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險象環生人心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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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又是六場車輪戰,謝泠最後一戰對尹紹。
    尹紹今日一身黑色束袖長袍,倘若不是做出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倒也不失為一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謝泠雖未打算贏過他,卻還是要好好打一場。尹紹一個“請”字還未說完,謝泠便揮起一鞭直奔他下盤而去,既快又狠。
    尹紹輕巧躲過,抬手間一紙“青陽訟”閃著淡淡黃光向謝泠打來,謝泠出鞭擊中符紙,瞬間化成萬千碎片,如點點星光向謝泠飄來,謝泠隻覺耳邊響起一首極歡快的樂曲,像是回到幼時溪邊婆婆喊她回家吃飯的光景。
    不覺竟忘了出招,忽覺四肢缺力,心下一凜:糟了!迅疾關閉五識,收鞭為傘,將星光隔絕在外。而尹紹的下一道符應聲而至,謝泠用傘麵生生接下,連連退後五步才定住身形,堪堪停在擂台邊上。
    不愧是尹氏宗主,果然不容小覷。謝泠雖學藝不精,但卻是個遇強則強的主兒,今日被尹紹激起鬥誌,便不會輕易認輸。出傘為鞭,鞭尾小球直取尹紹眉心,尹紹不閃不避,右手二指夾住鞭尾,長鞭瞬間拉直,左手畫符向謝泠襲來。而這招本為虛招,謝泠見他上鉤,嘴角輕笑,眼中綻放光彩,收鞭為傘,卻將傘柄脫手而出,金絲拉著傘麵向尹紹而去,同時將襲向謝泠的符紙彈回。緊接著謝泠也畫了一道“青陽訟”丟出去,現學現賣,雖威力不大,就是要逗他一逗。
    尹紹先將金鞭丟開,又解了自己的符,卻未曾想謝泠竟用他的招數還擊,唇角一勾倒覺頗有意思。指間輕輕一彈,倒要看看她這青陽訟學了幾成去。卻並未見有什麽攝人心魄的音樂,隻傳來一聲:尹紹是個大笨蛋!
    台下眾人哈哈大笑。
    謝泠怕他惱羞成怒出什麽損招報複她,迅速撿起金鞭,先下手為強,使出一招“天女散花”,出鞭如雨。卻見他並未動怒,氣定神閑的畫符抵擋,一邊笑道:“謝姑娘可是學過尹氏符術?”
    謝泠心中暗叫不好,想起從前沈煜衡囑咐她不要在外人麵前展露過目不忘的本領,現下倒好,一時玩心起,竟把這茬給忘了,好在使的不是以符傳書,一般人也看不出什麽。隻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手中出鞭愈發密集。
    尹紹:“姑娘如此有趣,尹某倒舍不得動手了。”
    謝泠:“少廢話,要打便打。”
    尹紹:“那姑娘可要小心了!”
    說時遲那時快,尹紹同時畫就三道符紙,轉眼間逼到謝泠身前,一道斷她鞭法,一道定她身形,一道直逼眉心。除第三道符外,皆灌注五成靈力,近身三尺謝泠便已動彈不得。直取眉心那道符,倘若也灌注靈力,謝泠非死即傷。
    坤伏境與仰徹境差的果然不是一星半點,謝泠也不氣餒,隻道:“多謝尹宗主手下留情。我輸了。”
    尹紹將她的金鞭撿起,雙手奉上,“謝姑娘好鞭法,令在下大開眼界。”
    謝泠接過金鞭,道一聲“謝啦”便下台去了。
    最終決出前八名為:尹紹,謝泠,薑守成,張啟元,元勰,顧明羽,顧行楨,薑守平。蕭氏昨日唯一進入前十的蕭景顯惜敗薑氏薑守平,無緣摘星。
    方過午時,大家休整已畢,前八名勝者趕往摘星樓前集合,準備入樓。謝泠剛站定,一名顧氏弟子神色慌張的從樓內跑出來,到顧行霖身前,輕聲道:“宗主,不好了——”
    顧行霖將他扶住,淡然開口:“何事如此驚慌?”
    那名弟子環顧四周,吞吞吐吐不知作何回答,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聲道:“樓上的十件摘星禮,丟了一件。”
    “什麽?”顧行霖眸色一沉,繼而斂了神色,沉聲問:“到底怎麽回事,說詳細點。”
    “我們三十人奉命看守摘星禮,十人一組,每四個時辰換一班。每次換班,接班的一組都會提前一刻進入頂樓驗視摘星禮。今日午正三刻,我帶師弟們入樓換班,親自驗視,十件摘星禮都在。隻因今日是摘星的大日子,在各位入樓前,弟子特意再次驗視,不料卻發現盛放《清風劍譜》的托盤已然空了。在此期間,弟子等十人在頂樓閣間外不曾擅離,也未見有人進出,門窗皆未受損,劍譜卻不翼而飛……”那顧氏弟子越說臉色越發難看,聲音也逐漸變小。
    摘星樓外樓機關重重,外人不得入內,守護摘星禮的三十名弟子均是挑選各峰修為上乘之人,能夠在一刻鍾之內不驚動任何人進入頂樓盜走劍譜,絕非一般人,即便在場眾人能夠做到此事的也寥寥無幾。
    謝泠心下狐疑,修為如此之高,又豈會將一本《清風劍譜》放在眼裏?未及深想,又聽顧行霖問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常之處?”
    那名顧氏弟子麵色沉重,搖了搖頭:“再無其他。就連托盤內的錦布,都未見絲毫錯亂。”
    聽聞此言,本來小聲議論的人群紛紛安靜下來。摘星在即,卻在各大世家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無疑是給在場的修靈人一個無形的巴掌。尤其對顧氏而言,這擺明了就是挑釁,讓顧氏在眾世家麵前下不來台。
    顧天城凝眉思索,不知在想些什麽。顧天圻與薑權對視一眼,各自沉默。蕭寒江不動聲色。謝濯略微牽了牽嘴角,仿若發現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尹紹雙手抱胸,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遠處廣場上等著看摘星爭奪戰的一幹人等,並不知這裏發生了什麽,隻看到顧氏宗主帶眾人立於樓前遲遲不肯入樓,已經有些性急之人開始騷動了。
    謝泠看向顧行樾,恰巧他也向這邊看過來,對她輕輕頷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顧行霖略作沉吟,麵色如常向眾人道:“諸位稍安,雖不知盜走《清風劍譜》之人是何意圖,但依眼下情形看,此人並無惡意。所幸《清風劍譜》並非孤本,我即刻命人去藏書閣再取一本補齊摘星禮,摘星之戰照常進行。至於被盜劍譜,待查明真相,再給諸位一個交代。”
    語罷給顧行樾使了個眼色,顧行樾帶顧謹言退了出去。臨行前給謝泠一個安心的眼神。
    顧行霖命人燃起線香,八名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分別執號牌依次入樓,三炷香內第一個到達頂樓的,即可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