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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上除了城主的哀嚎再無人敢發出動靜，那些纏繞著怨恨的靈魂在仇人身上抒發著自己的一腔怒火。
    西科狄爵士突然覺得被一腳踢出去已經算是很好的待遇了，他此刻埋著腦袋，盡可能地將自己龐大的身軀藏在華麗的桌布之下，生怕下一刻被殘忍對待的就是自己。
    利維坦看了看周圍，原先還高談闊論的人們像是被按下的靜音鍵，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摻雜著心虛——一個城池的墮落不僅僅是城主的貪婪放肆，更有周圍權貴的符合與助紂為虐。
    “人類的心可真髒啊……”利維坦感慨，下一刻便覺得被一道死亡視線盯上。
    他低頭一看，對上了伏姣不善的目光，立馬狗腿地改口：“不不，但是姣姣人美心善！”
    “哪有一杆子打死一群人的，又不是沒有好人。”伏姣翻了個白眼，他看了看靜默的宴會，又想到了任務世界中反派們試圖毀滅世界、破壞規則的壯舉，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利維坦，你低頭點兒。”伏姣招了招手，一副要和大惡魔說私密悄悄話的模樣。
    利維坦也聽話，大黑熊似的身軀微微彎腰、膝蓋半曲，同樣壓低聲音問：“怎麽？”
    “再幫我一個忙唄……咱們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好嗎？”
    “好是好，那有什麽獎勵給我嗎？”利維坦像是搖著尾巴的大狗狗在問主人討賞，猩紅的眼瞳裏不見凶光，反而是細碎如同星辰的期待。
    “你完成的好就給你獎勵。”伏姣擼了一下大惡魔的腦袋，不再理會大廳裏靜若寒蟬的人們，率先往門外走。
    “我做事，你放心！”
    ……
    半個小時後，雲霧散盡露出月盤的真容，不少落日城中的平民家裏忽然發出驚呼，他們在自家的床頭上發現一小堆金銀珠寶，足夠他們下輩子過上體麵的生活；與此同時伏姣將寫好的告罪書貼在了城中的通告板上，其中羅列的不僅僅是落日城城主一人的罪名，更有那些作亂者、為禍者，而罪魁禍首的城主和西科狄爵士等人已經被五花大綁安置在城裏的廣場上了。
    這一晚上對於落日城來說像是發生了驚天巨變，曾經為虎作倀的權貴們變成了跪在廣場中心懺悔的罪人，他們從城民身上吸的血盡數被退回，一個個麵如白紙，恨不得穿越回去扇自己幾個耳光，並且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貪婪，省的現在顏麵、錢財盡失。
    天蒙蒙亮，伏姣就坐著大惡魔牌坐騎離開了，至於他在通告版前以及廣場中心一晃而過影子便成了人們口口相傳的神聖形象——
    他們猜測那位黑發的少年是光明神派來的使者，專門到人世間一遊，看遍人間繁雜，以自身的聰明才智與神力加成來幫助陷於苦難的人類……
    他們猜測這位神的使者還會走過更多的地方，他們將在人間留下痕跡，去製裁貪婪的資本者，將神愛世人的光輝灑滿世界……
    自從神的使者降落人間後，埃裏溫王國靠近邊境的城鎮便期待著這位使者的足跡可以來到自己的家園，也正如他們期待的那樣，短短小半個月，神的使者走過了十幾個地方，懲罰惡霸、劫富濟貧、伸張正義、驅趕匪盜……
    人們說，神的使者帶著他忠實的獒犬來人間揮灑幸福了。
    *
    隔壁城外的遠郊，伏姣托腮坐在樹下，他對麵是剛抓來獵物準備烤製的大惡魔。
    伏姣手裏捏著一不知道從哪兒拔下來的草枝輕輕戳弄利維坦肌肉流暢的手臂，忍不住道：“他們怎麽光誇我不誇你啊！明明這些事情你也有份！而且，你怎麽就變成獒犬了？”
    利維坦不在意地晃了晃惡魔尾巴，手裏用樹枝串起來的烤肉滋滋作響。在經曆過數十天的野外生存後，他已經從深淵之主化身為伏姣的專屬廚師了，一手烤肉在敵手，連男朋友吃了都說好。
    他將調料均勻地灑在肉上，慵懶道：“隻給你當獒犬不好嗎？隻保護你一個人、隻為你一個人做事，這可是深淵魔王對你的特例。”
    伏姣臉紅，誰能不喜歡特例呢？就是他也無法免俗，尤其是利維坦說的這種特例——僅僅聽命於一人，特別說這話的還是一個俊美的惡魔，誰能拒絕？
    反正伏姣是無法拒絕。
    “不過——”利維坦忽然偏頭對上了少年黑亮的眼瞳，“姣姣，你是打算做什麽？”
    “嗯？我能做什麽……我都餓了，烤肉什麽時候好啊！”心裏藏著計劃的小茉莉有些心虛，但利維坦看向他的目光卻充滿了洞察，像是從一開始就猜到了他的意圖。
    麵對伏姣的顧左右而言他，利維坦隻是笑了笑，將手裏的肉用匕首割成薄片送到了少年的唇邊，“姣姣是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嗎？”
    雖然很多時候利維坦表現出來的都是粗獷的性格，但那也僅僅是表象，剔除了外在的形象後，他是大惡魔，是對敵人從不手軟的殘暴者，加上幾千年的閱曆，伏姣試圖隱瞞的內容根本就是透明的。
    利維坦一邊投喂一邊說道：“是他們告訴你的嗎？還是你自己猜到的？不過你知道我們的靈魂狀態後，大概對於這件事也能看出一二……”
    “所以姣姣是想帶著我做好事，以逐一填平曾經故意惹出的亂子，然後防止世界規則蘇醒？”
    利維坦輕笑：“是這樣嗎？”
    伏姣咽下嘴裏的肉片，還不待說什麽大惡魔又遞來一片。他順勢在咬肉的同時輕輕咬住了利維坦的手指，眼波流轉，一個專屬於小茉莉的媚眼就輕輕柔柔、帶著令惡魔心動的小翅膀落在了利維坦的心裏。
    “你、你別想撒嬌！”手裏的刀一抖，接受了媚眼攻擊的利維坦差點兒把匕首甩出去，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紅了耳廓和臉頰。
    外厲內荏的惡魔繃不住了，他雖然身為伏姣的男朋友，但這些天來做過最過分的事情就是拉拉小手、相互擁抱，至於那些親親摸摸他總是做不來，甚至多數時刻都是伏姣主動，而這樣的後果往往就是利維坦的臉又黑又紅，像是個被輕薄的保守貴族小姐。
    “我還什麽都沒幹呢！”伏姣輕哼，他語氣有些小傲嬌，“那你是不是看我忙前忙後在心裏偷笑啊？”
    “分明是我忙前忙後……”利維坦小聲反駁，“偷笑你幹嘛，我這不都幫著你親力親為？”
    伏姣看向利維坦認真的神色，片刻後問道：“那……你，或者你們是什麽意思？還要那樣做嗎？”
    “一開始想的，畢竟誰都不願意當傀儡被安排行為好幾千年。”利維坦望向遠方，臉上出現了一種鄭重與深陷回憶的孤獨，“所以我們就想著既然規則要我們維持世界的分合規律，那我們就去破壞，哪怕以生命作為代價。”
    “那樣的生活太無聊了，挑起深淵和光明教廷的戰爭，建立新勢力的分鼎規劃，每一次的混亂過後又被建立起秩序，正如規則所確定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們便必須成為整個世界的執棋手。”
    “不過現在嘛——”利維坦拉長了聲音，他看向伏姣，語氣中染上了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柔和，“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殘缺的靈魂找到了歸途。”
    伏姣一愣，從係統的隻言片語中他知道自己和反派們的一切情愫開始於第一個世界的相遇，即使後來他一次次地進入新任務世界、一次次地失去記憶重新來過，但唯一不變的是那人總會追過來，並且一如初始地照顧他、愛他，從來不會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沒有一見鍾情，有的僅僅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和輪回幾個世界後的第一選擇。
    利維坦摸了摸臉，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是那些主動告白的毛頭小子，幸虧自己是個皮膚顏色深的，不然這會兒估計臉紅的沒法兒看。
    “利維坦，我想抱抱。”小茉莉主動爬到了大惡魔的懷裏，並將自己埋在了對方的胸膛裏。
    臉側是有力的胸肌，伏姣才不管被抱著腰後僵硬如石頭的惡魔，反而抬著下巴輕輕啄吻對方的頸側，“所以我比報複世界規則更重要，對嘛？”
    即使知道答案，但嬌軟的小茉莉還是想再一次聽到來自惡魔的情話。
    “嗯。”利維坦點頭，僵硬的手臂終於緩緩落在了少年的後背，一點點收緊了懷抱，“你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
    “嘖，肉麻。”忽然一道聲音從半空中響起，正是一路追著尾氣而來的安塞萬。
    在他不遠處是陰著臉的約瑟夫以及麵無表情的維。
    “你、你們都來了啊……”伏姣一頓，立馬想從大惡魔的懷裏離開，誰知道一向害羞的利維坦卻死死將人摟住，一臉欠揍地對著另幾個靈魂半身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伏姣。認識一下，以後記得喊嫂子！”
    安塞萬/約瑟夫：我要鯊了他！
    維：沒關係，我可以加入當小的，隻要哥哥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