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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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星光閃爍,彎月當空,峨眉山上一片靜謐。
    在靠近峨嵋派後山的一個別致小院中,不斷傳出歎息聲。
    蘇長青躺在床上睡不著覺,翻來覆去,腦海裏還在浮想幾個時辰之前的事。
    蘇長青知道離開峨嵋已成定局,但還是不死心問道:“那弟子還能回來嗎?”
    滅絕搖了搖頭歎道:“為師會寫一封書信,你明日就啟程去武當山。到時候為師會派幾個師姐護送你。”
    聽到這裏,蘇長青感到一陣失望,他跪著的身子向後挪去,對著滅絕行了個三跪九叩之禮。
    滅絕看著叩首的蘇長青神情恍惚,思緒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冬天。
    她從樹洞中抱出蘇長青,那圓嘟嘟的臉蛋,清澈的大眼睛徹底吸引了這個名為“滅絕”的女人的眼睛。
    時間飛逝,蘇長青轉眼就三歲了。比起普通小孩,他似乎更加早熟,學什麽都快。
    滅絕第一次見到這樣一塊璞玉,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欣慰。
    為了不讓“三蘇”先輩蒙羞,滅絕給他找了個老師,教導他讀書寫字,而自己則教他武功。
    五年多過去了,當年的小娃娃也長大了些。他貪玩,但懂得分寸。他討厭讀書,但也知道學問的重要性。他不勤修武藝,但勝在得天獨厚,悟性與根骨皆是絕佳,更別提他還是天生的純陽之軀。
    蘇長青拜完,與滅絕互相道別後便回自己小院了。但滅絕內心卻久久不能平息。
    她有一件事隱藏在心裏多年了,如今看到蘇長青對她三跪九叩,才又回憶了起來。
    抱回蘇長青的第一年。有一天,她正給蘇長青喂羊奶,不知怎麽的,突然開口對小蘇長青道:“長青啊,誰是媽媽呀?”
    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滅絕忽然母性動搖罷了。誰知道蘇長青聽了這句話,竟然鬼事神差的指向了滅絕。
    滅絕愣了一下,然後指著自己道:“媽媽?”
    小蘇長青有些口齒不清,奶聲奶氣的指著滅絕道:“那麻!”
    滅絕連忙糾正道:“是,媽,媽。”
    “媽媽?”蘇長青又叫了一聲,似乎感覺自己叫對了,雙手舞動,給自己拍起了掌。
    那一天是滅絕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她感覺自己真的當媽媽了。但當自己冷靜下來後,卻又覺得這件事辱了她的清白。
    如果蘇長青從今以後就叫她媽媽了,那她的徒弟怎麽看她?傳了出去,那些江湖謠言會不會說她不守婦道,和別的男人生了孩子?
    她不能毀了自己的清譽,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清譽而影響到了整個峨嵋派。
    自從蘇長青開口叫“媽媽”後,滅絕就把蘇長青交給了丁敏君,靜玄她們照顧,而自己則來到後山清修。
    連滅絕自己都說不清楚這是逃避,還是自己替峨嵋派的名聲著想。
    她決定把這件事壓在心裏,反正無人知道,等蘇長青再大一點,學會了說其他語句,就不會記得這件事了。
    但是滅絕真的完全放下了這件事嗎?
    沒有。
    她三歲送了蘇長青峨嵋九陽功,往後又教了他峨嵋不少武學精粹。一個月前的考核,又把峨嵋派祖師郭襄年輕時用的龍女劍給他做了獎品。
    滅絕非但沒有把當年的那件事壓在心裏,反而是真的讓自己迷失了進去。她把蘇長青當做自己的孩子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當年紀曉芙無意中說的一句話竟然如此貼切滅絕師太此時的情景。
    如今滅絕身受重傷,寒毒入體,已經沒了保護蘇長青的能力。何況蘇長青的確需要一個更適合他成長的地方,待在峨嵋派,眾人都太溺愛他了。
    要說教導弟子,武當派張真人當數武林典範。其門下七子各個獨當一麵,行俠仗義,懲奸除惡,是為一代仁俠。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孩子更好呢?滅絕已經打定主意,讓蘇長青未來的路走的更順暢一些。
    她不能把峨嵋派交給蘇長青,如今的峨嵋派是個爛攤子,她自己尚且沒能奪回倚天劍,怎麽能把這些壓力施加給蘇長青呢?
    這天晚上睡不著的不光是蘇長青,還有在後山療傷的滅絕師太。
    此時此刻,一片烏雲掠過上空,最終停留在紫微星下方,徹底遮住了紫微星星象。
    武當山上,張三豐坐在俞岱岩床邊,單手替俞岱岩把脈。
    隨後又摸了摸俞岱岩額頭,從旁邊水盆中抓出一塊濕布,折了兩折,輕輕地搭在俞岱岩額頭上。
    這個年有九十的老人,此時望著自己的三弟子俞岱岩滿眼婆娑。張三豐伸出一隻蒼老的手,摸了摸俞岱岩的臉頰。
    老人太過於傷心,就連門外有人也沒有發現。
    宋遠橋才到沒多久,看見師父正在照顧三師弟,心裏甚是猶豫,要不要現在告訴師父五師弟的事。
    似乎打定主意,宋遠橋走了進去。張三豐聽到有人進門,這才轉過頭來,見到是遠橋,便點了點頭。
    宋遠橋恭敬的向恩師行了一禮,然後看見床上的俞岱岩滿臉痛苦,內心也泛起了苦水。
    他開口道:“師父,五師弟他……”
    張三豐聽宋遠橋說到張翠山,但又不再說下去,便轉過身來對宋遠橋說:“遠橋,你且往下說罷,師父聽著呢。”
    宋遠橋歎了一息,有些自責的說道:“都怪徒兒不好,沒能看住五師弟。他前兩天說要下山調查他三師哥的事情,我沒有答應,隻說再考慮一下,結果剛才去找他說這件事,發現他已經下山了。”
    張三豐聽完後麵上一片平靜,房間中除了火燭燃燒的細小聲音,也就隻有俞岱岩有些輕微的呻吟聲。
    過了一會,張三豐開口說道:“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遠橋,是為師答應他的。”
    宋遠橋有些驚訝,連忙問道:“師父怎麽能答應他呢?五師弟太過於正直了,這次下山又帶著怒氣,說不定做出一些不合禮數的事。”
    然後宋遠橋發覺自己語氣有些急躁,便放緩了又說道:“本來徒兒是想親自下山調查,既然師父肯讓五師弟去,那應該是有您的打算吧。”
    站起身來,九十歲的張老道不顯蒼老,腰身挺拔,兩眼帶光,雙手負於背後,有一種難言的氣度在裏麵。
    被師父直直盯著,宋遠橋如芒在背,心中感歎道:“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九十了,目光還這麽駭人。恐怕武功已經到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了。”
    張三豐打破寧靜,開口對宋遠橋說道:“遠橋,你是武當現在的掌門人,怎麽可能下山呢?”
    宋遠橋也覺得自己欠缺考慮,應和道:“師父說的對,遠橋欠考慮了。”
    這時張三豐又說道:“你五師弟從小便講究公正,公道。現在長大了,也還是一副鐵麵無私的樣子。他與你三師弟交情最好,如果你不放他下山,你以為他不會偷偷出去?”
    宋遠橋發現師父何時都看的透徹,苦笑道:“還是師父了解五師弟。”
    “況且,如果不讓他下山,未來會對他的道心產生影響。像他這麽執拗的人,估計會一輩子愧疚,從此武功不再進步了。”張三豐一語中的,把張翠山分析的透徹。
    宋遠橋越發佩服師父,想他四十歲了,還沒九十高齡的師父看的透徹。
    張三豐走到門前,望向夜空,突然發現紫微星被一片烏雲遮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宋遠橋在張三豐一旁站著,突然聽到師父說出這句江湖口口相傳的口號,疑惑道問道:“師父,這到底是個預言?還是一個陰謀呢?”
    張三豐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為師這幾天也在思考這兩句話,細細一想,並不知道是是何人所說,也不能理解一把刀竟然能號令天下。”
    張三豐心中鬱結,走到門外寬廣處,以手指空臨書法,反複書寫“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這二十四個大字。其縮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縱也險勁,如狡兔之脫,淋漓酣暢,雄渾剛健。
    宋遠橋歎為觀止,隻覺得師父這套動作十分有氣勢,似乎有刀鋒劍影夾雜其中,一動一靜之間暗合某種道理。
    短短的時間內,宋遠橋無法參透這套武功。那邊張三豐打完一套動作,心裏舒暢了不少,但一時間還是想不明白這二十四個字裏麵的秘密,看來也隻有拿到倚天劍和屠龍刀才能有所發現了。
    安頓好俞岱岩,張三豐吩咐道童在門外候著,聽到動靜就進去照顧,不得有慢。
    宋遠橋把張翠山下山的消息告知恩師後便回屋睡下了,期間腦海裏全是師父的那套動作。
    宋遠橋怎麽也不會想到,當晚在三師弟俞岱岩房前竟然有第四個人。
    張三豐自然是發現了,但是卻沒有聲張。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五徒兒張翠山。
    張翠山當晚本是來給俞岱岩道別,卻發現師父在裏麵,想到今晚自己是要偷下山,便不敢出麵。
    後來宋遠橋到來,他知道是大師哥發現自己偷偷離開了。再後來張三豐在門前打了一套不知名的動作,張翠山一看便覺得不俗,十分契合他的思路。
    記下這套動作,張翠山暗中向恩師,以及各位師兄弟道別後。默默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