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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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椰汁換牛奶!
    廁所向來都是女生八卦的消息中轉站,誰和誰不對付,哪個女生在追哪個男生。沈夢琦偶爾也會豎起耳朵聽,隻是沒想到有一天能扯上自己。
    “說什麽?”
    “你是聶心遠的女朋友?”
    “什麽?”
    “問你是不是他女朋友,別裝傻。”說話的女生走近,高挑的身形,帶個一股不知道哪裏來的傲氣。
    “你是誰?”沈夢琦說話間又往前挪了一步。
    最近走在校園裏,隻要一落單,總有女生攔著她問話或者快速塞給她一封信。每一次她都很認真的抽空總覺得很有趣,內容雖然大同小異,可大家都是很有禮貌的問詢。像今日這種不講究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女孩說話聲很大,周圍的視線有意無意的看過來。“你和聶心遠是情侶嗎?如果不是,請你離他遠一點。”
    這種狗血的對話,沈夢琦已經不想再回複。女孩大概是覺得自己很牛氣的發言嚇退了沈夢琦,拉著身邊看戲的同伴轉身走了。
    一場鬧劇結束,男主還坐在教室安穩的看編程書。
    沈夢琦回去後什麽也沒說,好像沒有值得說的點,也或許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但心裏或多或少會有些不舒服。
    以前也有女生喜歡聶心遠,可看到她就退縮了,或許是年紀太小,心裏的喜歡還不足以驅使她們去爭去搶。而現在,她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問,你是他的誰?或者,你離他遠一點。
    兒時可以很輕鬆的回一句,他是我朋友,如今,一句朋友,不清不楚。
    月考結束,市一中難得體諒大家,放了一天假。沈夢琦抓住機會,買了一堆補品,去郊區探望邵藝爺爺。
    來之前,她上網查了很多資料,猜到老人應該是生活不能自理。可當她親眼看著邵藝推著老人站在門外迎接她時,心裏又是一陣自責。
    “拿這麽多東西。”邵藝說著伸手去接。
    “我進去就行,都是些補品,爺爺睡了?”
    老人閉著眼,安靜的靠著輪椅。瘦的隻剩一把骨架,看著有些心酸。
    “還很虛弱,偶爾會醒來。”邵藝推著老人進了院子。“你今天休息?”
    “嗯,昨天考試,今天有一天假。一直想來看看爺爺,總也沒有時間。”
    “有心了,來不來也就這樣,你現在還有時間練琴?”邵藝將老人安置在窗戶邊,陽光灑在老人身邊,應該是暖洋洋的,也許他感覺的到。
    “沒有那麽多時間,隻能抽空練。過完年就沒再見過老師。”
    “我也很久沒見她了。你現在自己練就可以了,不需要她再指導。”邵藝的話,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客套。
    “嗯,師兄,還沒聽過你彈琴。”
    邵藝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在人前獨奏。
    “會有機會的。”
    ……這算是拒絕?
    沈夢琦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師兄,你累嗎?”
    “怎麽這麽問?”
    “爺爺現在這種情況,你有什麽打算。”沈夢琦換了一個問法,直擊要害。
    邵藝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回答。他這個年齡,正是拚事業的關鍵期。可是老人身邊沒有人照顧,出院時醫生的話說的明白,這種情況已經是最好,讓家人做好準備。可轉頭又說,隻要一直保持現狀,就沒什麽問題。
    這是什麽話,前後矛盾。
    邵藝歎了一口氣,“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麽辦,能怎麽辦。”
    沈夢琦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眼前的人,孤獨的有些讓人心疼。
    “總會好起來的。”
    “會嗎?”邵藝反問,“醫生都說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師兄,以你的學曆,回國發展也沒有任何問題。”
    邵藝搖了搖頭,已經走的太遠,回不來頭了。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
    “我接個電話。”邵藝似乎是準備站起來,想了想又沒動,“有事?”
    “你準備什麽回去?”
    “我自己心裏有數,還有別的事?”
    “你沒數,他半死不活,你就一直守著?要等到什麽時候,等他死了你再走?”
    “不用你管。”邵藝無意識的皺了皺眉。
    “你是我兒子。你還有良心嗎?”
    “你有良心怎麽不來看看,他都要死了,你還想怎樣?”
    “死了才好。我巴不得他早點死。你姐姐住院了,你什麽時候來看看她,她很想見你。”
    “她,她,她,為什麽每次打電話都是因為她。”邵藝突然提高聲音。
    沈夢琦印象裏的師兄,都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何曾見過他如此失態。
    “她是你姐,不是別人。她想你,又不敢給你打電話,她做錯了什麽,你怎麽回事。”女人的聲音裏都是指責,絲毫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
    “她沒錯,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出生,你盼著他死,有什麽意義,你該盼著我快點死才對。”邵藝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些話,一直壓在他的心裏,可能是太累了,沒有辦法自己消化負麵情緒,也可能是沈夢琦直白的問話,刺激到他的某一根神經。他太想找一個人聊聊。
    兩人坐的很近,電話裏女人冷冰冰的言語,沈夢琦聽得清晰。
    所以,這是師兄的母親嗎?一位不管老人死活嗯家長?
    沈夢琦不敢再往下想,她不懂是什麽樣的關係,才會這樣冷漠的談及親人的生死。
    “見笑了。”邵藝臉上掛著笑,仿佛剛剛那個失態的人,不是他。
    “是你的。不是。”沈夢琦話說的結巴。
    邵藝打斷她的話,“法律上,她是我母親。是不是很好笑,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沈夢琦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是不是覺得她很壞,怎麽能盼著一個已經那樣了的人去死。”邵藝抬頭看著吊燈,壓著自己流淚的衝動,“可她就是我的母親,她本性其實不壞。是我都錯。”
    “師兄,別把什麽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沈夢琦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
    可她願意做一個聆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