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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療養院工作了一天，終於捱到了下班時間，伏姣可以說是滿心期待——上班真的太累人了！他隻恨不得立馬回到自己的小家，吃上零食、看上電視，好生享受生活。
    沒錯，在來這裏的短短一個月裏，伏姣就被現代世界的零食、甜品俘虜了。
    下班後滿心歡喜的伏姣先是去步行街上買了一個小蛋糕，一路走回小區，在附近的超市采購一番，這才拎著兩個塑料袋往家裏走。
    原主家的小房子位於一個老舊小區的頂層，這邊的建設算不得多好，因此六樓高的樓房裏沒有電梯，一切隻能靠小茉莉自己爬樓。
    “呼呼……”
    艱難爬到了最後一層台階，伏姣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買這麽多東西。他喘勻了氣，感受著手臂上的酸軟，隻能繼續邁步前進。
    可能是因為中途停下休息了，當伏姣再次抬腿的瞬間，一陣酸軟襲來，他身形後傾、腳步踉蹌，手上的袋子也向下垂著，帶動本就身形單薄的青年仰麵倒下。
    小茉莉被這短暫的變故驚到失聲，甚至無法做到自救。
    他隻能迷糊想到，這樣摔下去，可能不用係統回來，他就先離開這個世界了吧……
    隻是下一刻，一股涼風從青年的背後襲來，推搡似的，竟然叫伏姣奇異般地立住了腳，身形晃悠兩下反而站定在樓梯口。
    “唔……”
    青年站在原地跺了跺腳，他回頭打量，空蕩蕩的樓道裏除了他卻再無旁人。這樣怪異的情況讓他想起了之前在病房裏的一幕——難、難道真的有鬼？
    他打了個寒顫，背後立馬冒出一層冷汗，哆哆嗦嗦，紅潤的嘴唇張張合合半晌，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反而像是身後有野獸追趕一般，拎著袋子、三兩步跨上最後的台階，開門、進門、關門一氣嗬成。
    “呼、呼……”
    他背後緊貼著冰冷的防盜門，胸脯一起一伏，手裏的塑料袋早就落在了腳邊，連裏麵的肥宅快樂水都咕嚕咕嚕滾了出來，500ml的瓶子裏翻湧出淺褐色的泡沫。
    伏姣縮著手腳，慢慢從門板上滑落，跌坐在薄薄的地毯上。
    早春的涼氣順著地板傳導在他的臀肉、腿根，涼颼颼的並不舒服，可伏姣此刻卻沒有力氣起來。
    “真的是鬼……”
    青年的聲線還有些發抖，他不用摸都知道自己手臂上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比之前在療養院時還暗含著輕鬆的猜測，經過剛才的意外，伏姣可以確定自己的身後一定跟著什麽非人的存在。
    他喃喃道：“他幫了我……我沒有道謝，他會不會生氣啊……”
    這般想著，悲從中來，伏姣突然好後悔，他又想係統了，要是係統在，肯定知道怎麽辦……
    在地上坐了將近五六分鍾，待他終於平緩了砰砰直跳的心髒後，這才支撐著手臂，好叫已經冰涼的屁股脫離了地毯。
    伏姣顧不上地上灑落的東西，反而小心翼翼重新開門，探出一個頭發亂翹的小腦袋，視線掃過老舊的樓梯間。
    ——發黃染著汙跡的牆皮，落灰的磚紅色扶手，搖搖欲墜的帽形燈，還有伏姣自己倒映在大理石板磚上的影子。
    青年像是在心裏做什麽建設，被咬得發白的唇顫顫巍巍，最後哆嗦著吐出幾個字：“鬼、鬼先生，謝謝啊……”
    砰！
    門瞬間被關上，伏姣好不容易規律的心跳再次失衡。
    他已經道謝了，鬼先生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揪著他不放吧？
    正想著，伏姣忽然感覺有一股冰冰涼涼的冷氣從他的腳踝骨上滑過，很輕柔，卻引起一小片肌膚上的戰栗。
    “嘶……”
    青年倒抽一口氣，他縮著腳，似乎連家中都無處下足。
    那一股冷氣來得突然，如附骨之疽，無法擺脫。
    伏姣的腿又軟了，他想邁開腳步，可心裏使喚著腳，腿上卻怎麽也動不了——恐懼使然，他的臉色更是蒼白幾分，唇瓣上咬出的齒印紅得發豔，一雙烏瞳水光泠泠，額角也因為之前上樓的體力耗費而汗涔涔的，就像是一隻剛出水的豔鬼。
    可偏偏小豔鬼是個無害弱小的，便也隻能被更加強大的惡鬼欺負。
    腳踝骨上的涼意在蔓延，甚至從他的褲管裏鑽了進去，一點一點攀爬著，滑過青年光滑白皙的小腿，似乎還想繼續前進。
    伏姣的身子敏感，又癢又麻的感覺躥上腰眼，戰栗中皆是排斥，他哆嗦著抱住膝頭，一張煞白的小臉滿是驚懼，眼角的淚珠早就止不住地往下落，很快洇濕了淺色的衣料。
    “別、別……”
    膽小的青年甚至都不敢說出一句明確拒絕的話語。
    那一股冷氣似乎是察覺到了青年的恐懼與排斥，在如玉的小腿上停留片刻，倒是後退了出來，終是不甘心得狠狠在那一雙玲瓏的踝骨上一抽。
    “唔……”伏姣委屈巴巴悶哼，卻也不敢說什麽，直到感覺寒意徹底褪去乃至於消失，他才敢探頭瞧著自己的腳腕。
    蔥白的肉皮上隱約可見血管，隻一道發紅的痕跡橫貫其上，仿佛是繩索束縛後留下的印跡。
    ——無可厚非，這是一種穠豔的美，甚至是下流的美，它引起的不是疼惜與衷情，而是破壞與撕裂。
    伏姣呆坐了一會兒，見那股冷風再不曾出現，這才用手背摸了摸淚水，喉嚨裏是壓抑的嗚咽，忍著腿上的酸軟爬起身來，又將散落一地的零食重新裝好。
    *
    這間房子隻有五十平米，放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卻是一個不錯的棲身地。屋裏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雖然小得好像一轉身就能碰到，但也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至少對於單身一人的伏姣來說足矣。
    青年忍著心裏的害怕，將屋裏的燈光全部打開，探頭探腦走過每一個房間，實在無跡可尋，最後隻能潦潦放棄。
    他洗了把臉，眼尾幹巴的淚痕在濕毛巾的擦拭下不再發澀。
    伏姣深深吐出一口氣，抬頭望向鏡麵裏的青年。
    原主的樣貌隻算是清雋，因為性子緣故帶著幾分陰沉，但因為伏姣的到來，這具身體也得以被靈魂同化，屬於小茉莉的美貌逐漸顯現，倒是令這狹窄的盥洗室有幾分蓬蓽生輝的味道。
    隻是那一雙哭紅的眼睛卻顯得有些可憐。
    *
    ——哈，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