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向佛祖許願 希望三太子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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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命又做夢了。
    最近夢接連不斷的。
    如果是和漂亮大姐姐走馬觀花的,廖命可能巴不得明天都在做。
    但是這次不是什麽好夢。
    是一個很悲傷的夢。
    在夢裏廖命是前朝皇帝的孩子,父親雖是皇帝,卻無帝王家的寡淡,常喚自己在身旁,母後也溫婉,熱愛養桃花,總是在桃花盛開時抱了自己等父皇來,一家人其樂融融,偶爾姐姐也會嫉妒,父皇便時常拉了姐姐再來,姐姐見了自己變挪不動腳,被父皇戲稱是個刀子嘴的姑娘。
    畫麵卻在此中斷,某一日皇宮就被一把火給焚了去,父皇在登仙台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隻是抱緊了自己,對著我抱歉,說自己沒有做好一個皇帝的責任,也不該讓自己生在這麽一個殘酷的世道。
    “廖命”努力的想去替這個老男人拭去眼淚,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又是片段的閃過,父皇被母後一劍挑沒了性命。
    再然後,自己也被送去了雱朝的大營裏。
    自己一直在哭,怎麽想都不明白,為什麽。
    姐姐沒有哭,她用她換了“廖命”的自由,而她被收入了太子府。
    從此再沒有見過麵。
    “廖命”則輾轉在軍營裏,很好的隱藏著自己,沒有人發現這曾經是一個帝王家的孩子。
    但是出眾的武學天賦讓“廖命”不得不木秀於林。
    在憑借十二歲孩子的軀殼打倒那正值壯年的**後,很快受到了營裏上級的召見。
    上級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他笑著說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但是也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
    自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成為分隊隊長的邀請。
    老頭一直很照顧自己,他說他的兒子也死在了戰爭裏,所謂世道,怨不得誰,但是願意把“廖命”當成他的孩子。
    從此“廖命”就和老頭住在了一起,老頭被營內戲稱老來得子。
    很快“廖命就做了”排長,連長,團長,一直到營長。
    什麽都不去想,“廖命”隻想好好活著,有朝一日能接姐姐出了太子府。
    還有守護好這一個沒有明說的家。
    卻被一朝告發。
    亡國的餘孽,怎麽可能成為當朝的將領。
    又是關押和審訊。
    老頭一定很著急。
    會好起來的。
    “廖命”告訴自己。
    直到那許久不見的太子府來人保出了自己。
    太子說,如果自己為太子府賣命,他就保住老頭和自己的性命。
    作為交換,自己去看了姐姐,然而姐姐已經成為了太子的寵妾,眉眼不見哀愁,平安喜樂。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廖命”用自己餘下的人生換了這份喜樂的無限延續。
    成為了太子府最鋒利的一把刀。
    再沒有任何渴望。
    夢就這樣結束了。
    甚至沒有一絲波瀾的痕跡,就好像明明是旁人的自言自語,卻異常的悲傷。
    ──────
    日上三竿。
    分部的醫療班。
    隻有零零落落幾張病床,散落的瓶瓶罐罐和隨手丟棄的藥袋,還有角落堆積的醫書。
    唯一亮眼的物件隻有一個慢吞吞的把式老藥爐,細火慢慢而有苟延殘喘。
    也證明了分部是真的很窮。
    不僅男舍陳舊老化,連必須的醫療班都一股泛黃的畫風。
    而就在昨天,這所無人問津的醫療班終於來了第一個住戶。
    還有一個深夜姍姍來遲的醫師。
    是的,那人正是廖命。
    此刻醫療班新招的醫師正守在那昏迷不醒的廖命身畔。
    光線透過窗隙,隱隱約約給這許久不見天日的房間打光。
    那位醫師顯得分外憔悴,顯然一夜未睡。
    “真沒想到忙起來連頭都得掉。”嗬欠連連的醫師忍不住伏在了病床旁。“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的請求了。”說罷,便沉沉睡了去。
    廖命就在這時候醒了。
    看著搖搖欲墜的天花板在他的頭頂上方。
    他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有脫離危險。
    此時此刻腹部的疼痛已經絲絲麻麻的逐漸複蘇,喉嚨卻幹渴的說不出話來。
    手好像能動。
    廖命試著舉起手,抬升著到了自己能看到的高度,虛握了握。
    看來還活著。廖命不禁慶幸。
    “你醒了。”醫師也被廖命的舉動給喚醒了。
    廖命這才發現旁邊睡著一位年輕的醫師。
    “謝謝大夫,有勞了。”廖命費力的扯出一個歉意的笑。
    “是啊,難得的休假沒了,多勞啊小老弟。”醫師倒是不客氣,大方的接下了歉意,說著起了身。
    廖命這才借著午後的慵懶光線看清了這位年輕的醫師。
    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尤其是這腰肢。
    “我們是不是認識。”廖命突兀的問道。
    醫師倒是翻了個白眼,“這種老土的搭訕可別用在我身上,用在鳳傻子身上還差不多。”
    廖命這下知道她是誰了。
    在廖命遇到她之前,她可是有過千人千麵的稱號,“跳蛛兒”──虞雲!
    “哈?”廖命這會兒可真有點吃驚,“虞姐?!”
    “倒是不算太笨。”虞雲俯身為廖命蓋好了床被,將不老實的手壓好了在下麵。“怎麽樣?是不是很神奇,少爺一睜眼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雲兒。”
    “哈哈!朝思暮想倒沒有,偶爾這衣服難洗的時候倒是經常念著你的好。”廖命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脖子卻僵了會,讓他不由的抽搐。
    “哼哼,還以為少爺隻有在寂寞難耐的時候才會想我呢,原來隻是把我當老婆子,”虞雲頓了頓,話鋒一轉眼,“倒是把新認識的什麽好兄弟好朋友的當了過命交情,為了人家打了三太子還讓人捅了一刀,終究是雲兒錯付了嘛。”語氣倒是漸漸不善。
    廖命脖子更僵,不想還還,一想腰間那塊又疼了起來。
    隻得打著哈哈,“比起這些,我倒是好奇虞姐怎麽進來的,怕不是在浮齋也有暗線?”
    虞雲見他如死豬一般不怕開水燙,倒也泄了氣,撐著臉在他一旁坐了下去,這家夥真是一向都任性,這次倒知道關心了自己。
    “帝王家的三太子豎著進了浮齋,確是橫著被抬出去,世家弟子聯手暴打當朝三太子,這種事情沒有你參與的份,誰信?換個臉趁著太子府人多手雜混進去迷了這半死不活的三太子可不難,”說著虞雲摸出了一塊腰牌,“諾,這腰牌都是太子給我的,說我是給你賠罪派來的醫師。”
    廖命也不奇怪,隻覺得自己又是麻煩自家管事姑娘過意不去。
    “倒是你,現如今可真不行,這太子真沒把你這個表哥放在眼裏,賠禮道歉居然隻派了我這個假大夫來,連個省察都沒有。”虞雲可勁兒煽風點火。
    廖命倒不在意,“我多久沒在金衍走動,哪還有人記得我,要不是三太子這瘋狗來我眼前亂咬,我也就這樣了。”說著自己也覺得好笑,握住了虞雲的柔夷輕搖。“這會兒可真是隻有你我了,多待些時日可好?”
    虞雲看著這臉皮厚的家夥,倒也無可奈何。隻得輕歎。
    “依你就是了。”
    虞雲也沒有多問為何給人出頭那些無聊的話,他不說,自己也不會多問。
    這兩人的默契向來如此。
    “三太子身邊的人都換了餘寮的好手去了,病個一年半載是沒什麽問題。”虞雲吐了吐舌頭,這個可是自己擅作主張的。
    “嗯……”廖命反而陷入了沉思,“有點短,加個兩年,要他躺上三年就好。”
    “嘻!也依你!”虞雲哼哼道,“這下我可舒坦了,不認老想著撕了這瘋狗,美顏覺都睡不好。”
    廖命不由得撫額,自家管事可真是……
    虞雲看著廖命,心底可沒麵上這麽輕鬆,自己雖然來得匆匆忙忙,可該了解的還是了解到了,比起廖命的一時衝動,虞雲可知道,這次廖命可不占理。
    那李蘭戈,真不知是喂這呆子吃了什麽迷魂湯,哼!
    想著又想朝著廖命揮舞幾拳,但還是心軟,隻得恨恨作罷。
    廖命看著虞雲,想著夢裏的故事,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於是最終雙手合十。
    佛祖保佑,希望三太子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