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相信童話的私人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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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陽光照耀著這個城市,金色的光芒為景物鑲上了一道金邊。
    此刻,我正站在位於市中心的歐陽集團大樓外的招工牌前,高大宏偉的建築擋住了我麵前的陽光,在我身上投下一片濃濃的陰影。
    歐陽集團,這座城市裏的人恐怕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大家常說,在歐陽集團裏當一個清潔工也比在其他公司當白領體麵。僅僅這樣一句話就足以證明歐陽集團的財力已經達到怎樣的水平。
    然而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我需要考慮的不是體麵問題,我現在十分需要再找一份工作,一份讓我能夠同時在其他地方兼職的工作。想到這裏,我不禁歎了一口氣,將目光從招工牌上收回,思緒回到了昨夜。
    這座城市一到夜晚,天空總是特別黑暗,黑暗並沒有什麽不好,它讓整個城市顯得格外寧靜,窗外,夜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像是要擾亂這種寧靜一般。
    我關上窗戶回到客廳裏,電視開著,正在播放明星訪談節目,屋子已經被我收拾得幹幹淨淨,但我不確定這種幹淨能否維持到明天早晨。
    半夜12點以前,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已經習慣了。
    我拿起玻璃茶幾上的遙控器,想關掉電視,忽然一陣開門聲傳到了我的耳裏。
    鑰匙與金屬門框碰撞的聲音格外清晰,可是過了好半晌,門依舊沒被打開。門外的人不耐煩地咒罵了一聲,尖細的女聲突兀地響起:“該死!”
    她不管會不會吵到鄰居,朝屋子裏大吼起來:“言月沙你這頭豬是不是睡死了?快來給我開門!”
    我無奈地關上電視,起身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李茉莉。她大概是喝了酒,眼神迷離,身上的藍色小禮服皺巴巴的,胸口的蝴蝶結已經被撕破了,掛在衣服上,顯得格外滑稽。
    她粗暴地一把推開我,踉踉蹌蹌地走進屋子,手一揚按下了牆上的開關,所有的燈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該死!”她重複著那句慣用的口頭禪,倒在了沙發上,“一回來就看到你要死不活的樣子,整天待在屋子裏幹什麽,倒不如多打幾份工,做點兒有意義的事情!”
    我默默地關上門,沒有說話。這種吵鬧幾乎天天發生,以前我還會爭辯兩句,但是現在我已經麻木了。
    關上門以後,我將目光重新轉到了她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上。雖然她的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但絲毫掩蓋不住她那囂張的氣焰。
    自從爸爸死了以後,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和繼母還有姐姐好好相處了,不,應該說從來沒有好好相處過。她們每天早上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到了深夜才會回來,一回到家,就少不了對我挖苦、埋怨,似乎無論我怎麽做都無法入她們的眼。
    我答應過爸爸要和她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雖然這種幸福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掌控的,但我還是會盡最大的能力去實現。
    我彎腰把被她踢亂的地毯鋪回原位,然後收拾東西準備回房間。
    李茉莉蹺起二郎腿,伸出指甲塗得像調色盤一樣的手,從她那個山寨的名牌包裏拿出錢包,撅起嘴巴數了起來。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生氣地把錢包往桌子上一扔。劣質的錢包被她這樣發泄般地扔出去落在桌子上的時候,竟然從中間裂開了。
    她抬起頭怒視著我,仿佛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這種目光讓我不禁想逃避,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我麵前,伸出手指戳著我的肩膀,語氣中充滿濃濃的不滿:“你就不能多賺一點兒錢嗎?今天上午銀行居然發短信過來告訴我信用卡刷爆了!我不是讓你去幫我還卡債嗎,難道你沒去?”
    “去了。”我沉聲應道,盡管我努力想克製,可心中還是泛起了一絲不愉快。
    她幾乎在每個銀行都辦了信用卡,恐怕連她自己都記不清哪張卡欠了多少錢。她隻知道將透支超額的卡扔給我讓我幫她還債,然後拿新辦的卡繼續去商城裏購物。
    這個世界上大概也隻有我一個人像個傻瓜一樣,還特別用一個本子記錄別人欠下的債。
    我的手在身側握緊,抬起頭望著她開口:“這幾天還沒發工資。姐姐,你就不能省著點兒用嗎,我一個月的工資怎麽夠你這樣揮霍?”
    “那是你的事,我可不管!”李茉莉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反抗,冷哼了一聲後將手縮了回去,不屑地移開目光,重新坐回沙發上。
    她撿起剛才丟在桌子上的錢包,用威脅的語氣說:“你難道就不會想辦法嗎?再找工作或者預支工資,我們家不是白養你的!”
    我的手在身側握成了拳頭,淡淡地應了一句:“我會再想辦法的。”然後我轉身往房間裏走去,明明努力裝得十分鎮定,可我的心已經顫抖不已。
    這就是我的家庭,靠我一個人在努力維持著。我拚命想保留當初爸爸在的時候那般美好的模樣,卻被她們一點兒一點兒地打碎。
    她們打碎的,是我整個童年的記憶。
    我麻木地關上房門,終於忍不住雙腿一軟蹲坐在地上。我抱著膝蓋垂下頭,將腦袋埋在兩膝之間。
    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前兩次我還能用理由搪塞,現在我隻能祈求她不要變本加厲,將我努力維持的一切徹底摧毀。
    我拉回飄遠的思緒,目光重新回到招工牌上。這一次歐陽集團由於擴張,需要大量員工。盡管這樣,對於我這個沒文憑沒特長的人來說,能夠進入歐陽集團也是很難的事情吧。我將目光鎖定在招工牌的最後一欄——清潔工。我想,或許隻有這樣的工作適合我吧。我定了定神朝歐陽集團的大門走去。
    通往人事部麵試處的通道和員工通道是分開的,我在詢問了接待小姐以後,根據指示坐上電梯到了二樓。大概是因為時間還早,前來應聘的隻有我一個人。
    麵試處的門開著,秘書小姐在裏麵忙碌地準備著什麽。
    我在外麵的休息室裏等候。
    這是一個並不大的地方,收拾得幹幹淨淨,擺放著一些綠色的小盆栽,靠牆的地方放著兩排椅子。
    我沒有坐下,隻是四處打量著,心裏不禁感歎:大財團果然不一樣,裝修、格局都很氣派。
    就在這時,我身後的電梯門打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電梯裏走了出來,目光落在我身上,片刻後,他嚴肅地問道:“這位小姐是?”
    我注意到身旁的秘書小姐朝他欠了欠身,在心裏琢磨著,這位大概就是主考官吧。
    這樣一想,我臉上立刻揚起一抹笑容,用清晰而職業的語調說:“先生您好,我是來應聘的。”
    “這麽早就來了,小姑娘你真勤快,跟我來吧。”大概是我給他的第一印象很好,他臉上的嚴肅消失了,換上了溫和的笑容,他提著文件包往麵試處裏走去。
    我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進了麵試處。
    中年男人放下文件包,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我順勢將簡曆遞了過去。他推了推眼鏡,抬頭看了我兩秒以後,便低頭仔細瀏覽著簡曆。
    大概過了兩分鍾,他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問道:“你是來應聘清潔工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知道他為什麽感到奇怪。當今社會,像我這個年齡的女孩都不喜歡幹又髒又累的活,所以應聘清潔工這個職位的大多是中年大媽、大叔。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先生,您太高估我了,我已經仔細看過貴公司設立在樓下的招工牌,隻有這一個職位是我能夠勝任的。並且我有不少工作經驗,具體的都已經寫在簡曆上了。”
    “嗯,我看到了。”他點了點頭,“你確定?”
    “確定。”
    “那好吧。”他把簡曆往桌上一放,臉上露出了笑容,“言小姐,恭喜你通過麵試了,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來工作了。如果你今天沒事,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公司的具體規定,對你以後的工作會有不少幫助。”
    不知道是我誠懇的態度感染了他,還是對於清潔工這個職位的要求原本就不算高,他隻是看了看簡曆便錄用我了,我的內心深處不由得生出一絲欣喜的感覺。
    “謝謝,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禮貌地說完這句話以後,我轉身往麵試處外麵走去。
    一切不愉快的情緒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剩下的隻有被錄取的那一刻從心底迸發出的喜悅。
    現在已經到了應聘的高峰時期,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許多人走出來。我一邊哼著自創小曲《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一邊轉身朝樓梯走去。
    按照推斷,歐陽集團給清潔工的工資應該不會太低,這些錢加上送報紙、送牛奶的錢,還有在餐廳打工的錢,去掉幫姐姐還卡債以及維持平常生活的錢,也許還能偷偷攢點兒錢呢。
    我想得太癡迷沒有注意看路,還沒走到樓梯口,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來不及停下來,隻覺得鼻子猛地一酸,徑直撞在了那人身上。
    我“啊”地低叫了一聲,伸手捂著受了傷的鼻子,抬起頭惡狠狠地瞪向那位莫名其妙出現在我麵前的可惡肇事者,卻沒想到他也正巧低下頭望向我。
    我的目光正對上他的眸子,隻見那雙眸子裏帶著一絲能將我整個人焚燒的怒火,我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站在我麵前的年輕男子皺著眉頭,俊秀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悅的神色。
    就在這時,剛才在收拾辦公室的秘書小姐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過來,在看見我麵前的男子時恭敬地停在他身邊,朝他說道:“您的咖啡。”
    她的一句話把發呆的我從遙遠的太空拉了回來。
    我嚇得慌忙收回目光,望向了別處,可是無論看哪裏,依舊覺得很別扭。身邊的這個男子如同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讓我不自覺屏住了呼吸,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是誰?”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子終於開口了,聲音頗有磁性。
    他大概是覺得我很麵生所以才會這樣問,可是這樣普通的一個問題卻讓我無法抑製地緊張起來。
    該不會這麽倒黴,僅僅因為撞到了這個看起來很酷的人,就要收回我好不容易應聘上的工作吧!
    我擔憂地望著秘書小姐,卻聽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剛來麵試清潔工的言小姐,大概是還不懂公司裏的路線,所以才會亂走,不小心撞到了您。”
    “她通過了麵試?”男子挑眉反問。
    “是的。”秘書小姐畢恭畢敬地說。
    就在秘書小姐跟這個男子講話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議論的聲音。
    “啊!那個人,那個人不就是歐陽家的少爺嗎?”
    “是啊!就是他,歐陽集團的當家人,歐陽默!”
    歐陽默?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就是歐陽集團的當家人。聽到了身後的議論聲,我不自覺地多打量了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子幾眼。
    就在我的眼睛望向歐陽默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向我投來的目光。他眼裏帶著一種審視的神色,仿佛要把我看透一般,臉上滿是玩味的神情。他忽然開口道:“你需要再麵試一次。”
    “什麽?”他的話讓我驚訝地叫了出來。
    下一秒,我就反應過來了,咬牙切齒地望著他。該死,這個不懂人間疾苦的渾蛋該不會公報私仇直接將我刷掉吧?我不就撞了他一下嗎,用得著這麽對我嗎?
    我驚訝的神情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英氣逼人的臉上陡然出現了惡魔一般邪惡的笑容:“這一次我親自來麵試你。你跟我來。”說完這句話,他悠閑地走開了。
    “啊?”我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秘書小姐用眼神第三次示意我,我才反應過來,慌忙跟在他的身後。
    不行,我言月沙絕對不能放棄這份已經到手了的工作!
    我的手在身側偷偷握成了拳,指甲掐入手掌,我用這種清楚的疼痛感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屈服,我一定要得到這份工作,不管眼前的這個人如何為難我。
    歐陽默讓人將前來應聘的人全部遣散,自己徑直走進了麵試處。
    之前麵試我的中年男人收拾好東西以後便恭恭敬敬地讓他坐了下來,然後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往外走,順手關上了門。
    門一關上,裏麵的世界和外麵仿佛完全隔離開了一般,一切吵鬧喧嘩都與我無關了。
    盡管在心中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可是站在麵試處單獨麵對歐陽默時,雙腿竟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不知道他會給我出怎樣刁鑽的難題,不過現在也沒辦法,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抵抗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稍微平息了內心的恐懼情緒,然後努力揚起一絲微笑,假裝自信滿滿地望著他。大概是我臉上多變的表情看在他眼裏滑稽無比,他的唇角竟然微微上揚。
    我屏住呼吸,等待著他開口。
    對麵的歐陽默認真地看著我問道:“你相信童話嗎?”
    “啊?”沒想到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卻說出這樣的話,我差點兒笑了出來。為了掩飾笑出聲的衝動,我咳了兩聲。
    大概是知道我沒聽懂,他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瞼,然後看著我,重複了一遍:“我是問你相信童話嗎,就是王子和傻公主的故事。”
    他對童話的解釋讓我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我鬱悶地開口:“不相信。”
    沒錯,盡管現在的我處於一個愛做夢的年齡,可是那些夢中的東西早已離我遠去,我生活的地方,不適合幻想,不適合童話,隻有無比殘酷的現實等著我。
    所以雖然我也曾看過許多關於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卻一輩子也不願意去相信那些故事會變成現實。
    眼前的這個人聽到了我的回答,臉上露出我無法理解的表情,像是迷茫,又像是不相信。
    看著這樣的他,我重複了一遍:“我不會相信這些虛無的東西,因為這個世界是公平的。老天爺不會無聊到為誰去創造一段童話,就算有,也要靠自己爭取才能得到。”
    我的話似乎令他很滿意,歐陽默用一隻手撐著下巴凝望著我,忽然點了點頭,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我一頭霧水。他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過來,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扔給我,說:“明天到我家別墅來報到,這上麵有地址,也有我的電話。以後你就是我的私人管家,不用再做清潔工這樣又髒又累的工作,你隻負責打理我的日常起居。”
    看歐陽默得意揚揚的欠扁嘴臉,我忽然覺得如果從他嘴裏冒出一句“這是本大爺賞你的,還不謝賞”也不奇怪。
    雖然聽起來私人管家這份活比做清潔工要輕鬆很多,可是我並不想不明不白地和這個陌生人扯上關係。
    “我想還是算了吧,我沒有這種工作經驗,應該不適合。”
    “算了?”我的話似乎讓他感到很不悅,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散發出危險的光芒,如同獵豹看到食物一般,“你確定這是你的回答?”
    “我真的沒有經驗……”
    我吞了吞口水還想辯駁,卻見歐陽默挺直了身子,拿起一支鋼筆擺弄起來,唇角帶著戲謔的笑意:“經驗不是問題,我相信你不會連普通的打理家庭事務的工作都做不好,對不對?如果是這樣,歐陽集團也不可能會錄用你。”
    這個人實在是很奇怪,如果隻是為了找一個不相信童話的會打理家庭事務的管家,他大可去找那些動手能力強的男管家,又何必大費周折找上我呢?
    不過這些富家子弟的心思向來不是我能猜得透的。此刻的我就像被困在狼群中的羔羊,進退維穀。
    我隻能往好的方麵想,起碼私人管家的薪水比清潔工更多一些吧,如果這樣算,還是自己誤打誤撞撿了便宜。
    想到這裏,我終究還是抵製不住薪水對我的****,點了點頭,然後禮貌地說:“我明天會準時去的。”
    歐陽默對我這次的回答很滿意,嘴角微微勾起,轉身走出了麵試處。
    他剛出去,站在門外的秘書小姐便走了進來。她大概站在門外偷聽了很久,一見歐陽默走遠便立刻一臉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十分憂慮地說:“你們剛才的談話我已經聽見了,你……唉,好好幹吧。如果到時候覺得幹不了,還可以回來,這裏清潔工的工作我會想辦法幫你留住,到時候你直接來找我就行了。”
    “謝謝你了。”我心裏生出一絲感激之情,同時也對她的話有些疑惑,“為什麽我會幹不了?”
    “其實也沒什麽。雖然這份工作真的很不錯,不過我覺得還是要看緣分。比如有些人緣分不好適應不了,或者說……算了,不和你說這些了,你自己去試試就知道了。”
    秘書小姐的話讓我一頭霧水,當我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她已經轉身離開了。剛才離開的那個主考官回到了麵試處,他朝我點了點頭,目光又變回了我剛看見他時的那種嚴肅,而剛才被趕走的應聘者也重新回到了門外。
    我迷茫地走出麵試處,才發現人事部的工作人員,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三個一團兩個一夥地聚在一起,開始討論起來。
    “你知道嗎,剛才總裁又招了一個私人管家。”一個女人偷偷摸摸地對身邊的人說。
    話題一打開,似乎就控製不住了。
    另外一個人笑著應和道:“哈哈,當然知道,不知道這一次又會維持多久呢,你說是三天還是半個月啊?不然我們打賭,輸了的請吃飯!”
    “嘖嘖嘖,這次又是個女的啊,根據以前的經驗,估計也維持不了幾天。你們又不是不知,總裁這怪脾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難伺候啊!”
    “嘿,你可別這麽說,很可能有一天會出現一個灰姑娘,將我們的暴力龍總裁俘虜了。”
    “別做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總裁最討厭灰姑娘的童話了!哪一次私人管家不是被他用這個理由趕出來的啊,我看這次這個人的後果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唉,真可憐。”
    一係列的議論傳到了我的耳朵裏,似乎所有人都對歐陽默招新的私人管家很感興趣。我也從他們的談話裏知道了很多關於歐陽默的事。
    歐陽默,最年輕有為的總裁,各大雜誌重點報道的鑽石王老五,所有女人都渴望釣上的金龜婿!
    如此出名的男人,就算是住在珠穆朗瑪峰上的女人,也不可能不認識他!他的脾氣火爆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又帥又有錢的人都有這樣的壞毛病——討厭女人愛上他。
    據說之前他所有的私人管家不是因為受不了他的脾氣而離開,就是因為不小心愛上了他而被趕走,總之直到剛才,這個位置還是空缺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感謝上蒼,讓我對這樣一個自大狂妄的男人實在是沒有興趣,不然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也會和過去那些人一樣被趕走。
    雖然這樣想,但我心裏還是生出了一絲擔憂。我歎了一口氣,快步走出了歐陽集團,往家裏跑去。
    回到家,打開門,我在一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出門前才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屋子此刻竟——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攤在地上,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房間淩亂這件事情已經讓我習以為常了,然而像今天這種台風過境般的淩亂還是第一次。
    就在我蹲下身準備收拾的時候,一陣嗚咽聲忽然傳到了我的耳中,讓我的心一顫。我猛地抬起頭,朝哭聲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隻見李茉莉披頭散發地坐在一堆廢舊的雜誌中間大哭著,身上還穿著睡衣,明顯是剛睡醒的模樣,繼母坐在她的身邊也在抹著淚水,哭得肝腸寸斷。
    看著這樣的畫麵,我突然有了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我站起身,重新打量這個房間,房間的淩亂明顯是人為造成的,好像是有人刻意翻箱倒櫃,將這裏弄成這副模樣。
    再仔細一看,那些原本放著貴重物品的抽屜都被打開了,裏麵空空如也,顯然那些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心懸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難道是家裏進小偷了?看著四周淩亂的樣子,我不自覺地有了這樣的想法。
    繼母抹了一把眼淚,想開口卻隻發出了抽泣聲,似乎因為哭得太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她抽泣著開了口,聲音裏帶著滿滿的委屈:“剛才有一大群人來家裏,把值錢的東西全部拿走了……那些人完全不管不顧我們母女兩人,野蠻地搶奪,我怎麽阻止也沒有用。”
    一大群人來家裏搶東西?她的話明顯省略了關鍵的部分,但僅僅是這樣一句話,已經讓我的心沉入了深淵。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然後才繼續問道:“你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嗎?”
    我多麽希望她不知道,如果她說不知道,那麽我可以有很多的解決方式,比如報警。然而如果她告訴我她知道,那事情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解決了。
    “我……”繼母張了張嘴,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卻沒有再說下去。
    我的目光從她身上移到了李茉莉身上,發現她同繼母一樣,目光躲躲閃閃的,明顯不願意讓我知道這件事情。
    一種焦慮不安的情緒在我心裏慢慢擴散開來,再加上早上在歐陽默那裏受了委屈,我再也忍不住了,衝她們大吼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求求你們告訴我好不好?我隻有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能想辦法挽回啊!這裏是我的家,是爸爸用盡一生心血組建的家,我不希望就這樣毀在了我們手中,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情不是應該同甘共苦嗎?”
    沉默了許久的李茉莉終於哽咽著開口了:“我媽她……賭博輸了,欠了地下錢莊五十萬元,因為一直無法還錢,所以……”
    “所以他們派人來鬧事?”我接過她的話,冷冷地問道,身體已經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以為她們隻是刷爆信用卡需要我努力工作去還卡債而已,卻沒想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繼母竟然……
    她賭博,還欠下五十萬賭債!而且從李茉莉的話中可以聽出,這筆債欠了許久了,然而她們……她們竟然還能如此安然地生活!
    一瞬間,我覺得雙腿有些發軟,手下意識地撐住了身旁的鞋櫃,勉強支撐著身體站穩,絕望地望著她們。
    李茉莉似乎是看到了我絕望的目光,所以她低下了頭,開口說:“地下錢莊的人說這一次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如果一個星期內無法還錢,就會派人來把我們家拆了。”
    李茉莉的聲音很輕,對於我來說卻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在胸口劃出一道一道傷口,將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看著此刻如同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低頭不語的她們。不知不覺中,眼裏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我感覺我的眼睛有些酸澀。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溫暖的家變了。那些溫馨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複返,再也無法重現,我隻覺得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無法翻身。
    我看不見到底要多久才能脫離這片黑暗的世界,重新找到光明,我隻知道我還在努力地掙紮,如同那失去水的魚兒,還渴望著以相互扶持的方式維持最後一線生機。
    可是,現在的我,就連與我相互扶持的人也沒有了。
    我隻能自己一個人無助地望著這個迷茫的世界,一個人摸索著往前走,就連受傷的時候,也隻能獨自蹲在黑暗的角落裏默默忍受著傷痛。
    我一臉絕望地望著她們,嘴唇微微顫抖著說:“姐姐,媽媽……”
    大概是我現在的模樣有些可怕吧,她們隻是睜大雙眼望著我,卻不敢回應我的叫喊聲。
    我看著她們,腦海中浮現出的全是這些年的回憶。十年了,已經十年了!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受夠了每天不斷打工不斷賺錢不斷幫她們還錢的生活。
    不管我賺多少錢,都沒有辦法滿足她們消費的****。
    這麽多年了,她們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在沒有錢用的時候隻需要跟我說一聲,我就會乖乖地奉上自己的血汗錢。我已經沒有這麽多精力了,十年的時間,我覺得好累,累得想放棄一切獨自離開。我為什麽要管她們,還為了幫她們還債放棄學業去打工。
    可是她們又回報給我什麽呢?
    除了譏諷嘲笑,辱罵埋怨,還有那一張張數目不小的賬單和刷爆了的信用卡,她們把我當成一個垃圾桶一般,把不喜歡的東西全部扔了進去,而我就像個傻瓜一樣全部接收。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一種刺痛的感覺順著肌膚蔓延至我的全身。
    我應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這裏,可是我做不到,不是對繼母她們還有什麽留戀,更不是覺得她們經曆了這次的事情會有所改變,隻是……這棟房子是爸爸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也是唯一一個讓我還可以重新想起他的地方,是我感情的最終寄托和歸宿。
    我很累,很想放棄……可是比起爸爸留下的那些回憶,這些疲憊好像也不算什麽。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我的淚水都幹涸了,久到再也哭不出來了。最終,我蹲下身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雜誌,在收拾到她們身邊的時候,我沒有抬起頭看她們,隻是無奈地開口:“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我很累,所以請你們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們收拾爛攤子。我想這麽告訴她們,卻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因為李茉莉突然站起來打斷了我,欣喜地說:“真的啊,月沙,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解決。”
    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在心裏冷哼著。
    我還不是和你們一樣,一雙手一雙腿,一個鼻子一張嘴,靠著自己的能力去做每一件事嗎,隻是因為你太久沒做而成了花瓶。
    我看向李茉莉和繼母,此刻她們兩人正在對視,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長歎了一口氣,憂鬱地說:“這日子過得真累。”
    見她們的情緒這麽快就轉變了,我的心中突然產生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當看到她們臉上輕鬆的表情時,我突然醒悟了,原來她們剛才隻是在裝可憐。
    雖然心裏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在蔓延,但我還是抿了抿唇,什麽話也沒說。
    我把雜誌整理好放回抽屜裏,再把那些被拉出來的抽屜關上以後才轉身回到房間裏。關上門,將外麵的世界與我隔開。
    似乎隻有回到房間裏,我才能稍微輕鬆一點兒。屋子裏那種熟悉的氣息讓我的眼睛有些酸澀,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忍住淚水,然後拉開椅子在書桌前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拿出破舊的手機查詢電話簿。
    我將電話簿從頭到尾翻了兩遍,竟不知道應該找誰幫忙。五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一般人怎麽可能馬上拿得出來呢?
    我失望地把手機放在書桌上,頭枕著手臂趴了下來,憂鬱地望著那張並不柔軟的床,腦袋裏麵還在想著那五十萬的事情。
    終於,一個名字在我腦海裏浮現出來。
    歐陽默。
    沒錯,歐陽默。隻有他能在一周內拿出五十萬來。
    還是算了,那種高傲自大的少爺怎麽可能用五十萬去幫助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呢?就算他已經聘用我當他的私人管家,也不代表他會幫我啊!
    可是,除了他……還有誰能拿出五十萬呢?
    暫且不論他會不會借給我,最起碼也應該去試一試,或許至少能預支到工資。
    現在,大概也隻能這麽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