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計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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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領霍縣、攻下六安”的計劃停留在半途,最終沒能實現,因為在最關鍵的環節、最關鍵的時刻出了最不應該出的問題!
黑七師長想法本來很簡單,奪取霍縣敵人必然調兵來攻打,那時在六安地下黨的配合和武裝暴動的支援下,由兩個主力團乘虛而入一舉攻克這座皖西重鎮,給予反動政府沉重一擊。
但他未料及地下黨交通員被捕,核心幹部接連不斷地暴露,隱蔽在自衛團裏的兩名骨幹也沒幸免,新到任的縣委書記還沒見著自己人也給特務抓了!
六安的組織基本癱瘓,準備參加暴動的自衛團兩個中隊全部被繳械。警覺起來的對手從合肥和舒城派來一個正規旅,及一個保安團。
紅軍尚未完全到達集結地點,白軍卻已在城裏集中七、八千兵力,六安變作顆硬核桃,輕易下不得口了。
不僅如此,占領霍縣的紅軍發現自己位置很不妙。
北麵的陳仲禮有不到兩千人、槍;西南是從肥西北上的一個縱隊,包括正規軍和保安軍各一個旅、一個配屬團共約九千餘人已進入縣境快步逼來;
東北方是剛抵達壽縣便接到命令改變行進方向的桂係一個師八千兵力。
而在這大堆白軍們麵前,守霍縣的紅軍是個名義上叫支隊,實際隻有四百人的正規營,加上四、五支遊擊隊和暴動農民臨時組成的武裝,大多數人並無作戰經驗。
黑七心裏明白,能占領霍縣是出其不意的效果,對手過於大意,且部隊十分軟弱的緣故。
他率領的的紅軍隊伍從戰鬥力、火力上說,連與以老兵為核心的陳仲禮麾下保安部隊相抗衡都做不到,更不用講對付那兩路人馬了!
作戰經驗豐富的黑七立即意識到如果無法迅速打下六安,那麽霍縣的部隊成了孤懸的棋子,相當危險!
巧的是在聯係三河地下組織,了解周家橋防務過程中,察員遇到位神秘青年,據說他姓蘇,身份是陳仲禮保境隊的書記官,原是紅軍某部後勤副部長。
蘇先生告訴他陳仲禮知道自己有個弟弟在紅軍,這消息引起了黑七的關注。
經過思考和權衡,他讓叔仁給陳仲禮寫了一封問安口吻的書信,說
“吾因商務,欲經霍北來,盼與弟一顧,時辰雖短,聊可一會,以籍思念”等,然後交給小保,讓他化裝後在蘇先生協助下將信送到仲禮手裏。
不兩天,小保帶回陳仲禮的回信:“霍縣被災,甚念。可過境。吾耽於軍務,不得相見,祝平安。”
黑七見了大喜,在狠狠殺傷桂軍之後,立即指示在外圍部隊接應下主動撤退。
主力進入西湖後在應水寺上岸與從西門退出的守城赤衛隊匯合,經盧莊做出渡河姿態後調頭向南。
紅軍經過陳仲禮防區時鳴槍、吹號、鑼鼓齊鳴。陳部因事前接到堅守命令,隻遠遠亂放一通,並未出擊。
南路縱隊李桐那個營順利“收複”霍縣兩天後,在陳仲禮派出保安中隊保護,代理縣長的原本縣助理朱聯福(吳縣長殉職)回到縣政府,重新掛牌辦公。
“收複”是有代價的。追擊途中,國軍一個營被殺了回馬槍,除去六十幾個幸運者外全營覆沒,另一路追兵也在徐山腳下遭到阻擊,在受到不小的殺傷後撤回馬店防禦。
紅軍見好就收並未追趕。黑七接回部隊後便迅速避開白軍,穿過黎家鎮躲進伏山裏去了。
這次事件雖震動皖西,但由於六安的地方組織全部暴露,嚴重削弱了紅色力量,直接導致整個作戰計劃受挫。
且在攻占霍縣和後來的撤退以及阻擊追兵過程中都有損失,黑七對此既惱火,又無可奈何。
遊擊師消耗的彈藥因繳獲不足難以彌補,隻好再次避入山區,紅軍努力組織的夏季攻勢聲勢浩大地開始,然後匆匆地結束了。
陳叔仁是和他的師長、政委一樣感到憤怒的人,他為這次戰役投入了大量熱情、心血,不料卻沒得到收獲。
特別是六安出現的情況讓人匪夷所思,怎能幾乎整個組織都讓人家連鍋端了?
大家分析:一是對方熟悉地下工作的方式和組織手法,二是了解山區紅軍和城鎮間慣用的交通渠道。
他和自己的幾個班長商量得到他們的支持後,便找到負責敵工和偵察的師部韓參謀報告了這個推測。
幾天後,韓參謀找到正領著幾個戰士給房東家修房頂的叔仁,匆匆拉他去師部,路上告訴他說:
“你們猜的已經得到了證實,果然有叛徒在給白匪做幫凶!他們還派人鑽進我們的組織,把許多人給告發了。
現在師長和政委找你,因為地下黨缺乏力量,要求我們派支小分隊進去,把叛徒和特務敲掉!”
“好嗬、好嗬!”叔仁拍拍大腿高興地說:“這仗打得憋悶,沒見到戰場就撤了。我們隊裏都在摩拳擦掌,早想出去遛達遛達啦!”
“那你可要管住了,不能出現無組織紀律的情況。”
“這個請放心,大夥兒還是有數的。”
說著話他們來到師部門口。韓參謀進去報告,叔仁在後麵整理下軍裝和槍套掛帶,落在後麵幾步跟進去。
“哦,你來啦?”蕭逸過來拉他到桌前,倒碗白水給他喝,一麵微笑著問:“路上小韓和你大體介紹過情況吧?怎麽樣,敢不敢接這個任務?”
“參謀長,看你問的。六安我熟得很,好歹上過兩年學呢!再說,就算沒有地下的同誌在受罪,難道還能放過叛徒不成?”
“哼,你別現在嘴硬、臨頭手軟就行。”
黑七師長朱全保背著手從牆邊踱回來,他最近顯得比過去更有威嚴了,手裏撚著支用廢報紙包裹了炭芯的“筆”,若有所思地抬頭看看叔仁,對蕭逸說:
“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王樹同誌不適合這次任務,還是小韓帶隊去一趟吧!”
“為什麽?”叔仁十分詫異,把手裏的碗重重地放到桌上。他不理解作為偵察隊長的他怎麽就不適合這次任務呢?
“王樹,我相信你的立場和態度,也相信你的能力和軍事技術。
但是……,如果由你來指揮,這次鋤奸行動不僅僅重要,也是個很大的考驗!你知道行動的目標是誰嗎?”
“誰?”
“你認得劉思敏這個人麽?”
叔仁嚇了一跳,本能地瞪起眼睛來,難以置信地大聲說:“這、這怎麽可能?他、他不是……?他這樣的人……會叛變?”
“你看、你看,我們還沒同意你執行這任務哩,你就已經……”
“不、不是的,不是你們想的那麽回事!”叔仁忙擺手分辨:“你們知道他原來的身份和職務嗎?
我是說……,在這種崗位上應該都是最受重視、最忠誠的同誌。他們怎麽、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是不是弄錯了,這情報準嗎?”
“嘖,王樹同誌,你怎麽能懷疑地方同誌呢?”蕭逸批評道。
“我、我沒有,隻是這,太讓人不敢相信啦!”
“放心吧,我們不會錯怪好人的。地下黨負責警衛的同誌親眼看到他帶特務抓走我們的幹部,後來通過內線核實過,確認這個人叫劉思敏。
根據上級提供的線索,如果果真是那個劉思敏,他對我們內部組織、地下工作方式都很熟悉,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最近六安一帶地下工作非常難以開展了。”
“說實在的,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們也難以相信,所以特地請示上級盡快派來一位熟悉此人的幹部進行確認。
你做好行動前的準備,等配合的同誌一到立即出發。這次絕對不能失手,必須一擊製勝!”
朱全保歎口氣:“否則,我們對不起六安地下黨的同誌們,蘇櫻他們的血就白流了!”
“誰?師長你剛才說的是誰?”
“蘇櫻同誌,她是我們調到六安擔任地下黨組織書記的一位女同誌,不想還沒接上頭就被特務們抓走了,為首的就是這個叛徒劉思敏!”
叔仁腿一軟,忙用手扶住桌角。蕭逸上前拉住他,驚訝地問:“王樹,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麽?怎麽臉色這樣難看?”
“我沒事。”叔仁擺擺手找到椅子坐下,朱全保趕緊遞過來杯水,在他喝水的片刻和蕭逸交換了下疑惑的眼色。“師長,蘇櫻現在在哪裏?她怎麽樣了?”
“不知道,據說她受到嚴酷的拷問,後來聽說因為傷重被轉到安慶去了。現在在哪裏……,唉,我們都不大清楚。真是個好姑娘,可惜了!”
朱全保歎息著說:“都是這叛徒做下的惡!咦,王樹,你不會認識她吧?”
“我愛她!”叔仁咬著牙回答。
“是這樣?”朱全保和蕭逸吃了一驚。
“師長,不必等別人了。”叔仁陰鬱地說:“我認識劉思敏,這個任務必須由我來完成!”
“你認識他?”兩個人又吃一驚。
“沒錯,我、他還有蘇櫻都是同校的同學,先後參加紅軍的。”
“啊,是這樣!”朱全保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看著蕭逸問:“政治委員同誌,你有什麽想法?”
“真沒想到會這樣。”蕭逸對這個情況很意外:“這麽說,你們是同學,現在卻彼此以對手相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朱全保晃動腦袋說:“有樂意跟蘇維埃的,就必定有灰心喪氣投靠敵人做奴才、走狗的,對後一種我們的紅色專政是必然要清算的!
隻是……,王樹嗬,對你來講,考驗更嚴峻了!”
“師長你放心。我沒想到,他竟敢對蘇櫻下毒手,我一定把他找出來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