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養的小崽子以下犯上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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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歲安給朕陪葬……”
“人命換江山……”
“你知道該怎麽做……”
這幾句話回蕩在姬丞嵐的腦海裏,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但心裏笑過之餘,憤怒卻籠罩了他的全部情緒——先生那麽好,怎麽會有人提出這般要求?憑什麽?
今上摸索著將兩道聖旨放在了少年的手裏,竭盡嘶啞卻有氣無力,甚至有種癲狂之態,“姬丞嵐,你聽到朕的話沒?朕要歲安陪葬……”
“父皇,你竟舍得?”姬丞嵐忽然抬頭,沉沉的目光落在今上的身上,他上下掃視,十二歲少年的視線甚至比成年人還要更有壓力,“先生那麽好,您配嗎?”
“你、你……”今上顫抖著手指指向姬丞嵐的鼻尖,不敢相信之前那個表現地恭順卑微的孩子竟然會露出這麽一副麵孔。
啪!
姬丞嵐將今上的手指打了下去,見他這位名義上的父皇俯身重喘,正待說什麽,忽而背後一陣汗毛倒豎的陰冷,他下意識扭身側頭,隻聽“鋥”地一聲動靜,一把銀亮的匕首插在了床沿之上。
——是守在帝王身側的暗衛。
“嗬嗬、殺了他!殺了他!”今上吼道,雙眼充.血,那姿態簡直就是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
在暗衛衝上來的一刻,姬丞嵐反應極快,反手抽出深入檀木的匕首抵在了皇帝的下顎,生生止住了暗衛想要繼續上前的心思。
一時間,三人呈現一種相互掣肘的局麵。
姬丞嵐不慌不忙地開口,“父皇,兒臣可是您唯一的親兒子,您竟然這麽恨得心嗎?”
“咳咳你這狼心狗肺的畜生,倒是朕小瞧你了。”今上氣力不足,說出來的話半點兒威力麽有,反而因為下顎的利刃而氣得臉紅脖子粗,倒是凸顯出幾分氣色。
“和父皇您學的。”姬丞嵐看著今上狼狽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他那位可憐又可悲的母親,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在堰州畫舫上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實在生活不下去才入了王府,本以為能過上好日子,最後卻鬱鬱而終,一切的一切似乎從遇見姬箜開始就變得不幸。
在姬丞嵐被王家人蹉跎的那些年裏,他恨過自己的母親、恨過自己,最多得卻是憎恨那位不知名的父親。
“陛下,”姬丞嵐不再叫父皇二字,連神情也冷硬了許多,“您還記得我的母親嗎?”
今上一頓,原本暴怒的神情一滯,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片刻才啞聲道:“記得啊……”
頓了頓,他陡然桀桀發笑,在昏沉的盤龍殿詭譎可恐,惹得姬丞嵐側目。
今上道:“朕當然記得你母親,是叫月娘對嗎?她倒是生得美,隻可惜你沒繼承半分,不然朕還會待你多寬容幾分……”
姬丞嵐擰眉,總覺得皇帝此刻的眼神詭異地厲害,那褪了色的瞳孔裏浮現著某種黏稠的情緒。隨著今上的話語,姬丞嵐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確實,月娘十分美麗,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為畫舫歌伎中的一絕,凡是看過她表演的人,均忘不了月娘的那雙眼眸。
他隨著月娘在畫舫上隻呆了幾年,但那一部分的記憶格外清晰,甚至此刻都能叫他在腦裏描摹出月娘的容貌。
膚如凝脂,眉眼如畫。
眉眼……
眉眼!
姬丞嵐目眥欲裂,他加大力道,抵著的匕首又近了幾分,尖銳銀白的刀刃直接穿過了今上的皮膚,一縷鮮紅順流而下,落在了繡著金絲的被褥之上,“姬箜,你在覬覦先生?”
從“父皇”到“陛下”,再從“陛下”到“姬箜”,無不顯示著姬丞嵐對今上態度的變化。
“呃……”姬箜吃痛,暗衛瞧著也上前一步,但又害怕姬丞嵐手裏刀刃無眼,隻能停住了腳步。
緩過疼痛的今上倒是再一次笑出了聲,“是啊,咳咳隻可惜朕臨死前懂了自己想要什麽,為了不留遺憾,朕自然是要歲安陪葬。”
人之將死,cao勞了大半輩子的姬箜忽然知道自己渴求的是什麽——他在乎的不過是伴隨著他整個少年時期的小伴讀、青年時期的九千歲,兜兜轉轉一起相攜走過二十多年,他便替伏姣做了決定——倒不如把那黃泉路也一起走了,多好?
雖然姬丞嵐一開始確實是存著故意討好中貴大人的心思,他想要好好活著,還想成為人上人,整個皇宮裏除了帝王,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姬丞嵐拎得清,因此麵著伏姣的時候諸多舉動都是故意為之,他的心機和本能會告訴自己如何處事才能引得旁人的憐惜與偏寵。
很明顯,他成功了,姬丞嵐能感受到中貴大人待自己的態度逐漸改變,從一開始的橫眉冷對,變為逐漸的側目在意,最後到現在關心縱容。
但相應地,姬丞嵐自己也倍受影響,他的討好從為了生存的故意而為轉變為發自內心的付出,他就是想待先生好,他喜歡每年生辰送先生小茉莉時對方轉瞬即逝的笑容、喜歡在先生腿疼而及時為其按摩觸摸到的溫度、喜歡撒嬌扮可憐贏得同先生同睡一榻的權利……
不知不覺間,先生於他不再是一個需要假意討好的對象,而是真正被姬丞嵐記掛在心頭的重要之人。
可如今,他放在心裏的人卻被皇帝此番臆想,壓抑在心底的怒瞬間火冒三丈,姬丞嵐甚至都不願多注意暗衛,隻是手裏捏著匕首就想往裏刺。這些年他學會的可不少,其中最在行的便是怎麽取人性命。
砰的一聲盤龍殿的大門被打開,隻是處於漩渦中心的三人都無暇顧及。
噗嗤!
叮!
兩聲動靜同時響起,暗衛被突如其來的一根銀針紮住了大穴,身子一顫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姬丞嵐手裏的匕首也被另一根銀針擦著指腹打了下去。
少年捂手抬頭,便看到了正合住大門的伏姣,至於旁邊手還沒放下去的穆北夜則是被他選擇性地忽略了。
穆北夜:那我走?
姬丞嵐撲到伏姣身前伸手抱住了青年細瘦的腰肢,抬頭的瞬間臉上掛著委屈,一雙黑溜溜的眼裏滿滿都是對伏姣的孺慕,“先生,父皇他、他想殺我……”
伏姣輕輕拍了拍少年的後背,他在姬丞嵐進了盤龍殿後就觀看了係統的實時轉播,卻不曾發現了今上掩藏的想法,在察覺到不對勁的那一刻伏姣立馬叫人快馬加鞭連夜將穆北夜叫道宮中——雖然伏姣手下有影門,但他最信任的還是剛正的穆小將軍,此番關係到皇家秘事,換了任何一人來都不合適。
姬丞嵐跑過來的時候壞心地將行將就木的今上推了出去,此刻皇帝正半身俯爬在榻上氣喘籲籲,咳地幾乎要將心肺吐出來。
伏姣此刻對於今上的情緒是複雜的,畢竟他們也曾多年相伴,在伏姣的心裏今上可是哥哥、是朋友、是陛下,但決計不可能生出旁的心思,加之今上尋月娘隻是因為對方長了一雙與伏姣相似的眉眼,此番行事宛若如鯁在喉,莫名有些噎人。
“陛下。”伏姣將抱著自己的小孩摸了摸,推開對方黏黏糊糊貼近,緩步走到了龍榻之前。
今上怎麽也沒想到他的歲安會進來。
“咳咳咳歲安、歲安!你看見了吧?是姬丞嵐對朕有不軌之意,歲安快幫朕解決了他……”若是姬丞嵐聽話,那麽今上就會給予對方一絲寬容,可若是姬丞嵐不聽話,那今上也會成為第一個就反水的人,於他而言姬丞嵐隻是一個工具。
“陛下。”伏姣又喚了一聲。
青年動作溫和地扶著激動的今上重新躺在榻上,還體貼地為其掖好被子,聲音難得溫和,“陛下累了。”
“朕不累咳咳……”
“噓。”還不待今上說完,伏姣便將食指豎在唇邊。
姬箜一怔,竟也消了氣音,隻是直愣愣地望著自己眼前貌美的白發青年。
“陛下,姬丞嵐是姬氏皇族唯一的血脈,他必須存在並繼承這萬裏江山。”自始至終,伏姣的立場都是在反派的那一邊,他來到每一個任務世界的目的是什麽?這都是早就注定了,他和今上的情誼是基於等待原故事線的前提,為了今上殺反派是決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歲安你……”姬箜被青年按著肩頭平躺在榻上。
伏姣斜眼看了那落在一側相互糾纏的兩道聖旨上,明黃色上染著帝王的墨寶,字跡淩厲如青龍出海,隻是其中一份本該完全空白的紙麵上新添了“陪葬”的殊榮。
伏姣不會對今上做什麽,他隻是起身撿起了令姬丞嵐繼位的那一道聖旨緩緩揣在袖子裏,至於另一道則是被扔到了落地的暖爐之中。
劈裏啪啦的火滋滋烤著,不多時聖旨在爐煙中化為灰燼。
“先生……”就是姬丞嵐這一刻也猜不透伏姣在想什麽。
“無事,隨我出來。”中貴大人摸了摸少年的發頂,他的視線一一掃過盤龍殿內的所有人——躺在榻上幹瞪著眼、胸口劇烈起伏的今上,癱在地上無力動作的暗衛,孺慕又小心翼翼望著自己的姬丞嵐,以及站在門口抱胸無聊的穆北夜。
在眾人的注視中,伏姣小心掩門踏著雪夜走到了殿前,他望著跪在大雪紛飛之下的宮妃、內侍們,緩緩展開聖旨,揚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餘聞皇天之命不於常,唯歸於德,故堯授舜、舜授禹,實其宜也……姬氏有子姬丞嵐秉性純良、恭儉仁孝,有堯舜之相……朕當今身體餘病,難行政事,便為天下蒼生福澤計,立其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應人,即刻登基,並有中貴輔佐監國。欽此。”
聖旨原文為“著於朕禪位後登基”,但顯然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這樣,中貴大人仗著隻有自己和今上看過這份聖旨,便略微修改,在故事線徹底開始前將全部的發展掰回來——姬丞嵐繼位為皇,但同時將受九千歲的掣肘。
他的聲音清晰地轉到了盤龍殿內,穆北夜挑眉,倒是躺在床上的皇帝顫顫巍巍,數次想翻身起來都以失敗告終。
穆北夜隻是冷眼瞧著,他忠於姬氏皇族,這個“姬氏皇族”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某一代的皇帝,而是一個皇家血統的發展興衰。至少以穆家的眼光來看,姬丞嵐無疑比今上更加適合坐上這個位置——年少聰穎,文武兼備,比起命不久矣的今上,豈不是有更多無限的可能?
很快,盤龍殿外響起了姬丞嵐的聲音:“兒臣接旨。”
姬丞嵐的心裏並沒有漫上多麽激奮的心情,甚至隻是覺得平平淡淡,這一份繼位聖旨的力量似乎還抵不上先生允他同塌而眠來的實在。
在宮人們叩拜發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時候,今上一口濃血噴了出來,竭力睜大了雙眼,鼻翼翕動,嘴巴張張合合,除了不停溢出的鮮血竟說不出任何話。
他昏了過去。
明明是將死之態,明明一如枯枝慘敗,可他偏能一次次堅持過去,苟延殘喘。
天色黑沉,鵝毛大雪覆蓋滿了整個宮廷,寒冷侵襲,將全部的肮髒掩埋其下。
*
姬氏皇曆,記天下之大事。
承德七十五年冬,今上姬箜退位,著其子姬丞嵐繼位,為雍德帝。
城的七十六年春,太上皇身有病痛,然為江山社稷之平安,願行浮山寺祈福直至殞命。
承德七十七年冬,太上皇駕崩,天下裹素,聞者皆悲。
承德七十九年春,雍德帝年十六,身量修長,貌似潘安,隨軍禦駕親征,一去輾轉數個春秋。
承德八十一年春,雍德帝年十八,戰功赫赫,得名戰神,收攏邊塞六大部落,班師回京,天下大慶。
*
今日正是軍隊班師回朝的日子,南寮從城門口到青龍街上人滿為患,百姓們擠擠攘攘,伸著脖子、踮著腳想要一睹這位年輕帝王的風姿;兩側的酒樓之上,公子、書生們吟著讚譽的詩詞,閨閣少女們以帕遮臉蕩漾著情愫。
一側半攏著窗扉的茶樓上,剛剛坐下的中貴大人取下了頭上的帷帽,雪白的長發落在他瘦削的肩頭,即使已經邁入了而立之年,卻依然有種清貴的單薄與脆弱,似乎很難與“破碎”二字分割。
【啊,感覺好久都沒見過反派了。】係統歎了口氣,【他已經脫離了崽崽行列。】
【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伏姣撐著頭。
這是目前以來他經曆過最長的一個任務世界,之前的他每次到來之際原主皆是將近成年的年歲,可在這裏伏姣是真的從稚童把全部的成長蹉跎經曆了一遍,甚至心態都逐漸有了三十歲男人的滄桑。
【我老了。】伏姣搓了搓臉,心道也不知兩年不見那小孩會變成什麽樣?
沒錯,即使在姬丞嵐要出征打仗之時他直比伏姣矮一指的高度,但是在伏姣眼裏、心裏,姬丞嵐永遠都是那個愛撒嬌、喜歡膩歪在人身邊的小孩。
在今上過世後,此世界的故事線算正式開啟,當年十四歲的姬丞嵐也明顯感受到了伏姣待自己態度上的變化——言辭略微冷硬、政事不允插手,甚至不再同意小孩腆著臉皮想要同睡的請求。
整個過程對於伏姣來說艱難無比,他幾乎是壓著及格線勉勉強強在不違背人設的前提下“虐”了一波姬丞嵐——不聽話就體罰去跑圈子、不乖巧就體罰去寫大字、委屈撒嬌就叫他去倒立罰站……
時間線走到了姬丞嵐十五歲那年的冬天,伏姣平平安安度過了屬於原主的死亡節點,在迎來反派十六歲的那年裏,他正準備好好補償一下被迫經受多年“特殊對待”的姬丞嵐,誰知道那小破孩瞞著他和穆北夜統一戰線偷偷去了戰場,當場伏姣氣的差點兒摔了每年不落的茉莉花。
【唉……】係統歎氣。
【小孩子長大了不聽話。】伏姣皺巴著臉,趁著屋裏沒人不再擺出九千歲的清冷姿態。
【但反派崽崽還記掛著你,每年的茉莉花都不忘。】係統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反派的幹爹,和伏姣是統一養娃戰線的同盟。
【這倒是。】伏姣心頭鬆了點。
雖然姬丞嵐這兩年都在塞外,但每一次伏姣生辰的茉莉盆栽都沒有落下,均是踩點送來的,甚至很多時候伏姣都懷疑姬丞嵐那小破孩在塞外該不會天天窩在營帳裏研究養花吧?不然為什麽一年的花比一年的好,那小花骨朵看得伏姣都心裏癢癢,恨不得找個姬丞嵐這樣的飼主養了自己。
“來了來了!大軍回來了!”
“快看!是咱們的旗子!”
“是穆將軍,他好俊,若是我家閨女能許上這樣的男人就好了!”
“嘖,莫要做白日夢了,穆將軍合該配世家大小姐……”
“那是當今聖上嗎?”
“雍德帝!”
【反派來了。】
在係統剛說完,伏姣就不由自主地趴在了窗沿上,白色的睫毛被光籠罩著映射出幾個調皮的光暈。
伏姣的視線幾乎是一瞬間就落在了姬丞嵐的身上。
上一次見麵還是在對方十六歲的時候,那時候的姬丞嵐完完全全就是公子如玉的模樣,當然伏姣也猜得到對方內裏應該是笑麵虎;而今兩年過去,少年長得更加高大,即使在塞外膚色也一如往昔,俊美的麵孔多了幾分陽剛,卻絲毫不掩飾雅致,好一個典型的玉麵將軍。
坐在白色駿馬上的年輕帝王似乎是感受了那一抹視線,他下意識抬頭,淩厲的目光灑在了街旁的酒樓之上,隻看到了一截藏在白發下的耳尖。
——柔軟蒼白,像是在海中顛簸的貝。
姬丞嵐斂眉,他知道那是誰,與此同時心裏湧現出了一種難言的欲望。
是失望、是暴戾也是渴望。
曾經他以為自己會得到先生的偏愛,隻是在姬箜一過世那點兒情愫就被風吹散,他甚至能清晰地從中貴大人的言行中看出對方想要什麽——無非就是權利。
姬丞嵐想,既然想要權利,為何不提前將他扼殺在未回宮之前呢?為何不直接改了聖旨自己登基呢?為何要費心費力教養他帝王之道呢?
他想不明白,於是在十六歲的那年徹徹底底違背了九千歲的命令並選擇了出征。
穆北夜並不知道年輕的帝王在糾結什麽,他對於自己一手教導的弟子很有信心,尤其姬丞嵐的武學造詣相較於穆北夜而言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好好培養定是上戰場的一把利器。因此在姬丞嵐拿著伏姣寫字、蓋章的出征書函後穆北夜沒有絲毫的懷疑,當天就把膽大的新帝塞到了自家的軍隊中。
——他從未想過,那屬於中貴大人的字跡和章子均是姬丞嵐偽造,以假亂真不過如此。
姬丞嵐在收回視線後掛上了溫和的笑意,他麵對百姓的時候總是很溫潤,殺敵時的戾氣褪得一幹二淨,就好像他一直都是拿著筆杆的謙謙公子。
隻是他的心裏遠不如現在這樣平靜,握著韁繩的手指幾乎要陷到肉裏去。
他想先生了,很想很想,是那種想要揉到骨子的想。
姬丞嵐是在出征的第一年發現自己情感變化的,在深夜大風呼嘯的邊塞,他睡的帳子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坍塌,可是他卻陷在夢中難以蘇醒——因為夢裏有他的先生。
夢中春色無限,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對中貴大人抱有怎麽樣的心思。
是耽於肉體的欲望,也是自歲月中生出的愛。
“怎麽樣?兩年多沒回來了,陛下是不是也想九千歲了?”穆北夜調笑著駕馬過來,對於人群的激動早就習以為常。
“嗯。”姬丞嵐頷首,他唇邊還有一抹淺淺的笑。
“嘖,陛下你可真是滴水不漏。”穆北夜和姬丞嵐之間的關係亦師亦友,當然前提是在他不提及自己對伏姣的“癡情”。
“朕前日還回了穆老將軍一封信,信上問了朕你喜歡什麽樣兒的姑娘。”姬丞嵐是一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會立馬付諸行動的人,而在行動前,他自然要將可能存在威脅性的人一網打盡——
“朕說你喜歡厲害的姑娘。”
“因此穆老將軍已經在府上請了好幾個武將出身的小姐。”
說著,姬丞嵐看向穆北夜,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希望穆將軍未來幾日生活愉快!”
穆北夜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