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易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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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大牛和弟兄們商討之後,又派心中疑慮最大的張簡到徐山上考察,受到朱權保和王靖的熱烈歡迎,等他三天後離開時已經是個對接受改編完全的擁護者了。
聽他回來講過在山上的見聞,哥幾個毫不猶豫接受了三區的條件。
數日後,三十名挑選出來的教導隊隊員在羅芳和秦老四帶領下進入泉河鋪。
郝大牛笑逐顏開地收到了一百支簇新的日本造步槍、六挺機關槍和二十支德國造毛瑟短槍,當即下令全體換裝、易幟。
羅芳代表三區總指揮部授予他們暫編獨立二大隊的旗子。
郝大牛為大隊長,劉卯為參謀長,關二東為副大隊長兼司務長,秦火(秦老四)任教導隊隊長,張簡、曹鯉、孫方分別任中隊長。
大隊下轄三個中隊,劉卯直轄偵察分隊和機槍分隊,關二東直轄運輸分隊和補充分隊。
改編完成後,全大隊補充了彈藥和一個星期的幹糧,羅芳宣布了新的軍規、軍紀,全體開始向第一個目標戶家鎮進發。
戶家鎮位於河口的西南,這裏已經屬於二區的腹地。但是由於主力都被調走,這裏已經空虛得不能再空虛。
二、三十個民團和差不多數量的警察根本不堪一擊。占領這裏之後曹鯉帶隊往西南方的高鎮,孫方則向南去了烏龍。
郝大牛部易幟,使得徐山頓時壓力全無。羅芳帶著三大隊的教導隊和補充隊立即南下廟崗,呼應郝大牛的同時牽製了河口守軍的側翼。
而朱權保更不客氣,立即恢複了泉河鋪,將留守分水亭的匪部殲滅,繳獲了二十幾條槍和從聯塘運來的一萬斤糧食。
陳天魁大吃一驚,以為三區主力繞道自己背後,那肯定郝大牛是完蛋了,能把他吃掉的對手應該不少於一千人!
這時候又有消息傳來,說一支三區的部隊占據了八廟,幾支壽星派出在該地區活動的小股征糧隊都被打得很慘。陳天魁就覺得“壞了”!
“陳仲禮來了,他想兩麵夾擊我。”他對何有財說:“咱們不能在聯塘呆下去了,否則很可能被他在史河和泉河之間全殲或擊潰!”
“那……大當家的意思是?”
陳天魁眼珠轉轉:“我們跳出去,往東鑽進他肚子裏。三河原火起我看他回兵不回兵!”
“可,壽星怎麽辦?”
“不用管。”陳天魁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壽星脫不開身,蔣家吸著他呢。何況他留在這裏我們才能順利東進,等陳仲禮撤回隊伍,我們再回來與他會合就是。”
何有財一聽這不是拿壽星當肥肉嗎?可……,他不敢反對,肥肉就肥肉,反正是壽星和他的人馬,隻要有利於自己脫身便好。
於是在陳天魁布置下,留一百人守聯塘,其餘一千五百人高喊著北上徐集的口號,一路衝向夏廟,然後選個月圓之夜從曹莊渡過泉河,沿著山穀東進。
這招出乎所有人意料,連駐守在南園的劉韓東部都未能及時察覺,次日有曹莊人來報信他們才如夢方醒。
“有人馬往東?多少人?”蘇鼎警覺地問來報告的人。
“看腳印子可多了!”傳令兵說:“查看的人回來說沒有上千也得八九百,村裏來報案的也說人數在一千多人,沒進村子從邊上過去的。”
“嘿!”蘇鼎咬牙切齒,打遊擊戰的居然被幫土匪給騙了,奇恥大辱!
蘇二毛在旁邊咂著嘴說:“壞了,他要是一頭紮到東邊,咱們可沒兵擋他。這兔崽子夠狠!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他有那麽聰明嗎?”韓穀也覺得難以置信。
“先不說別的,趕緊派人回徐集給總指揮打電話告警!”蘇鼎皺眉說完忽然想起個事情來,急忙問:“你們誰曉得徐井根在哪裏?”
“誒喲!”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叫了聲。
徐井根保護著蔡博士正在長山裏做礦產調研,出發前蘇鼎曾經提醒壽禮派人聯絡他先回高塘避避,這事不知道辦了沒有?
蘇二毛派人找了頭快騾趕往徐集,韓穀則立即派出兩個班去尋找徐井根。
蘇鼎又派人分別給朱權保和於四猴子送信,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之外定下個南北夾擊的策略,力爭吃掉蔣集那股土匪,然後再來同自己會合。
還有個送信的去通知新陳集自衛隊以及各處留守護礦隊全麵戒備,他自己帶著兩部主力近兩百人返身向東,銜尾追擊。
隊伍剛過馮莊,偵察回報說前麵打起來了,誰和誰打?是陳天魁和李家民團!蘇鼎馬上叫全隊停止前進!
然後把蘇二毛、韓穀找來,笑著說:“原來陳天魁這小子打的是李家的主意,我還當他真要往東去三河原呢。”
“李家可不是善茬,咱們總指揮對他家都是客客氣氣的。”韓穀說:“我當初陪著去過,他家兩、三道圍壕,牆都是石頭堆砌的,四角還有碉樓。”
“總指揮客氣那是因為李家不惹是生非,咱們沒必要去動他。這陳天魁是不是覺得自己人多勢眾,所以就覺得很了不起?”蘇二毛撇嘴說。
“他打李家也許是好事。”蘇鼎沉吟下說:
“如果陳天魁不管不顧一直往東,咱還不一定追得上他。現在他們停下來打李家,我們加快腳步趕上去,把他堵在山裏!”
於是他決定蘇二毛帶隊趕往馬店堵截,自己同韓穀去和黑石山、安陽山留守的幾支護礦隊會合。
這時候,陳天魁正興奮著呢!
他一個冷不防鑽進山區,直奔自己傾心已久的李家圩,在他心裏,著城濠裏流動的是銀子,那牆頭盡是金磚。
這可是李家,整個霍縣最富有的家族,打開它簡直就如同打開了銀庫,這輩子還做什麽土匪?跑到南京城買套院子都綽綽有餘了!
誰也不是生下來就那麽想當匪的,陳天魁覺得上海灘裏吃喝嫖賭抽的那些“前大帥”們也不過就是如此。
打開李家搶了就走,然後去洛陽、開封,再奔南京,這條線他早想好啦!
至於這些跟著自己的“兄弟”,隨他們便吧。
陳天魁很累、很煩,其實打心眼裏不待見他們,隻不過要讓李家門洞大開,過去扣幾下門環是不可能的,還得靠他們給自己賣命。
“誰先打開李家的大門,老子賞他黃金十兩,銀元五千!”大聲宣布賞格,讓所有人眼睛都亮亮地,陳天魁感到很滿意。
“衝呀!打開李家,吃喝不愁!”他身後那些漢子們聲嘶力竭地喊著,手裏舉起五花八門的武器朝前湧來。
“都穩住了,土匪沒到壕邊不準開槍!”李唯季滿臉汗水,心跳得像是要出來了。
他身邊的光頭重複著他的話大聲吼叫,然後低下腦袋從雕花石窗向外看,然後叫:“還有三十步!二十步!開火!”
一時間硝煙四起,劈劈啪啪的槍聲密集地想起,接著便是陣拉動槍栓的聲響。
“媽的,那又不是你侄子,可憐他做啥?等著人家衝進來殺光咱們嗎?都他娘給我瞄準了打,不許浪費彈藥!”光頭照著身邊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斥罵道。
他話音剛落槍聲又響了,外麵立即傳來鬼哭狼嚎的慘叫聲,看來還是粗話管用!
外壕寬一丈四尺,房牆高九尺,用圓木打造了四座八尺半寬的吊橋。
這個尺寸抵擋百來個人完全沒問題,但是對上千蜂擁而來的人潮就顯得不夠用了。很快外麵就有人大喊:“他們爬上房頭啦!”
“撤、都撤出來!”李唯季大喊,一把揪住那光頭:“老五叔,別打啦,趕緊帶大家往二道壕撤!”
老五大吼一聲,不甘心地又朝外打了一槍,這才大叫:“弟兄們,撤!”
外濠邊一圈都是李家外族、遠親和下人住的房舍,本來就沒什麽複雜的結構。喊聲“撤”眾團丁撒腿就往外跑,隔壁也聽到了紛紛退出來。
但是上麵的苫草有些承受不住,爬上屋頂的匪徒一腳踏空便跌落下來。
幾個團丁見了又回去用槍托砸,但是上麵不斷有人掉下,很快便和他們廝打扭做一團,再往後隻聽到他們的嚎叫。
李唯季歎氣跌腳知道這幾個保不住了,在親信保護下衝出巷子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兩百米外就是寬兩丈五尺的二道壕,李家的人和團丁裹在一起紛亂地朝四門的石板橋上跑。
這橋比那吊橋氣派多了,尤其南門外的迎恩橋,據說是當年為接升職修造的,不但寬,而且兩側都有雕花的護欄板。
不過要過這橋不容易,因為它沒正對著黑漆大門,而是對著前麵的奉聖壁,這道牆壁實際後麵是個堡壘,兩挺機槍從這裏擋住了追兵,將他們打得滿地亂滾、一片哀鴻。
“他娘的,李家居然有機槍?”範五氣急敗壞。
“別急!”陳天魁攔住他:“李家財大氣粗,有機槍不稀奇,而且你看,”他指指兩翼的碉樓:“那上邊一直沒吭氣是為啥?”
“等著我們呢。”孫左一說。
“對嘍!”陳天魁滿意地拍拍範五:“打仗可不能光衝鋒。現在咱們都好好琢磨琢磨,怎麽一鼓作氣敲開這個烏龜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