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博士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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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禮接到電話,聽到陳天魁已經沿著山穀進入礦區,大驚失色。他立即將警通連長霍應和教導隊蔡淳強找來,決定派騎兵排去扼守馬店,魏長疤帶教導隊兩個排跟進增援。
    就在大家手忙腳亂不亦樂說乎的時候,壽星還蒙在鼓裏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
    他一搖三晃地走在街道上,手裏拿著隻不知哪裏來的黃梨啃著,抬腿踏在一株倒伏的老樹樹幹上,滿麵愁容地看著自己勸降的人又一次空手而回。
    “怎麽,還是勸不動?”他問使者。
    “爺,不是勸不動,是那幫人……他們根本不想聽。”使者苦著臉。
    壽星皺眉瞧瞧被小山環抱的街道:“攻吧,看來是軟硬不吃了。也罷!老子打進去的時候還可以少顧忌些!”他發狠道。
    於是慘烈的攻防戰再次上演。不過和前幾回不同,壽星經過數日觀察和思索,把主攻方向改到了西北。
    這裏對手相對薄弱,山下有不少樹林可以遮蔽行動。
    昨晚他就悄悄在這裏布置了一百伏兵,等前麵打到激烈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時候,這股人突然出現。
    蔣集的民團守衛隻有三十多人,又猝不及防,很快小山易手。
    壽星的部隊開始直接攻擊下麵的蔣公館,二公子蔣錚連忙向兄長求救,蔣二和帶著二十幾個人殺回來穩住了陣腳。
    在他和蔣錚的夾擊下,衝進來的這股匪徒隻得縮回山上。
    不過壽星還是受到了很大鼓舞,畢竟對手防禦已經缺失一角,他立即調動人馬,再這個方向上再投入兩百人!
    這下子就算蔣二和也抵擋不住了,蔣公館門外的幾處防守相繼丟失,他們不得不退到院內。
    壽星帶人包圍了蔣公館,要求裏麵的人出來投降,威嚇說要炸開大門讓裏麵的人都死光。
    恰在這個時候鎮外槍聲愈發密集,壽星聽著、聽著感覺不對勁,連忙叫人去查看。
    不料人還沒走,報信的連滾帶爬趕來,報告說三區的兵把外麵包圍了。
    壽星大驚失色,大罵這三區的人擅長截胡,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老子要得手他們來了。
    趕緊抽了百來人迎戰,不料發現周圍到處都是敵人,有蔣集的民團,還有穿藍灰色製服的兵。
    原來朱權保和王靖各帶一隊從西、南兜上來。
    於四齊(於四猴子)帶隊從北麵壓下來把他完全包住,和蔣集的民團內外夾攻,土匪們大喊“敗了、敗了”四處亂竄,很快便失去抵抗能力。
    已經被圍住的壽星及其親信一路往西跑,迎麵遇上剛從穀圍渡過河(史河)的固始縣縣北自衛大隊兩百多人。
    敢情這支隊伍已經在對岸觀望了不少日子,就是不敢過來救。今天聽到槍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密集,覺得不出動是不行了。
    結果過河走沒多遠就見蔣集方向沒命地逃來若幹人,抓住一問,才知道霍縣三區的援兵到了。
    痛打落水狗這事誰都會,而且都很擅長,縣北大隊埋伏在沙丘後麵毫不客氣地打了壽星一個措手不及。
    等到戰鬥結束,幾個主官不約而同地找到壽星的屍體,就這麽站在他前麵互相問候、認識了一番。
    “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接到命令殲滅這股土匪以後立即調頭向東,據說最大一股朝長山山區進去了,我們要趕去搜剿,這裏就交給貴部料理後事吧。”王靖說。
    “喲,那怎麽好意思?”縣北大隊的曾隊長立即眉開眼笑:“那這繳獲……?”
    “弟兄們辛苦跑這麽遠,收繳的當然全數歸你們。”王靖說:“我們實在沒時間了,補充點彈藥、幹糧立即出發!”
    “大公子,如果有現成的幹糧,麻煩給我們湊些,路上恐怕就沒時間開夥,軍情緊急嗬!”朱權保笑嗬嗬地說,然後轉向蔣二和:
    “夥計,不錯!我聽說你很能打,要是還想帶兵來徐山上找我,馬上給你一個連!唉,要不是怕大公子怪我,我現在就想帶你走咧!”
    眾人大笑。蔣亭在剛才的介紹中已經知道這位是自衛團四大隊的書記,趕忙說:
    “朱書記官能文能武才是厲害呀!我馬上給各家各戶打招呼,不過您得等等,現做需要點時間。”
    “不用、不用,”朱權保擺手:“有冷饃、冷餅子,甚至冷飯都行,我們沒時間等,帶上就走了!”
    “那怎麽行?”蔣船叫道:“你們來救我等,叫大夥兒吃冷飯,哪有這個道理?哥你攔著他們,我這就回去喊人做幹糧,耽誤不了太久!”說完拔腳就跑。
    大家沒辦法,隻好決定李柱帶著偵察隊先行,其餘的三區部隊在腰莊休整、集結,待補充過幹糧之後再出發。打掃戰場和搜剿殘匪的事交給縣北大隊解決。
    陳天魁鬱悶了,他站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圩堡前一籌莫展。大把的金銀就在裏麵,可無論如何也攻不進去!
    整個李家圩子姓李的都被他圍在裏麵,全族一心要和他拚命,而這邊的戰鬥力顯然不盡人意,他開始想要是郝大牛在也許會有辦法。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單說眼前這道兩丈多寬的護壕他就沒辦法,而對岸的屋牆是齊著岸立起來的,根本沒有人登岸、下腳的地方。
    若從壕底算起,到屋頂都趕上縣城城牆的高度了,這可怎麽弄?有人建議用火燒的,有建議用手榴彈炸的,但都在各種交叉火力下失敗了。
    太陽升起,大夥兒頹喪地坐在一起,肚子賽著咕咕叫,那聲音此起彼伏。
    “有財,這樣不行,怎麽也得給大夥兒弄點吃的吧?”他將何有財叫來說:“派幾隊兄弟出去找找看,能不能弄些吃的?”
    “大當家,咱們臨行慌疏連鍋碗瓢勺都沒帶。”有人在旁邊說。
    “老百姓家裏有就先借來用用,等打開李家這院子還怕沒有鍋還他麽?”
    何有財就找範五,讓他派出去些人找吃的,這下子去了小三百人!土匪聚起來容易,要散也容易。
    一旦沒錢撈、沒吃喝,不受紀律約束的隊伍很快就能散成沙子般。
    這些人鑽到鄉間、地頭,見到能吃的就拿,看見沒主的東西就拎走。
    有些落單的人被鄉民追打,三、五成群的卻敢用沒子彈的槍逼著農民把妻女獻出來。
    一時這周圍烏煙瘴氣,好多地方都冒出濃煙,有燒火做飯的,也有一怒之下把人唯一財產——房子——給點著了的。
    當壽禮通知徐井根撤離山區的時候,蔡尊蒲博士不以為意。他覺得幾十個兵保護著自己,再有多少土匪也得死幾回了,有啥可怕?
    他還以為像美國西部有幾個牛仔鬧事而已,所以笑著回答說:“徐排長,你看我的調研還在進行,這時候撤出多可惜!”
    “先生,我也曉得可惜。”徐井根歎口氣:“不過既然陳大老爺專門派人來送信,想必不是什麽簡單的情形,我看咱們還是先避避。
    您就算不怕,可這麽多學生哥兒在這裏,他們可都是您說的‘棟梁’嗬。這要是有一、兩個出了問題,在下吃罪不起!”
    他這兩年當兵,又進教導隊學習過,所以說話做事倒也真有點官長做派了。
    這話很有道理,蔡博士微微點頭,回頭看看,指著說:“你瞧,好歹讓我把這裏搞完個段落,咱們就到那塊突出的紅石頭為止。如何?”
    人家是大學問家,徐井根也不好用強,隻得點頭答應,一麵將幾個班長叫來告訴他們情況,囑咐大夥兒眼睛睜大,都警惕些。
    好在到了紅石頭那裏不曾發生任何事,徐井根暗暗鬆口氣,聽著博士召集大家告知這一帶可能有匪情需要暫時撤離,他暗地豎起拇指:留洋回來的真講信用!
    所有人收拾行裝撤離,徐井根特地在前鋒、斷後、兩翼都安排了警戒,讓士兵們左右護持,把博士、學生們以及請來的苦力(背儀器和樣品的)夾在最中間。
    他們從台山上下來剛轉到往曹崗的大路,一名右翼尖兵眼尖,就發現河對岸有個人影一閃。“什麽人!”他叫了聲,端槍瞄準。
    他的班長在後麵喊了聲:“別開槍!”跑過來問:“怎麽回事?”
    “有人往那邊跑了!”尖兵報告。
    “去兩個人看看!”班長立即說,然後吩咐尖兵就地警戒,自己跑去找徐井根。
    一種不詳的預感升起,徐井根立即招呼博士和學生們加快腳步,然後叫來機槍手,往四周瞧瞧用手一指:“那個地方,你們機槍組去埋伏,注意警戒側翼!”
    大家跑出去還不到兩百米,就聽見後麵響了兩槍。不一會兒兩個去探查的兵跑回來:“排長,不好了!那邊溝裏都是土匪,橫七豎八有四、五十個!”
    “他們追來了?”徐井根跺腳:“二班就地警戒,一班到側翼去!三班掩護隊伍繼續撤退!”
    話音剛落就見樹林子後麵湧出來穿各色衣服的人,嗷嗷叫著衝過來。機槍還沒準備好,徐井根隻好一咬牙:“攔住兔崽子們,打!”
    上次戰鬥中活捉了周冕,宋大勇因此被賞了二十塊銀元。在調整中他被派到韓穀的護礦隊擔任小隊長(即排長)。
    這次他奉命帶隊來尋找蔡博士,卻一直沒消息。聽著南邊槍聲和炒豆子一樣他真後悔當時不該搶這個任務。
    好容易遇到個老人家,又聽說這些找石頭的人剛剛離開了,他這個高興。不管怎說,人是安全的就行。
    他估計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恐怕走路不會那樣快,便叫大夥兒集結,休整一刻鍾再上路。
    誰知兜裏的餅子才咬了一口就聽到槍響,從聲音判斷大約在四裏地外的東北方向。
    “誒喲,壞了!不會是博士遇到土匪吧?”他手下一個班長喊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弟兄們,博士是誰?那就是當年的翰林嗬!這大學問的人要是在咱這地界出事,那還不丟死人了?”宋大勇話音落地,所有人都已經跳起來。
    “出發、出發!”大家喊著,順山脊一路跑下來直奔槍聲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