許是藥粉起了作用,也或許是伏姣的“呼呼”有用,青年覺得腿上的疼痛似乎也沒有那麽難忍了。
    他拍了拍身側空出來的床榻,“上來吧,別著涼了。”
    伏姣反應很快,還不待反派動作,就身手靈活地一個軲轆爬到了床榻的裏側。
    少年翻身而過垂下的發絲掃在了青年的膝蓋上,叫那被疼痛折磨的皮肉.感受到了一絲微涼的悸動。
    某隻成功爬床的小茉莉乖巧極了,不用反派多說,就三兩下蹬掉了褲子,拉著被子掩到下巴,眨巴著大眼睛躺在內側。
    柳莫衍一頓,雖然現在的情景和他預想的不大一樣,但他似乎也不怎麽排斥。
    青年係好了褻褲上的帶子,也躺了下來,緩聲道:“睡吧。”
    “嗯嗯,”忙碌小半晚上的伏姣早就困了,他顫了顫睫毛,很快就閉眼陷入了夢鄉。
    在臨睡前,他還像係統炫耀了自己今日的成果。
    係統無聲喃喃,【怎麽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