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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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一人一參走了沒多遠,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傳來,聲音裏混雜著哭腔,沙啞得都分不清是男是女。
雙紫靈尋聲望去,隻見一群通體銀白的山狼聚集在遠處,一棵高大茂密的鬆樹下,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往上竄,有的甚至還踩上了同伴的背,奈何狼天生就不是爬樹的料,折騰了半天,愣是沒一個能夠到樹上的人。
那呼救聲估計就是躲在樹冠裏的那個人發出的。雙紫靈稍微靠近了一點,又仔細看了看,那人幾乎整個身子都埋進了樹冠裏,隻能隱隱看到坐在樹枝上的一個屁股,還有緊緊纏住樹枝的一雙腿。
“你少管閑事,萬一救了個白眼狼,你非但討不了好,還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軒轅妭和雙紫靈心意相通,一看就知道這家夥又動了惻隱之心。
“可是妭,剛才我想救千雪的時候,你不是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嗎?”雙紫靈反駁道。
“那是因為他是人參精靈,是吸取了天地間最純淨的靈氣孕育而成的。除了占有欲強點,根本不會生出害人之心。那個家夥一看就是個人類,人類是萬物中最複雜多變的種族,誰知道這個是好是壞?”
任千雪順著雙紫靈的視線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姐姐,你在跟誰說話?妭又是誰?”
軒轅妭和雙紫靈同時一驚,這才想起來軒轅妭此時的形態,是隻有雙紫靈才能看到的虛影,任千雪是看不到的。可這該怎麽跟小家夥解釋呢?總不能說,是自己的靈魂在和前世的元神說話吧!
雙紫靈輕咳一聲,連忙指著那棵樹的方向道:“呃,沒有,對了千雪!你有辦法救救那個倒黴蛋嗎?”
“有啊!”任千雪想也不想就達到。
“那就沒辦法了……什麽?你有辦法?”雙紫靈說到後麵,忍不住拔高了音調。本來隻是想轉移一下話題,沒想到這小家夥還真有辦法。
任千雪拔下自己的一根頭發,頭發離開頭皮的瞬間,就變成了一根參須。任千雪又衝參須吹了口氣,參須就變成了一個和小家夥一模一樣的小娃娃,一蹦一跳地往那棵被狼群包圍的樹跑去。雙紫靈不禁腹誹:這小家夥難不成是孫猴子的徒弟?
假任千雪接近的一瞬間,銀狼們不約而同地抽了抽鼻子,下一秒齊刷刷轉過頭,就看見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緊接著邁開小短腿,飛也似地朝一個方向狂奔。
“找到人參精靈了!快捉住他!”一隻最強壯的銀狼一馬當先朝著小娃兒追去。他可不想被那個家夥搶先,畢竟那個家夥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覬覦狼王之位了。
等狼群都跑遠了,雙紫靈和任千雪這才來到那棵樹下,衝上麵大喊:“狼都跑遠了,快下來吧!”
似是聽到了雙紫靈的聲音,那人戰戰兢兢地從樹冠中伸出腦袋,“謝了!美女。”雙紫靈一看到那個人的臉,不由得怒火中燒,忍不住撿起一顆石子,就要往那人的腦袋上砸。那個被狼群圍困的人,竟然是魏淩生這貨。
“姐姐!冷靜!冷靜一點,你要是現在就砸他的話,他一個不小心掉下來摔死了,你不就成了謀殺了嗎?要砸也等他下來以後再砸呀!”任千雪拚命地抓住雙紫靈的手。以這丫頭的性子,萬一樹上那貨真不小心掉下來摔死了,她一定會一輩子不安的,那還不如等那貨下來了,再讓丫頭砸個痛快。
樹上那貨確認了樹下已經沒有狼了,這才裝著膽子往下爬,突然打了個寒戰。接著腳下一滑,整個人一出溜就滑了下來,屁股直直磕在下麵凸起的樹根上,沙啞的嗓子再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一直注視著魏淩生的雙紫靈,還有她身邊虛影一樣的軒轅妭瞪大眼睛愣了半天,兩人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就連任千雪也忍俊不禁。當然,軒轅妭的笑聲,隻有雙紫靈能聽見。
“哈哈……妭…千雪……哈哈哈……你看到沒有……那家夥居然……哈哈哈哈……”雙紫靈指著魏淩生,整個人笑得直不起腰來,就連一開始見到這貨的氣都一下子消了一大半。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魏淩生是校草,又是個全能的優等生,就連家境也是一流的,所以他一直都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沒想到今天,竟然讓雙紫靈看到了他這麽小醜的一幕,要不是手機不在身上,雙紫靈真想把這“美好”的一瞬間永遠保存,有機會就和這貨一起分享分享。
倒黴蛋魏淩生躺在地上緩了半天,這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揉著屁股走到一人一參的麵前。雙紫靈這才注意到,這廝的身上雖然穿的不算少,但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裏去:那一身騷包的英式禮服已經變成了破衣爛衫,高禮帽和拐杖也不知去向,不過好在這廝的鞋子沒丟,不然自己還要糾結要不要請任千雪幫忙,給他也變一雙草鞋。
魏淩生衝一人一參拱手道:“美女,還有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日後若有需要魏某的地方,必定義不容辭。”
一個華人,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英式禮服行拱手禮,怎麽看怎麽別扭。雙紫靈懶得搭理他,伸手抱起小任千雪,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山林,據任千雪所言,這裏便是終南山。然而令雙紫靈感到奇怪的是,這裏居然會出現成群結隊的銀毛狼群,雖然終南山麵積不小,物種也非常之多,但像剛才那些長了一身銀色皮毛的狼,別說終南山,就是全世界都從未發現過,更何況那些狼竟然還能口吐人言。最不可思議的是,這裏居然出現了任千雪這樣,隻有神話傳說中才會出現的人參精靈。照這麽來看,那軒轅妭提到的仙杏,是不是也有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美女!”就在雙紫靈想的入神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那令人討厭的聲音。雙紫靈的額頭上瞬間暴起了一根根青筋,這廝不請自來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調戲自己。
好不容易找到同類的魏淩生自然不會就這麽走了,跟在一人一參後麵,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美女,我感覺我們可能是被什麽人扔到這裏的,根本不是遇上什麽飛機失事。你想啊!如果是飛機失事,那我們為什麽一醒來,卻沒有看到飛機的殘骸呢……”
“你夠了沒有!”少女終於忍不住發飆了。“你說的這些我們早就知道了,想搭訕的話去找你那些女人搭訕去,別老纏著姑娘我。姑娘沒空在這裏和你鬼扯淡,有那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脫困。”這廝從剛才到現在,就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粘著自己不放,雖然他的話很有道理,但他在那裏沒完沒了地嘮叨自己早就知道的事,真的讓人煩不勝煩。
魏淩生微微一愣,連忙陪著笑臉道:“雙同學你別生氣,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是……”
“慢著!你叫我什麽?”這下,換雙紫靈呆愣了。這廝管自己叫同學,難道他認出自己了?不可能啊!自從重生後,自己現在的樣子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這廝才見過自己兩次,他是怎麽認出來的?
似是看出了雙紫靈的疑惑,魏淩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果然是你呀!我就說哪有這麽巧,剛好同名同姓。”
看著眼前小男生一樣的魏淩生,雙紫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還是那個一天到晚天拽的跟個花孔雀一樣的校草嗎?如果是以前,魏淩生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的表情,自己一定會激動萬分的,但是現在……
“不是,你認錯人了。我可不記得自己有一個沒心沒肺,整天隻會拈花惹草的同學。”雙紫靈冷冷道,遂背過身去準備走,卻被魏淩生拉住了。“你還在氣那件事嗎?那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如果你生氣我向你道歉就是了。為了這麽點小事,你至於發那麽大火嗎?”
“玩笑?這麽點小事?”雙紫靈冷笑一聲,原來自己第一次付出的一片真心,在這個人眼裏真的隻是個笑話,自己真的太傻了,居然還對他抱有一絲的期待。“看來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錯在哪裏。不對,錯的不是你,是我才對,我錯不該對所謂的愛情抱有什麽期待,更不該不自量力地喜歡上你。你是大少爺,多金貴啊!怎麽會喜歡上我這樣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呢?如果你想說的隻有這些的話,那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你的道歉,我受不起。”
雙紫靈的身軀猶如一尊雕塑一樣矗立在原地,眼眸中的神采慢慢消失。耳邊,魏淩生焦急的呼喊聲,也漸漸遠去。
識海中,雙紫靈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小臉深深地埋進腿彎中,雙肩不斷地顫抖著,顫抖著,好像一隻被拋棄後,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小奶狗。
“就她也想肖想校草,也不看看她那是什麽德行?”
“就是!土裏土氣的,還肥得像豬一樣,哪裏配得上校草?”
“你還是滾回孤兒院,陪你妹妹去玩過家家吧!”
“她就是一個笑話!”
雙紫靈沉浸在無盡的悲哀之中,嘲笑聲、辱罵聲在耳邊不斷響起,一陣又一陣,全都化作無數尖刀刺入心肺。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麽?我隻是想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臂膀,從未要求過什麽,隻是想有個疼愛我的人在身邊而已,卻要受到如此的羞辱與嘲笑,為什麽……
原本空靈澄澈的識海,慢慢被濺出的鮮血染紅,變得猶如地獄一般黑暗血腥。一根根血紅的絲線從四麵八方飛來,一圈又一圈地纏繞在那蜷縮著的纖細身軀上,轉眼之間就結成了一個血紅色的繭,將少女整個包裹在了裏麵。
似是沒注意到周圍的動靜,雙紫靈依舊一動不動地蜷縮成一圈。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趴在自己身上,但不是軒轅妭,因為這個人渾身漆黑如墨,隻看得清五官的輪廓。
那個人的嘴唇貼在雙紫靈的耳邊,用一種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放棄吧!你隻有一個人,沒有人愛你,也沒有人疼你。來吧!慢慢閉上眼睛,閉上眼睛……”聲音美妙動聽,充滿無盡的魅惑,就像那地獄中的惡魔,在慢慢誘導凡人踏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