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假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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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寬鬆黑衣的蒔闇斜倚在門框上,麵上滿是沒醒的倦意。他倒是沒說謊,真的是睡到一半被驚醒,發絲也亂著未梳理。
他淡淡地睥著舞焉兒:“誰讓你來了?”
舞焉兒喉中仍殘留著血意,每吞一口便有熱流澆在冰凍的心上,嘶嘶作痛,讓她高傲清冷的腔調混著顫音。
“我想來便來,你管不著。我找的是她,與你無關。”
蒔闇擺了擺手:“此言差矣,她是我的房客哦,在這兒出了事情,傳出去豈不是我被笑話?”
如曦聽之,心裏一動,竟有些破土而生的感動。她趕忙垂下頭,佯作漫不經心地撣去身上的灰塵,耳朵卻豎得直直的。
舞焉兒的臉色冷若玄冰:“少要裝好人,就算出事也是因你而起。”她說著便轉向小灰兔般安靜卻機敏的如曦,神色冷峻,語氣咄咄地放狠話,“我最後強調一次,你,搬出去!如果賴著不走,一個月後的戰鬥科混戰,你給我等著。是死是殘,後果自負。”
如曦愣住,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所謂“混戰”,不妙的感覺汩汩湧出。
舞焉兒說罷,再不看如曦,大步往房門走,雙馬尾掃過的半空留下深穀百合般的幽香。
蒔闇黑眸微閃,慵懶地抬起右手,在門框上一攔,擋住舞焉兒的去路。他揚起半邊嘴角,笑問:“誒呀,吃醋了?”
舞焉兒站定在他的胳膊前,麵色冰冷,美眸含怒,叱道:“自作多情。”
他絲毫不惱,笑意邪魅勾魂:“喲,你不請自來,串個門還盛裝打扮,給誰看呢?你的那點小心思,和蜘蛛網似的,以為結得多美,織來織去什麽都兜不住。到底是誰自作多情?”
如曦眼睛睜大,她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蒔闇的霸氣,莫名覺得舒爽無比。
舞焉兒秀眉立起,怒道:“混賬東西,給我讓開!”
她抬起冰雕玉塑般的五指,寒氣踴躍似快速升華的幹冰,隨即就要去扒蒔闇的胳膊。
蒔闇的笑容如沐著夜色的玫瑰,美中帶刺。他不慌不忙地手一落,五指正好抓住舞焉兒纖細的手腕。他順勢微微俯身,湊到舞焉兒的耳畔,溫聲呢喃。
“下次再不告而來,被我抓到,想走可就沒這麽簡單了哦,我非要你留下些什麽不可。”他故意把熱騰騰的呼吸噴到她的耳畔,暈染在她的頰上,“以前沒做完的,可以繼續。”
舞焉兒表情一變,臉倏地紅了。但她也不是尋常女子,媚態轉瞬即逝,側過臉,冷冰冰地對這妖孽般的少年道:“沒人能讓我做我不情願的事情,這一點,你最清楚。”
她用力甩掉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曦自然沒聽見他們的耳語,她正忙著把二人同框的場麵看在眼裏、印在心中,極其不解風情地暗自點頭,心道:我就說嘛,果然配。
舞焉兒腳步聲遠去,蒔闇低頭望著空空的掌心,淡淡道:“自我感覺太好的女人,果然不討喜,一點意思都沒有。”他轉向眼睛亮晶晶的如曦,故意放大聲道,“你說是吧?新鄰居?”
如曦沒吭聲。她支棱著耳朵,聽到電梯關門後下行的聲音,確定舞焉兒離開,這才不滿地噘起嘴道:“我已然被舞焉兒當成情敵,你就別再添亂了好不好?”
“情敵?”蒔闇先是一愕,隨即不正經地噗笑出聲,“傻姑娘,你還真能瞎想!哈哈哈,還情敵?她恨我還來不及呢!”
如曦辯道:“她找上門,分明就是不樂意你讓我搬進來啊!”
蒔闇聳聳肩,雙手攤開:“還真說不好哦。說不定她是來試你的實力,一方便確定你有自保的能力,能在我腳下活過幾月。另一方麵嘛,”蒔闇表情一肅,“有可能是索樂玟讓她來的。”
如曦依舊相信女人的直覺,皺著眉,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不不,她明顯就是喜歡你!原來真的有人會看上你,而且偏偏是這個一等一的大美人!”
蒔闇被她的正經臉弄得哭笑不得,正巧此時心情不錯,於是為她解釋道:“你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找過百十次索樂玟的茬兒嗎?大概是第三十次吧,我覺得從舞焉兒身上下手說不定有戲。然後就隨便勾搭了她兩句,說了些讓人誤會的話,之後——”
他拖著長音,如曦目不轉睛地盯著蒔闇,眼神灼灼,八卦濃濃。
蒔闇神秘一笑,故意就此打住,改為旁敲側擊:“索樂玟剛和暮天樞決鬥完不久,胳膊腿兒還沒好全活,又找我打架。這叫一個自不量力喲!我也沒太欺負他,不過嘛,他最後是被抬走的。”
如曦聽到此處,竟有些心疼這被舞焉兒兩次傷透了心的索樂玟,用力瞪了瞪蒔闇:“所以你後來就把舞焉兒拋棄了?”
蒔闇風輕雲淡道:“原物奉還給索樂玟,他應該感激我。”
如曦此刻很想替廣大女性揍這薄情寡義的俊美少年一頓,她攥住拳頭,小臂繃了繃。不過隨著氣頭徐徐落下、腦子回歸清醒,她悄摸摸地卸去力量,改為在腦中勾勒出毆打蒔闇的場景。用想象代替實際行動,相安無事地出口惡氣。
雖說從蒔闇的訴說出發考慮,舞焉兒實在沒理由喜歡他。但如曦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便問道:“那你為什麽告訴她入塔的密碼?”
“你不是也知道嗎?”他笑著反問。
如曦瞥了一眼他:“別轉移話題。”
蒔闇半真半假地道:“因為我喝的酒都是舞焉兒拿來的,全是索樂玟花的錢哦。”
如曦被他弄暈了,小臉一皺,趕忙問:“你是說,她吃裏扒外地幫你偷酒呢?”
蒔闇從門框上直起腰,打了個哈欠,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溜溜達達走到如曦麵前,他抬手便在她的麵頰上一捏,拇指和食指關節前後揉捏了兩圈。
如曦也不反抗,下意識地噘起嘴,唇瓣如沾著露珠的櫻桃。
蒔闇見她委屈又乖巧的模樣,頗為不舍地放開她的臉蛋。他回味著絲綢般的肌膚與糯米團似的彈性,勾唇一笑:“才不是她偷的呢!你這傻瓜,以為學院第一就是個排名嗎?隻要稍加經營,其中的好處之多啊,可是豐厚得很呢!”
如曦用還算幹淨的手背按了按被他捏得發燙的臉,問道:“比如?”
“舞焉兒和你說的‘戰鬥科混戰’還記得嗎?”
如曦點頭,苦笑道:“她大概會給我些顏色瞧瞧。”
蒔闇雙手抱胸,難得認真地道:“聽好了。所謂‘混戰’,分三股勢力。戰鬥科共有八十五人,索樂玟和暮天樞為兩個會長,舞焉兒和依布黎是副會長,兩派各有四個學生會部門,包括部長和兩個委員。如此,學生會主導的兩大派別,便是二人各帶領十三人組成的小團隊。其餘的學員有一部分會選擇加入其中的某一陣營,最後剩下大致三四十人自動劃歸第三股勢,一般就叫‘無領導陣營’。”
“贏下混戰的一方好處多多,而索樂玟和我向來不對付,所以他為了不讓我出手攪局,每年這時便會進貢十萬額度。我根本就不缺額度,他這人又正好嗜酒,我便讓他直接換成好酒。”蒔闇一扭頭,透過窗戶隱約能望見舞焉兒漸漸遠去的倩影,“索樂玟不想讓他的賄賂之舉毀他的形象,於是此一係列事情隻有舞焉兒知道。她啊,每月都會分批運來我要的東西,說白了,就是個運貨的哦!”
蒔闇的目光在如曦的眉間上一點,笑道:“現在知道為什麽她能上塔了吧?送貨上門的服務,不要白不要!”
如曦愣怔許久,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幹幹地咂咂嘴,舞焉兒冷豔絕倫的形象崩了個不大不小的豁口。
但說起戰鬥科混戰,如曦這撲騰不起來的小雞仔要在仙鶴與猛禽中穿梭,不緊張就怪了。她倏而意識到為什麽胖子之前如此殷勤地拉她入夥,報到第一天就開始結黨拉人。不過泰勒瑞怎麽都想不到,他拉進去的不是助力,而是個一捅就露餡的包袱。
如曦問道:“你收下好處,就不參加戰鬥了?”
蒔闇嘴角一揚,答得坦坦蕩蕩,就像風光霽月地宣揚業績。
“嘛,實力差距太大,我一動手,你們瞬間就沒的玩了。不過嘛,你覺得我像是會純粹旁觀的人嗎?我上次太無聊就開了個賭局。誰都沒想到會是無領導的第三派贏下混戰,我撈了還算湊活的一筆。這次呢,”他琢磨片刻,黑眸一轉,“我打算特意安排幾場對打,然後給普通生買門票。至於要不要開盤,就看院長那死板的家夥來不來了。”
相處一日下來,如曦深知蒔闇閑不住的性子,賺錢不是為錢,純碎是圖個好玩。她不禁歎了口氣,黯然道:“沒有你,我還真有點擔心會被……”
她話還沒說完,蒔闇提手捏住她的另外半邊臉,扯停了她的話音,蠻橫道:“別一副蔫頭耷拉腦的樣子,給我打起精神!還有一個月,足夠你準備了。”
如曦被揪著麵頰,張嘴的幅度受限,含糊不清地嘟囔:“準備什麽?我再怎麽打磨自己,鐵疙瘩鍍了幾層金,終究是黑心的。”
蒔闇笑得釋然肆意,就像什麽問題在他麵前都是一拳頭能解決的事。
“誰讓你打磨自己了?你啊,隻管把身邊的事情弄得讓我滿意,我心情好了,自然幫你渡過難關。”他放開如曦,手指指向門口,“我看你收拾得差不多了,去,給我買飯去。”
如曦也有些餓了,順從地往外走。但她沒走幾步便頓在原地,嘰嘰歪歪半天不挪窩,腳尖在地上劃圈。
蒔闇皺眉,不耐煩地問:“怎麽了?有問題?”
如曦眨著大眼睛,委屈巴巴地道:“沒額度。”
“哈?”蒔闇嘴角一抽,“你報到完第一天就破產了?難道昨天中午吃飯,是你給胖子買的單?”
如曦作扭捏之態:“我和你不一樣,初始額度就五千,每月也隻能賺個三千,都需要維持生計用。”
蒔闇輕輕勾了她一眼:“你是說,還要我請你吃飯?”
如曦麵頰微紅,笑得小鳥依人,天真清純。
“互幫互助,你出錢,我跑腿,你說是吧?新鄰居?”
蒔闇嘁了一聲,不再搭理她了,扭頭便走,鬆鬆垮垮的黑衣撲簌出暗色的風。
如曦尷尬地卡在原地,不知他究竟是鬧哪樣,不像是生氣,但肯定不是心情好。
不料在一分鍾之後,如曦的通訊設備一響,她擦幹淨手,掏出儀器,垂目看去,眼睛頓時直了。兩條消息並列在顯示屏上:
“入賬三萬額度,轉賬人:蒔闇。”
“附言:去學院把東頭的餐廳,快去快回,往返六千米,三十分鍾內回來,逾時扣錢!”
如曦見之,也顧不上換下打掃衛生後髒兮兮的衣服,拔腿便跑。
蒔闇回到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兩腿翹著,姿勢悠閑,衣角微微掀起,露出緊致有力的側腰,如一尊勾人攝魄的雕塑。他安靜地瞥向窗外,黑眸如夜,暗夜萃光,瞳孔中映著悠遠晴空。
等著一人回來,與其共進午餐,拌拌嘴、吵吵架,有樂趣、有盼頭,他似乎拾回了那早已疏遠、幾乎忘卻的幸福感。
蒔闇合上眼眸,感受著體內狂湧如浪濤的力量,時時在喧囂、刻刻在暴動,稍一鬆懈便會給世界留下傷痕。
他啊,不能動情,更不配被人喜歡。
或許,這才是當初他拋下舞焉兒的真正原因。
誰又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