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情魂！
    “這樣好麽？”禹若冰有些遲疑地問道。
    “憑良心說，羅莉那丫頭以身涉險試藥，絕不是為一己之利，一個不是醫藥界的年輕人為了新藥研發成功，敢於豁出命來甘當受試者，是何等偉大！”龔國安感慨歎道“當年，我們醫藥界的鼻祖神農氏遍嚐百草，雖然後來因誤食斷腸草而命赴黃泉，卻給後世醫者留下了傳世典籍《神農本草》。小羅莉的做法，與神農氏的獻身精神何其相似，令我欽佩不已。身為醫者，尤其是一名藥學家，我也有神農氣魄，即便是受個這樣那樣的處分，又有何妨？”
    龔國安的慷慨陳詞，令禹若冰和秦蘇怡肅然起敬。饒是口舌伶俐，也說不出什麽來了。
    “嘿嘿，別這麽哭喪著臉，好難看！事情還不至於那麽糟糕。真正試藥成功了，上麵或許不一定會咬住不放追究什麽責任昵。”龔國安笑笑說“退一萬步講，大不了把我一捋到底，丟了院長這個小烏紗帽和主任藥師、主任醫師的職稱。真有那時候，我就奔中醫藥科研所去，無官一身輕，專心搞科研，我還巴不得呢。嗬嗬。”
    “好一招金蟬脫殼！”禹若冰說。
    “不，應當說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龔國安回應道。兩人對視一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近乎詭譎的表情。自從得知羅莉沒有生命危險，禹若冰放下了一多半的心，如今龔國安又想出了兩全其美的招，倘若試藥真地成功了，也不枉羅莉一片赤子之心呐。
    病房裏，中藥所的仨領導圍坐在病榻周邊噓寒問暖。他們問的最多的，是從昨兒下午用了第一次藥、到今天上午用過第二次藥之後的身體感受。金兆銘還打開了手機，又拍視頻又錄音的忙活個不停。這可是寶貴的第一手臨床試藥資料呐！
    “你們仨留下來，二十四小時輪流在病房裏值守，隨時向龔院長報告情況。”禹若冰進病房時，換了一副臉色，衝著孟先德他們仨沒好氣地訓斥完扭頭就走。
    秦蘇怡補充道“表現的好，集團可以考慮暫時不給你們處分……”
    說罷，她也麵色沉冷地跟在禹若冰後麵走出病房。
    這是咋回事？孟先德他們仨和羅莉一幫女將大眼瞪小眼，滿腦袋霧水。好在領導的決定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這樣就可以不假手於人，直接觀察試藥者的身體反應，何樂而不為？
    禹若冰和秦蘇怡一前一後走出病區後，才衝著送他倆出來的龔國安眨眨眼，嘴巴終於憋不住綻開了笑紋。
    難熬的七天，牽掛眾人之心的七天。
    按照孟先德他們研發配製的藥物劑量，是七天內應當見效，羅莉在工地上已經用了兩次，在市人民醫院又輸液五天。在接下來的這五天裏，龔國安動用了院長的權威，處方開的是生理鹽水和營養素，但是每逢要輸液時，他便如約而至，看著護士把點滴藥瓶掛好後，不僅把管床醫生和值班護士借故支使開，而且把孟先德等人也趕到病房外。他獨自一人守在病房裏不曉得做了些什麽之後，過了二十多分鍾才像沒事人般離開，並板著臉要他們注意觀察，隨時防止意外突發狀況。
    好在往後的幾天裏，一點兒意外狀況都沒有發生，羅莉她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由於被限製不準出病房，運動量明顯的不足，體重以每天三四兩的速率在增加，“再住下去，我怕是會成為沒人喜歡的肥妞了哦！”
    盡管如此，她還是可勁地點好菜，並且搶著吃趙紫薇每天從茶餐廳帶來的美味素齋食。盡管她曉得人家那是帶給人家的。她一邊吃還一邊嘟囔著說“我萬一有個好歹翹辮子了，總不能當個餓死鬼去見閻王爺去！”
    時間一天一天逝去，除了羅莉，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時間似乎停滯，每當新的一天來臨，都有著恍若再世的感覺。
    時間是檢驗一切的標準。從入院第三天起，羅莉身上殘存的皰疹斑點漸漸消失，皮膚恢複了嫩滑，骨子裏折磨了她近一年的疼痛漸次減輕直至完全消失。
    她從住院起，每天都要抽幾管子靜脈血進行檢驗。入院後，血樣中的帶狀皰疹病毒數量呈幾何級數地削減。到了試藥的第五天，血樣中的帶狀皰疹病毒已消失殆盡！
    在連續三天從羅莉身上抽取的血樣中，均未檢測到帶狀皰疹病毒，而其它血液生理指標均為正常後，為了保險起見，龔國安還安排專人帶著血樣到省城，請省人民醫院和省傳染病防治所進行複檢。孟先德則安排取樣送回科研所，動用電子顯微鏡進行掃瞄檢測。在可放大五百萬倍的電鏡麵前，幾乎任何病毒都無所遁形，然而羅莉的血樣檢驗報告單上的“病毒檢出率”一項，連續三天都是大圓圈。
    “你們都可以回去了。”龔國安麵帶喜色地對孟先德仨人說道“記得喲，要想拿走全部的檢測數據，給醫院的賬號上打十萬元過來！”
    哼哼，這也太宰人了吧？畢竟這中醫藥科學研究所名義上還是福海集團和市人民醫院合辦的呐！
    當孟先德他們領著羅莉回到魚台村後，有些忿忿不平地說起這事時，禹若冰不惱反笑道“行，把款打給那財迷！”
    對於他的這別人看來近乎反常的心態，大概隻有秦蘇怡才最理解。當初，這男人不就是為了研發能治療帶狀皰疹的特效藥，毫不猶豫地投資一千萬嘛，如今那區區十萬元算是“獎金”都顯得小家子氣呢。她回想到，當初若不是因為這筆投資，她也不會是今天的擁有七八家直屬單位的集團總經理啊。
    她掩飾住內心的喜悅，冷著臉對羅莉說“鑒於你目無組織紀律的錯誤行為，經過集團慎重研究，決定給予警告處分，以儆效尤。你在醫院裏也休息夠了，讓金副所長開車送你回九蓮，盈盈在那邊工地上忙的團團轉，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