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未體會過的幸福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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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扶著歐陽默下了出租車,總算快到家了。
    出租車是不被允許開進別墅區的,無論我怎麽和物業管理的人求情,他們卻依舊說這是規定,不肯放行,最後我們隻好在門口下了車,我扶著歐陽默一步一步朝別墅走去。
    也許因為是下班時間,別墅區裏竟然破天荒地有比平常多一倍的人。
    他們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我們,偷偷議論起來,似乎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完全過濾掉他們的身影,仿佛整個世界裏就隻有歐陽默一個人一般。靠在我身上的他,似乎沒想象的那麽重,但是他龐大的身軀依舊讓我十分吃力。
    我們就這樣慢吞吞地前行,仿佛蝸牛背著重重的殼一般。
    “歐陽默……”我吸了吸鼻子,想把已經湧到眼眶的淚水逼回去,卻適得其反。原本還在眼裏打轉的眼淚,現在卻真的落了下來,“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讓你受傷的。”
    我已經不在乎旁邊的人了,一遍一遍念著自己剛才的話,仿佛這樣就能減少我的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我不小心被那群****抓去,歐陽默也不會受到威脅帶著錢去救我;如果不是因為我頂嘴讓老大怒火衝天打了我,歐陽默也不會激動得和他們拚命。
    “對不起……”
    “以後我一定會小心,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我一路上都在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若不是我刻意將聲音放小到隻有我們兩個人聽得到,我想周圍的人一定覺得我變身成了複讀機。
    總算走到了別墅門外,我拿出鑰匙打開門,扶著歐陽默走進別墅,將他帶回了他的房間。
    在將受傷虛脫幾乎無法動彈的歐陽默安置在床上以後,我才拿起一旁的電話撥通了家庭醫生的號碼。向醫生大概描述了一下歐陽默的傷勢以後,我才掛斷電話走進洗手間。望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整個眼眶都是紅紅的,臉頰上還布滿了淚水,醜得讓我自己都不忍心看下去。
    我收回目光傻傻地笑著,把毛巾浸濕以後,重新回到床邊。歐陽默依舊安靜地躺在床上,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安靜的模樣,此刻的他仿佛一個陶瓷娃娃,一碰就會碎掉,帥氣的臉顯得很憔悴。
    我將歐陽默身上的西服解開露出裏麵的襯衣,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衣服卷起,用濕毛巾幫他擦拭身上的汙漬。
    “對不起,歐陽默……”
    我默默地念著這幾個字,隻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兒原諒,就算……歐陽默似乎並沒有怪我,可是我的良心深深地譴責著自己,我並不是他的什麽人,卻給他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
    過了好一會兒,家庭醫生終於來了,我也差不多將他身上的汙漬擦拭幹淨了。
    歐陽默的私人醫生雖然我沒有見過,但是從第一印象來看便知道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醫生。
    我將他領到了房間裏,看著他幫歐陽默做完檢查以後,在他目光的示意下,緊張地跟著他走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以後,我輕輕關上門,將醫生拉到遠一些的地方,輕聲問道:“怎麽樣,他還好嗎?”
    “沒太大的問題。他隻是受了一點兒皮外傷,而且那些傷口都不是太重,之所以處於這種昏迷的狀態大概是因為過於疲倦。我等會兒給他開一些藥,記得按時給他服用,過不了多久就會好的。”說到這裏,他一直嚴肅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讓氣氛緩和了一些。
    “真是麻煩你了。”聽了醫生的話後,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整個人稍稍緩和了一些,感激地對醫生鞠了一個躬。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倒是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好好兒照顧他了,我先去開藥,你先回房間看看他吧。”
    “好。”我點了點頭,轉身推開門回到了歐陽默的房間裏。
    剛才醫生在檢查的時候也簡單地用藥水處理了他的傷口,那些塗了紅色藥水的傷口少了衣服的遮擋裸露出來,看上去顯得更加猙獰了。
    我有些不忍心看,卻又不得不在他的床邊坐了下來,心再一次變得沉重。
    那些傷,都是因為我才造成的。
    歐陽默,你這個傻瓜。
    明明你可以假裝看不到我臉上的傷,你卻還要這麽衝動地去拚命。
    不,明明你可以假裝沒有接到那通電話,可以將我完全拋在腦後,置之不理的。
    為什麽你還是要來?我言月沙原本就不是你的什麽人,隻是因為一份為期三個月的契約才將我們聯係在一起的。而現在,為什麽我覺得我欠你的更多了。
    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夠還得清?
    錢,我還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賺來還給你。
    可是這份情,你為我受到的傷害,也許我一輩子也還不了。
    淚水終於再一次從眼眶裏滑落。
    在手心感受到那滾燙的淚水的時候,我一驚,慌忙伸手想擦幹眼淚,卻適得其反,淚水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洶湧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床上的歐陽默翻了一個身,手微微動了動。
    當我好不容易讓模糊了視線的淚水稍稍減少了一些的時候,一低頭,便對上了歐陽默的目光。
    他的臉頰上還有我剛才滑落的淚水,晶瑩剔透。
    我一驚,慌忙伸手想幫他擦拭臉頰,可是手剛伸出去,就被他抓住了。
    此時此刻,他的手並沒有力氣,卻還是牢牢地抓住了我。
    而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不敢掙紮。
    我就這樣凝望著他的雙眸,而他也望著我,墨色的眸子裏是我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可是那裏麵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那種溫柔和淺淺的不易察覺的心疼,仿佛海洋一般,隨時可以將我淹沒。
    我看見歐陽默輕輕動了動嘴唇,仿佛想說些什麽。
    我慌忙反握住他的手,將耳朵湊到他的唇邊想聽清楚他的話,卻隻聽到兩個弱弱的音節:“傻瓜。”
    他的聲音虛弱無比,在空氣中迅速消散。
    好不容易快要止住的眼淚,因為他的這一句話,再次將眼眶填滿,在我措手不及的時候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楚一點兒,可還是充斥著濃重的鼻音:“歐陽默,以後不要這麽衝動了……”
    “我言月沙本來就很卑微,就算受了傷也沒關係,反正我從小就已經習慣了……我死了也不怕,留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親人,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還不如早一點兒到天堂去找我爸爸……”
    “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歐陽默,歐陽集團的總裁。你從小就養尊處優,是上流社會的大少爺,你一個人的性命同時決定了很多人的生活。如果你受傷了或者是怎麽了,歐陽集團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我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裏立刻浮現出歐陽集團裏的那些人。
    盡管這段時間發生的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我能夠理解他們八卦的心,隻是正好他們八卦的對象是我,所以我才會有些難以接受。
    若是對象換成別人,也許我也會參與八卦,和大家一起笑一起歡樂。
    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麽,隻是無意中讓我聽到了,讓我難過了而已,他們都沒有錯。
    而且不僅僅是他們,如果歐陽默這一次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整個歐陽集團的股票都會受到影響,會波及到下麵的員工,公司說不定會因此而動蕩起來,麵臨各種風險。
    他一個人的命,關係到許許多多人的希望。
    “你記住,你不是為了你一個人活著,所以你要好好地活著,能不去拚命的事情一定要沉住氣,為了我……真的不值得……”我說到最後,聲音忽然有些哽咽了,也變得小聲了一些。
    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他在那種時候,不顧一切地撲上去與那群****廝打起來。
    我的話讓歐陽默的唇邊多了一抹笑意,他輕輕地柔聲對我說:“隻要你沒事就好,其他的我管不了這麽多。”
    話音剛落,不容許我思考,他已經伸出手將我摟入了懷裏。
    就好似那日他喝醉了的場景一般,我就這樣跌入到了他的懷中。那種溫暖的感覺立刻包圍了我的整個身體,他的懷中帶著淡淡的香味,讓我沉醉。
    這樣溫暖的擁抱,讓我有些沉醉了。
    我有些失神。
    有多久沒有被這樣溫暖地擁抱過了,似乎上一次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那還是在爸爸的懷裏撒嬌的時候。
    而現在的我,早已記不清當時是什麽樣的感覺,會不會也同現在一樣溫暖。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歐陽默的出現,總是帶給我另一段美好的回憶。他總是可以輕易抹去我內心的惶恐不安,為我增添一抹安定和溫馨。
    盡管有些時候,他冷漠得讓人無法接近,可我知道那冷漠隻是他偽裝的麵具,隻要努力,一定能夠觸碰到他火熱的內心。
    可是……真的好難好難。
    他的心中早已住進了一個人,那就是林洛洛,所以,再也不會輕易接受別的人了。
    我就這樣沉浸在他的懷抱之中,迷戀著那種溫暖的感覺。
    房間裏安靜無比,沒有一個人再說話,似乎都不願意打破這樣的寧靜。
    而現在的我似乎早已忘記當初自己信誓旦旦地對歐陽默保證,對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話完全不感興趣,反而,有一絲期待……
    什麽時候,我也變得這麽不可救藥了?
    明明歐陽默和我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根本就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歐陽默的病情稍微有了一些好轉。雖然說他身上那些傷口看上去還是十分觸目驚心,可是樂觀地來講,最起碼他已經脫離昏迷狀態,整個人變得清醒了。
    從家庭醫生的話裏我也大概能夠分析出,歐陽默身上的傷口看上去雖然恐怖,但其實都隻是皮肉傷,並沒有傷到骨頭,好起來很快。這也讓我忍不住慶幸起來,當時要不是警察趕來了,那鐵棒打在身上也許就不隻是皮外傷了,骨折什麽的肯定少不了。
    原本第二天清晨我打算就這樣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回到公司裏繼續上班,可是歐陽默偏偏不讓我去。
    他明明已經可以坐著看電視了,就連食物我也承諾會幫他準備好,放到床頭。可他還是借著自己是病人無法下床,隻能可憐地待在床上這個理由很強勢地將我留在了家裏。
    他的強勢,當然還是因為他的身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總裁這個身份壓迫我,每一次都讓我不得不妥協。
    我最終還是打電話到公司請了假,留在家裏照顧歐陽默。
    做了早飯以後我也沒有叫歐陽默下樓,而是直接用一個大盤子裝好,端進了他的房間裏。
    歐陽默果然還在看電視,一個人靠在靠墊上坐著,那動作讓我感覺無比僵硬。
    看到我進來,他才稍稍扭過頭望向我,整個人就像一個機器人一樣。
    我將做好的稀飯放在床頭,用小碗盛了一碗遞給他。
    他的目光在稀飯上停留了一會兒,眼裏閃過一絲矛盾和痛苦的神色。
    我怔了怔,一時之間沒有理解他眼裏那神色的意思,還一個勁地將手中的碗往他麵前推,希望他能伸手接:“怎麽了,這稀飯是剛做好的,不想吃嗎?”
    歐陽默撇撇嘴,然後有些委屈地望著我,那表情就像一個孩子。
    這樣的表情把我逗笑了,好半天我才緩過氣來再次問道:“你要是不吃我就拿出去了,到時候想吃,再叫我。”
    說完這句話我便縮回了端著碗的手,將碗放回大盤子裏,端著大盤子起身便想離開。
    可是我剛走了一步,歐陽默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言月沙,我餓了……”
    他這句話讓我覺得他十分欠揍。
    我豎起眉毛轉過頭望著他,一字一句有些不滿地問:“大少爺,你耍我玩呢,剛才端到你麵前問你吃不吃,你根本不理我,現在我收拾好打算離開,你竟然告訴我你餓了!”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因為我剛走了幾步,大不了倒退回來就是了。可是我之所以會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激動,是因為直覺告訴我今天的歐陽默和往常不一樣,似乎多了一些什麽……可到底是什麽,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沒想到我這樣一質問,歐陽默臉上委屈的神色更深了。他有些幽怨地看了我好半晌,才終於說:“剛才我不是衝著你抬了抬手嗎,意思就是我的胳膊受了傷,無法抬起來啊。”
    “是這樣嗎?”我挑起的眉毛漸漸垂了下去,回想著剛才他的動作,這才想起他似乎真的抬了抬手,但那個動作實在太輕微了,輕微到甚至讓我直接忽視了。
    “所以……”我裝作不懂地說,心裏突然有一種捉弄到他的快樂感覺,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所以其實我很餓了,但是自己沒法吃飯,你幫幫我怎麽樣?”說完後麵那句話,他又像條件反射一樣抬了抬胳膊,對著我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
    “哼,你上次不是說過我是你的未婚妻,不是仆人嗎,現在你又要濫用私權了。”
    “哪有……”他誇張地說,一直以來都毫無表情的歐陽默今天卻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活潑了許多,他嬉笑著對著我說,“那句話是針對我真正的未婚妻說的,你不過是個冒牌的而已。”
    雖然這句話並不怎麽好聽,可從他的語氣中我還是能推斷出來,他隻是在開玩笑而已。就算不是在開玩笑,他以這樣的語氣說出來,我也隻能一笑了之,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感覺。
    “喂,言月沙。”見我半天都沒有說話,歐陽默以為我生氣了,拉了拉我的衣角問道,“你不會這麽小氣吧,才這麽點兒事情你就不願意了?當初你在家裏收拾客廳的時候,我看你挺樂意的啊。”
    “當時情況不同。”我冷哼了一聲,裝出真的生氣的樣子,眼睛望向了別的地方。
    “有什麽不同……”他還想辯解,可是當他發現我不僅沒有理他,甚至連看都不看他的時候,語氣才總算軟了下來,“你就喂我一次嘛。你不覺得仆人與主人之間喂飯很奇怪嗎?還是未婚夫妻之間比較正常吧。你就以這個身份喂飯……”
    “可我是冒牌的啊。”我無辜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雖然我口頭上這麽說,可心裏的歡樂終究還是掩藏不住,大聲笑了出來。為了不讓他問我笑什麽,我果斷地回到他的床邊,把端起的盤子放在床頭,然後拿起碗開始喂他。
    稀飯剛才還是滾燙的,可是在我們兩個人說話的這段時間裏,已經差不多涼了。
    我用勺子舀起稀飯一口一口地喂他,歐陽默倒是很乖,很配合我。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餓了吧,昨天晚上就沒有吃東西,還消耗了那麽多體力。
    不過,誰讓他那麽衝動去逞強,活該!
    雖然我心裏這樣想著,但還是有一種甜蜜的感覺湧上心頭。
    總算吃完了早飯,我將空碗放回盤子裏,端起盤子起身走出了房間。
    和剛才一樣,我剛走了幾步,歐陽默的聲音再次在我的身後響起。
    “言月沙,你要去哪裏?”此時此刻的歐陽默突然之間讓我覺得就是一個孩子,有些天真,也十分幼稚。
    我轉過頭沒好氣地看著他,回答道:“大少爺,你到底要怎麽樣?我已經服侍你吃完飯了,難道還要服侍你就寢嗎?就算就寢,也等我洗完碗吧,現在端著這個盤子實在是不方便。”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擺擺手對我說:“快點兒去洗碗,快點兒去洗碗,免得一會兒把稀飯弄到床上了。”說完這句話以後,他又有些霸道地加了一句,“不過言月沙,你洗完碗以後要立刻回到我的房間裏來。”
    他的這句話讓我一怔。
    此時此刻的歐陽默臉上微微帶著一絲邪邪的笑容,白皙完美的麵龐美得讓人驚豔。他半倚在靠墊上,被子並沒有全部蓋在身上,露出半裸露的胸膛。不再冷漠的目光中帶著溫和的神色,給人一種從未有過的如沐春風的感覺。
    我恍然之間有些失神了。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他饒有興味地盯著我看了很久,目光裏是“看你要盯著我發呆到什麽時候”幾個字,讓我立刻一窘。
    為了掩飾這種尷尬,我慌忙凶巴巴地說:“我洗完碗以後還有事呢,為什麽要回你房間裏來?你不是病人嗎,應該好好休息才對,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行,你必須得來,我的胳膊受傷了,腿上也有傷,現在行動不方便。如果等會兒我有什麽事情需要別人幫忙怎麽辦?所以你必須隨時都在我的視線之內,不準離開,讓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否則找不到你,我說不定會弄出什麽亂子來。”歐陽默連威脅的話都說得理直氣壯,特別是在我中了他的“美男計”以後,他似乎更加有威脅我的把握了。
    我剛想再反駁回去,卻覺得他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雖然現在的他已經清醒了也能吃東西,看上去沒事的樣子,可是畢竟身上那些外傷還在,手和腳也都不方便。現在的他,隻能待在床上,看著我活蹦亂跳的樣子,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很寂寞。我想應該會吧,一直手腳靈活的人忽然之間躺在床上,換成誰都會不適應的。
    這樣一想,我再次有些愧疚起來,隻好點點頭:“那我先去洗碗。”
    扔下這句話以後,我走出了房間,也沒有關門,直接端著盤子往樓下奔去。
    雖然說的確是我欠他的,可我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今天歐陽默的舉動也太反常了,甚至讓我懷疑換了一個人,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靈魂穿越,是他下下下輩子的靈魂穿越到了現在的身體裏來戲弄我?
    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快速洗了碗回到歐陽默的房間裏。
    他正在看電視,還是像以前那樣一個頻道一個頻道地換著,一點兒目的性也沒有。
    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看電視的方法,我知道他隻是想靠電視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孤獨寂寞而已,根本不是為了看什麽。
    所以我也沒說話,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望向不斷轉換的屏幕。
    忽然,歐陽默停下了按遙控器的動作,轉過頭看著我,脫口而出說:“喂,言月沙,你怎麽不說話?”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我,愣了一下以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結結巴巴地開口:“你要我說什麽?”
    這句話剛落下,我腦海裏忽然蹦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冷眼瞟了他一下,才幽幽地問道:“歐陽公子,莫非你又突發奇想,需要找一個陪聊嗎?”
    雖然我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心裏卻莫名地歡喜起來。
    我想,也隻有今天才能這樣和他開玩笑,他不會生氣吧,我到底是應該珍惜,還是應該做別的。
    這樣的歐陽默,也許以後一輩子都見不到了,可是……似乎以前那樣的他也不賴啊,雖然很喜歡賴皮,脾氣也不怎麽好,說話動不動很冷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和他在一起時的那種感覺真的讓我迷戀。很溫馨,讓我喜歡。
    不知道是不是我很久沒有體會過家庭的溫暖了,就算歐陽默對我再壞,最起碼他是關心我的。
    我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傻傻地一直笑了很久,沒有發現身旁的歐陽默一臉莫名其妙地盯著我看了很久。
    和平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歐陽默沒有強行將我留在家裏了,我想他大概也知道工作對我的重要性。
    天剛亮我就起來為他做好早餐,然後便去了公司。
    這段時間去公司都沒有坐過公交車,今天頭一次坐才發現有多麽擁擠。路上堵了一個半小時的車,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我匆匆打卡上了樓,往辦公室走去。
    因為辦公室在最裏麵,要途經普通工作人員的工作區,當然也就避免不了遇見那天那些貼照片的人。
    雖然在上樓的時候,我已經深呼吸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我真正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這些心理準備是遠遠不夠的。
    他們似乎是缺少八卦,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就不會輕易放手。我還沒有走過去,遠遠地就聽見他們的談話中頻繁出現我、歐陽默還有王子葉的名字。
    我咬了咬牙,打算當成沒有聽到,淡漠地走過去。
    我知道如果王子葉在,他們一定不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台麵上大聲說,因為畢竟牽扯到經理頭上,被發現了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可是他們在我的麵前卻可以為所欲為地說著,因為我沒有什麽實際權力。
    他們把我當成一個天生受壓迫的人來欺負。
    我冷哼了一聲。
    這些人趨炎附勢慣了,看見有錢有權的人就像貼金一樣地去討好,而見到地位低下的,就冷嘲熱諷。
    我想他們之所以熱衷八卦,一方麵也是在嫉妒吧。如果把他們換到我這個位置,擁有很好的機會接近經理,一定會非常樂意。
    所以這個社會上才會有這麽多老板和秘書的****故事,因為很多人,都抱著不勞而獲的心理,他們以為能一勞永逸。
    其實這種想法大錯特錯,靠別人是永遠靠不住的。
    我從他們身邊平靜地走了過去,多希望自己的耳朵有自動過濾的功能,能將所有我不願意聽到的話全部過濾掉。很可惜,當初上帝創造人類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麽多,隻是給了我們普通的五官而已,並沒有其他特例,那些話還是不住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聽說昨天她沒有請假就翹班了,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受到處罰啊?”一個女生嬌滴滴地望了我一眼,分明對我有濃濃的不滿。
    “什麽處罰啊,你不懂嗎?”一個女人****地一笑,對另外一個人說,“人家可是到處都有關係呢,想不上班當然就不上了,哪裏還需要請假。”
    “你不說我可忘了,人家跟我們不一樣。”
    “嗬嗬嗬。”
    “我說你不是也覺得王經理不錯嗎,現在是不是後悔當初沒有早一點兒下手,所以才被這個狐狸精搶先了啊?”
    我望了一眼那幾個聚在一起的其貌不揚的女人,她們的說話聲不大不小,似乎想剛好讓我聽到一樣。
    “怕什麽,該是我的總是我的,逃不掉,大不了搶回來就是了。”那個被說到的女人不在乎地笑了起來,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雖然這些話已經聽過了很多遍,可是每一次聽,我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如果三個月以後沒有了歐陽默當靠山,那懦弱的我該怎麽辦呢?是不是終究還是要離開這個根本不適合我的地方,然後回到我那個渺小的世界裏。到時候,當清潔工也好,送牛奶送報紙也好,都與這些人無關了,也不會再有人幹涉我了。
    在這裏,太累了……
    我不喜歡耍心計,不喜歡針對別人,所以我鬥不過他們,我不想和他們爭,卻偏偏要遭到這樣的誤解。
    我進了辦公室,也沒有去旁邊和王子葉打招呼,而是打開電腦發呆。
    終於,剛才在外麵受到的悶氣化成了一滴淚水,從右眼落了下來,打濕了臉頰。
    就這樣混混沌沌地到了中午,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麽。
    就在大家都出去吃飯的時候,我離開了辦公室,去了天台。
    天台上依舊沒有人,冷冷清清的,風吹在身上涼涼的,讓人有一種更加淒涼的感覺。
    還記得上次在天台的時候因為我私自答應了林洛洛參加她的生日聚餐,導致歐陽默生氣好幾天不回家,接下來的那些事情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而引發的吧。
    可是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寧願接受這些冷嘲熱諷,也希望讓歐陽默清醒過來,不再自我催眠了。
    我就這樣站在風中,隻覺得眼睛有些疼,伸手去揉了揉,沒想到一滴淚水就這樣落了下來,緊接著,剛才的那些酸楚也被一並帶了出來,仿佛揭開傷疤那樣,硬生生地疼。
    我蜷縮著身體,雙臂環抱著膝蓋,有些無助地將頭埋在雙膝間。
    在這個沒有人的地方我才敢放開自己,任由淚水從眼眶滑落,一滴接著一滴,打濕了整個臉頰。
    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痛快地發泄過了。
    我以為在這個喧鬧繁華的世界上已經找不到一個可以供我哭泣的地方了,沒想到還有這裏……似乎也隻有在這裏,我才能真正放開自己,撤下臉上的偽裝。
    聽見了腳步的聲音,我才稍稍抬起頭,淚眼迷蒙地望著前方。
    我發現一個穿著西裝的身影慢慢出現在天台的門邊,緊接著,那身影走進了天台,堅毅的唇角微抿著,臉上帶著一絲笑容。
    與他的西裝十分不符合的是他手裏拿著兩盒已經泡好的方便麵。
    他拿著方便麵在我的身旁坐了下來,將一盒遞給我,另一盒放在了地上。
    在騰出了手後,他才輕柔地扳過我的臉頰,用手指輕輕為我拭去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得像羽毛輕觸一般,癢癢的。
    “歐陽默……”我眨了眨眼想讓視線清晰一些,將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嗯?”他將我的淚水擦幹以後才重新端起方便麵,偏過腦袋好奇地望著我。
    方便麵是剛泡好的,讓我覺得很溫馨。
    我將方便麵捧在手上,抬起頭凝望著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語氣,隻知道聲音有些低沉,帶著淡淡的訝異:“你怎麽會吃方便麵?”在我的印象中,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十分鄙視垃圾食品。
    他無所謂地回答:“我覺得我似乎沒有給你做過飯,每次都是你在做,我有些愧疚。為了感謝你為我做飯,我也勉強做了一頓。”
    勉強做了一頓……
    我在心裏暗暗鄙視了歐陽默一番後,才開始吃了起來。
    而一旁的歐陽默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仰起頭將湯也喝了。
    我轉過頭偷偷望了他一眼,一種別樣的甜蜜湧上心頭。
    不知道為什麽,我多麽希望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算是和歐陽默吵吵鬧鬧的日子,也十分快樂,可是這種快樂,很快就會離開我了吧。
    我捧著方便麵的手黯然垂下,緊接著,一種濃烈的失落感籠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