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救了個二妹子

字數:5624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山河劫 !
    因為擔心出事,壽禮立即去了自衛團的大隊部。孫誌高剛從練兵場下來,正在臭罵三中隊長和二排的排長。
    聽說壽禮來了,命二人站在廊下麵壁,自己趕緊出來迎接,問:“什麽風把東家吹來了?”他是盧虎的大徒弟,在陳家多年,因此總也不肯改口。
    壽禮將事情大致講過後,告訴他趕緊派幾個機警的兄弟到李參謀長家附近警戒,注意院子裏的動靜。
    同時和幾個甲長打好招呼,就說來了可疑的生人,必要時可能需要甲丁配合。
    孫誌高聽了立即將廊下罰站的二排長叫過來,吩咐他立即帶隊去老營盤:“這事你要是辦砸了,就等著挨軍棍當大頭兵吧!”他嚴厲地喝到。
    黃富民電話打來時,二排剛剛出發。孫誌高把意思轉達給壽禮:“您看這事……?”
    壽禮心中驚訝了下,馬上又鎮靜了。他知道那邊這樣快就定下來應該是有內幕的,於是起身往外走,頭也不回地說:
    “就按黃長官的意思辦。把……偵察隊的李隊長帶上,對付這種人他更在行些。”
    孫誌高轉身回來叫過三中隊長:“你去,追上他們,然後如此這般……。”
    傍晚,兩輛卡車開進老營盤。這地方前清末年駐紮過軍隊,有廢棄的營房和一圈圍牆,中間還有操場。
    後來壽禮幫弟弟收過來用於安置成家的保安團家屬,陸陸續續就有人入住,而且以軍官和班、排長居多。
    他們或者和本地人結婚,或者將家屬接到三河原。空著但已經有主的院子占極少數,屬於因功受賞但還未來得及成家的軍人。
    李雄家在東邊的水塘邊。院子不小種下許多菜蔬、瓜果,正麵三間瓦房是仲禮掏錢幫他蓋的。北邊一溜五、六間草房。
    主要經常有沒成家的兄弟休假沒地方去,李雄幹脆叫他們上自己家住幾天,還會常有幫他來送信、送東西的兄弟來不及回去的,草兒就安排他們在這裏過夜歇息。
    南邊靠著遠門是兩間長工住的房間和一個灶間。瓦房邊有通道去後院,草兒、阿秀和兩個從流民裏雇的女人都住在這邊。
    這裏有個柴門通北邊跨院,那裏用石基座的高牆環護,角上有座警衛碉樓,樓下是李雄回來時的馬廄和隨行護兵們住的房舍。
    孫武德一進來就被這北方式院子的寬敞、大氣給驚呆了,突然覺得自己山裏的宅子不過是個裝飾精美的鳥籠。
    看看人家,簡直不拿土地當回事,實在太奢侈了!
    他們一家被安置在前院北房,卻又自作主張將長工們趕走,鳩占鵲巢。
    草兒沒辦法,讓長工們先住到護兵宿舍暫避。後來她自己也不放心,拉著阿秀住進了碉樓。
    當時正好有兩個兵在家裏住,見狀憤憤不平。草兒製止了二人的衝動,兩個兵決定推遲歸隊,守在內院通道口和跨院大門處“保衛參謀長娘子”,讓草兒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偏偏孫武德一行不曉事,在前院真把這裏當作自家一般。不知從哪裏弄來燒酒,晚間喝得大呼小叫。
    孫武德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參謀長老丈人,說女婿該養著自己,說叫他放跑了共匪還得團總大人奔波逃命?
    他老婆則反唇相譏,說也就是你這老東西有臉這麽說,當初要不是婆婆攔著你早將她拉到床上去了,如今婆婆沒了,你跑到這裏打得什麽鬼主意?
    草兒又羞又惱,阿秀著急,想著陳老爺怎麽還不來呢?
    正在惴惴不安中,忽然兩輛卡車分別從水塘的兩端進來,車上跳下十幾個士兵迅速守住大門。
    院子裏的人還沒明白怎麽回事,槍就已經頂在腦門上了。有個拎著德國毛瑟的軍官進來,問:“你們當中,誰是領頭的?”
    大家推讓一番,終於把孫團總供了出來。哆嗦著趴在桌子下麵的孫武德抬起頭擠出難看的笑容:“敝、鄙人孫武德,見、見過長、長官。”
    “你是頭兒?看著倒不像匪人。”那軍官點點頭,將手槍放回去並問:“你們這麽多人,從哪裏來的?可有身份證件?”
    “在、在下是民團團總,和赤匪作戰失利,逃、逃出來的。”
    “嗯?”軍官瞪起眼:“逃兵?”
    “呃不不,我的人打光了,不得不逃嗬長官。”孫武德連忙說。
    但是軍官再三追問,他卻拿不出正名文件,光顧著逃命了,誰還想著這個呀?軍官歎口氣:“既然這樣,跟我們走一趟吧。”
    “長、長官,你看……能不能不去啊?李、李參謀長,他、他是我幹女婿。”孫武德心裏有些怕離開這裏,求助地瞥眼往後院的通道,卻一個人都沒看到。
    “女婿,還是幹的?”軍官沒好氣地瞪他:“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委員長還沒宣布結束剿匪呐!
    凡是外來人口,沒有身份證明文件的,都必須到當地保安機關登記,並自白來去始末、捺印簽字。這是規矩,我們按規矩辦事。你不是民團的頭頭嗎,該懂呀!”
    說完再次催他上路:“人出來、東西不用帶,寄放在主人這裏就好。反正登記完畢還得送你們回來!”他解釋說。
    孫武德心想在人家地盤上不得不低頭嗬,隻好叫大家出去。
    軍官和一個做筆記的兵站在門口,出來一個就問明其姓名、與孫武德的關係,連他兒子、女兒都做了記錄,然後在門口上車。
    “怎、怎麽還坐車?”孫武德有些迷惑。
    “沒辦法,保安團的團部在高塘呢,咱們得開車去。住一宿明日白天再回來。”軍官說:“為了安全,每輛車裏有四個弟兄護送,放心吧!”
    看著前院的人都被押出去,兩個保安兵提著槍跑出來給軍官敬禮並報上所屬部隊,軍官點點頭:
    “我是自衛團一大隊的。放心吧,這夥人帶走就不會讓他們回來了,請參謀長夫人放心!我留下一個班搜檢和收拾他們的東西,你倆幫忙照看些。剩下的事……,”
    火把下他臉上浮現出殘忍的笑意:“路上已經安排了驚喜在等著呢!”說完敬個禮,上了其中一輛車的駕駛樓,拍拍門叫聲:“開車!”
    李歡深深地呼吸,然後睜開眼睛。外麵已經陽光燦爛,日頭都升起老高了。
    他坐起身在床邊,回頭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女孩。
    她腦後的兩條辮子散開了一條,烏黑如瀑。這女孩兒他昨晚一眼就看上了,雖然她那時嚇得渾身顫抖如同受驚的兔子。
    年齡……大約十七、八歲?看上去應該是個女學生。
    不過可能家境好、營養充足的緣故,身上已經是該凸的凸、該圓的圓,可惜昨晚太暗沒看清楚,現在才發現她原來膚色不是很白的那種。
    不過這孩子挺有勁兒,昨晚反抗掙紮時讓他吃了一驚。李歡又舍不得打罵,可費了不少時間和力氣才製服。
    現在他發愁了,這個如野丫頭般凶狠的地主家小姐,能乖乖跟著自己走嗎?
    她的親人——父母、兄弟,還有她父親的幾個腿子都被自己一刀一個,然後丟進了沼澤沉沒得無影無蹤,唯獨這丫頭李歡下不去手,也不想那麽做。
    唉,李歡很想給自己個大嘴巴!你怎麽總是在女人上邊犯錯,還不吸取教訓麽?
    他聽到有抽泣聲,發現她醒了,便說:“昨晚弄疼了吧?你先別急著動,好好躺著,我去給你打些熱水來洗洗。”
    說罷他走到外間,用熱水瓶(日本運來的)倒些水,再兌上點涼水,試試溫度後給她端到床邊。
    不料那女孩翻身起來一腳踢翻,熱水潑了李歡滿身,她也“誒喲”叫著倒在床上。
    李歡有點後悔昨晚做得過分。沒辦法,她的掙紮讓久已幹涸的李歡極度興奮,恨不能窮盡平生所學的本事。
    兩個人交鋒到天色放亮才沉沉睡去,李歡倒是醒來神清氣爽,那小姑娘卻起不來了。
    “唉,怨我,不該這麽對你。不過你好歹洗洗。”李歡不生氣,撿起盆再重新倒水,端回來放在地上,說:“你不做我的女人,就沒法保住你。別怪我!”
    躊躇片刻又說:“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鄭媽媽應該做了早飯,肯定不如你家吃的,將就些。”
    說完出來,見請來的保姆鄭媽媽正從小廚房門口往這邊瞧,過去輕聲說:“我……救了個女子回來……睡了。我……出去,這事兒得和陳先生匯報,您幫忙看著些……。”
    鄭媽媽好笑,嘴裏應著問他吃不吃早飯?李歡猶豫下,搖頭:“回來再吃,先給陳先生匯報要緊!”
    當李歡在陳家大院的正廳上告訴這事時,壽禮其實已經知道了。昨晚車子回來,旁的人都不見,唯獨綁了個小姑娘。
    分隊長沒法交代,卻又知道壽禮很重視李歡,隻得硬著頭皮和孫誌高報告。孫誌高一大早便打電話過來,壽禮聽了哭笑不得。唉,你這個大耳朵!
    “她叫什麽?”壽禮突然問。
    “嗯?”李歡錯愕,低頭想想低聲回答:“我、我不知道,光忙著辦事了……。”
    “哼!”壽禮冷笑:“叫什麽你都沒問,就這樣讓人家做了你的女人?告訴你,她叫孫槿,木槿的‘槿’。在家做姑娘時的小名叫‘二妹子’!”
    “您……怎麽都知道?”李歡吃了一驚。
    “我得替你問著呀,不然你娶的是睡都不知道!”壽禮罕見地諷刺了一句,李歡尷尬。
    “以後辦事之前先動腦子,急吼吼地就上,你虧吃得還不夠啊?”李歡愈發尷尬,站在那裏直咽吐沫,心想這陳家兄弟幾個怎麽個個都像自己上輩子的冤家一般?
    “回去好好寬慰、陪她幾天。這幾日不可用強,要小意著些,聽到沒有?”最後壽禮從桌上拿起本雜誌,邊翻開邊嘰咕:
    “等他接受你了,或者情緒平複下來,帶她來見我。我給你們舉辦婚禮,以後好好過日子。”
    李歡大喜,連連答應,扭頭跑出去。須臾又回來,在壽禮麵前磕了三個頭,才揉著腦門、傻笑著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