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與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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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九溟,他並不是普通人,而是深淵的化身——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小世界,那裏沒有人類,有的僅僅是最低等、沒有神智的魔物,它們是怪物、是邪惡的化身,在暗無天日的小世界中爭搶著貧瘠的資源。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世界中有一道深淵逐漸有了思維能力,隨著時間的流逝,深淵吞噬魔物、並逐漸增強自己的力量,直到徹底從深淵化形為人。
    在他化人的那一瞬間,來自主神空間的係統0257找上了他,並綁定他為一名任務者。
    那時候,他為自己取名為淡九溟。
    深淵化人本就世所罕見,因此淡九溟得到了主神的關注——當然這並不代表是優待,而是死神的注視。
    主神貪婪成癮,他早就不滿足自己現如今的力量,他不願意做三千世界的管理者,而是妄圖成為所有小世界的掌控者,於是他開始謀劃自己的野心——主神製造出來成千上萬的係統,並借助係統在各個世界中尋找氣運較強盛的宿主,他招攬這些人成為任務者,並派遣到小世界中去完成主神口中所謂的“任務”。
    對於任務者來說這是他們開啟輝煌人生的開始,但對於主神來說,就是他看著一個個養分主動跳到他的嘴裏。
    說是完成小世界的任務,實際上卻是與原世界的天命之子搶奪氣運,而搶回來的氣運自然是收歸主神所有,至於任務者們則是被蒙在骨子裏,替一位陰謀家賣命——他們若是在小世界中死亡,那麽就是真的死亡,主神不會浪費自己的能力去救一個沒有用的棋子。
    但淡九溟不一樣,他可以說是所有任務者中的突出者。
    他本就是深淵的化身,感情淡泊到了一種極點,就導致在所有的任務過程中,淡九溟從來都不會為了小世界的人而停留駐足,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麽、也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麽,因此在千千萬萬個任務者中,淡九溟殺出了一條血路,他從無敗績的履曆引起了主神的注意。
    於是主神開始覬覦並培養淡九溟——他看上了淡九溟的靈魂,因此主神決定將淡九溟培養為更加強大的任務者以後再開始享受自己的饕餮盛宴。
    但是他的陰謀還是被淡九溟和係統0257察覺了,到底是經曆多幾千個世界的搭檔,在得知推測出主神所隱藏的真相後,不論是淡九溟還是0257都不願意任人魚肉。
    於是他們也開始布局,明麵上在替主神收集氣運,實際上每一次任務期間淡九溟會不著痕跡地擾亂小世界,讓原主神想要破壞的氣運之子重新走回屬於自己的正途,並將從小世界中獲得的能量與氣運暫時儲存在係統0257那裏。
    一開始他們進行的很順利,但後來還是被主神發現了。
    那是一個修仙的世界,淡九溟在任務期間被主神派來的其他任務者打上,從那九天之上墜落到凡間界,卻在一深山老林中遇見了化形的茉莉花妖。
    剛化形的小茉莉看到了受傷淡九溟,他被男人天神般的俊美容顏吸引,多少有點兒顏控的小茉莉將受傷的男人搬到了自己的山洞裏悉心照料,打算像是其他妖精姐姐說的那樣,給自己準備一位美夫郎。
    隻是那時候的小茉莉純澈幹淨,絲毫不知情為何物,僅僅是懵懂地想要有個人陪他。
    至於後麵的事情,便像是之前所說,主神派來的任務者還是找到了山洞,在他們圍攻淡九溟之際,跑回來的小茉莉被發現了,他胸口的劍滲出了鮮紅的血液,那是小茉莉第一次知道原來死亡竟然那麽疼。
    小茉莉的人形很漂亮,是個唇紅齒白的精致少年,他的容貌中有著得天獨厚的靈氣,隻是一眼就叫人難以忘記,即使是深淵化身的淡九溟也不得不承認在自己醒來的第一眼,他為山間的茉莉妖精而驚豔。
    那是淡九溟第一次憤怒,他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即使他和係統0257一起經曆過數不清的世界,即使他見慣了人間冷暖,但淡九溟始終遊離在世界之外,可少年在他懷中消散問染著焦黑的茉莉花時,卻叫他感受到了無邊的憤怒。
    淡九溟的傷勢恢複的並不好,但是他知道這一次主神是想要他死,於是他幹脆解決了那幾個任務者,並將小茉莉殘留的花瓣保留了起來。
    他和係統0257知道不能再等,幹脆趁著與主神翻臉的機會,徹底撕破了那一層遮羞布。
    已經走過無數個世界的淡九溟很強,他把暫存在係統中的氣運與能量吸收到自己體內,獲得了和諸神一較高下的機會,其中危險無數、阻礙重重,但淡九溟到底成功了——他耗費了自己超過一半的力量吞噬了主神,雖然獲得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但同時靈魂也受到了重創。
    在此之後,係統0257代替了主神的職責,他化為純白、長著羽翼的巨獅,開始一點點地修整任務者的任務,將被擾亂了故事線的小世界逐漸複原。
    至於受傷的淡九溟則是在宇宙的深處蘊養自己的靈魂,同時在那暗無天日的世界中一點點複活了那朵小茉莉,並為其取名為伏姣——伏,傾伏;姣,美人。
    即趴伏在他膝上的美人。
    小茉莉一如曾經的樣子,他純白得像是一張紙,他是暗色空間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同時也是淡九溟休養靈魂中的陪伴者——一如他的名字,似乎早就注定了少年的命運。
    淡九溟知道小茉莉純白地像是一張紙,一開始他隻想著複活對方算是報了救命之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淡九溟逐漸喜歡上了身邊有位茉莉香味的小少年,他將少年養成了自己喜歡的模樣,並在那張純白的紙上畫上了自己喜歡的圖案。
    隻是某一天,淡九溟忽然後知後覺發現少年的眼裏是空的——小花妖可以看到世間的一切,他能在淡九溟力量的幻化下看到藍天、白雲,看到綠樹如茵、看到大海蔚藍……但他眼裏屬於淡九溟的倒影卻是空的。
    對於小茉莉來說,淡九溟隻是淡九溟,是他會喊為“哥”的俊美男人,而不是別的誰。
    在發現這個事實的那一刻,淡九溟是憤怒的,可憤怒的同時又夾雜著很多難受的情緒。
    深淵化成人形的他第一次嚐到了感情的苦,也第一次意識到他早就在陪伴中喜歡上了那朵幹幹淨淨的小茉莉,可這是茉莉卻並不愛他。
    ——為什麽會這樣呢?
    ——為什麽會喜歡上一隻弱小的妖精呢?
    淡九溟無法理解自己的感情變化,就像是他不理解為何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是空的、是沒有他想要的情愫的。
    這種感覺很痛苦,甚至淡九溟一度認為是懲罰——倘若當初他不因一己私欲將小茉莉留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日夜作配,會不會結局就會不一樣呢?
    他不知道,也不願知道,因為淡九溟很清楚,即使再給他一千一萬次的機會,他都會選擇留下那個少年,因此無論如何,結局不會改變。
    ——可是他從來都不是會放手的人。
    於是淡九溟親自創造了一個係統4041,並在現任主神、也就是曾經的係統0257的輔助下,專門為小茉莉創造了一個任務——整整十三個世界,代表了十三次的輪回,淡九溟將自己和小茉莉的靈魂送到了小世界中,他們同樣地沒有任何世界,但依舊會在故事線的安排下相遇。
    ——他要少年愛上他,不論付出什麽。
    十三個世界,從一開始伏姣的懵懵懂懂,那時候他便是最初陪伴在淡九溟身邊的性情,幹淨純澈,甚至可以說是什麽都不懂;但隨著世界的過度,伏姣逐漸在第二個世界擁有了主見,在第三個世界學會了獨立,在第四個世界……
    說是是個任務,實際上卻是伏姣一步步完善人格的進化,他從一個不染塵世的花妖真正明白了喜怒癡嗔,明白了喜歡和愛的意義,明白了陪伴與留戀的感覺,這些世界中不僅僅是淡九溟在學習如何愛一個人,更是伏姣在學習如何做一個人。
    第十三個世界的最後,伏姣徹底擁有了完整的人格,他學會了愛,並且徹底意識到自己愛上了但就,於是那一刻世界破碎,一切都歸結與虛無——淡九溟帶著自己的愛人回來了。
    “哥……”
    萬千星辰之下,伏姣被銀發紅瞳的男人抱在懷裏,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淡九溟這副樣子了。
    “姣姣……”
    淡九溟緊緊抱著懷裏的人,眼裏的熾熱不曾掩蓋,濃烈到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將少年吞入腹中,那是一種極致的占有與危險,但伏姣卻一點兒不怕,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傷害他。
    “哥,”被整個世界環繞的少年抿唇一笑,忽然親了男人一口,在這宇宙的見證之下告白,“我愛你。”
    “我也愛你。”
    *
    很愛很愛,即使星辰隕落,但我對你的愛永不消散。
    伏,隱藏;姣,美人。
    不是趴伏在他膝頭的美人,而是被他藏匿在心間的美人。
    【正文·完】
    *
    小劇場:
    係統4041兔子臉震驚:“所以主神大人是我的前輩?”
    白獅子:“可以這麽說。”
    “哇偶,這好勁爆啊!”
    “還有更勁爆的,要不要聽?”
    “什麽什麽?”
    “我想申請成為你的男朋友,不知道後輩願不願意答應。”
    “嗯……其實……也不是不行……”
    “那就是行了。”
    白獅子把垂耳兔駝在腦袋咧了咧嘴,“以後就讓你享受主神夫人的待遇,如何?”
    “咳咳,低調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