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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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幾個猛然抽氣的聲音讓會議室內的氣流都亂了亂。
最先接話的並非麵上一僵的魯希,而是與魯希相隔兩座的可愛女生——學生會的文藝部長,采金蛉。
那是個散發著天真活潑氣息的少女,梳著兩條麻花短辮,棕發的側麵別著一個精致的金龜子發飾。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圓圓的鵝蛋臉,挺翹的鼻子,米色的麵龐上散著俏皮的小雀斑,像清甜飽滿的水梨。
不過此刻,她櫻桃般的小嘴被暮天樞的一句“跟在我身邊”驚得化作紅圈,一開口,話音不由自主便漏出來了。
“會長,你、你你……要親自領著她?”
暮天樞點點頭:“是啊,如此便皆大歡喜。”
采金蛉晃了晃短辮子,噘起嘴,用滿臉的不樂意默默抗議。
如曦偷眼看坐在他正對麵的暮天樞,二人目光一觸,她觸電般地倏忽垂下頭,心髒砰砰跳。
魯希的臉始終繃著,不見笑紋。暮天樞已然撂下話,他縱是再滿腹懷疑,也不得不暫時放過如曦這“問題生”。不過他還是壓低聲音,問了句:“會長,你確定?”
暮天樞一抬手,示意魯希附耳過來。魯希稍愣,湊近過去,暮天樞單手攏音,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魯希素無表情的臉孔瞬間一變,再看向如曦時,那雙糾錯的銳眼竟變得柔和不少,目光中的質疑也轉為層出不窮的好奇。
此般變化著實耐人尋味,連如曦都納悶,暮天樞是如何三言兩語便將這鐵疙瘩般的學究部長給疏通了?
魯希輕咳幾聲,把有關如曦的話題翻篇,嚴聲道:“現在是十點零三分,依照另外兩支隊伍的行進速度計算,一隊到達體育館不久,二隊應該仍在途中,故圖書館周圍五百米範圍內為安全地帶。我接下來安排你們的分工,被點到名之人請起立。”
他麵向三位新生,聲音拔高,著重對朗星道:“聽好,務必記住隊友的臉,人與名對應,烏龍事件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朗星噘了噘嘴,想起小時候專門找他麻煩的教導主任,泛出些悻悻然的小情緒。如曦趕忙加力地捏了下他的手,弟弟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魯希略微探頭,眼鏡滑下鼻梁少許,目光翻越鏡片,掃過在座諸位。
“上午十二點前,每個人的分工如下:依布黎和速軒,你們現在分頭去最近的兩處補給處,按照上限領回所有提供的物資裝備,尤其是食物和水源。諸位,有一點請格外小心。出於安全考量,禁止直接喝自來水,並且每次用水前都要加小心。索樂玟手下紀律部長海薇絲,她的能力是毒。前年,五名學員喝了中水後當即昏迷不醒,被急救隊拉走,在醫療站整整躺了三天。若不想受罪,就警惕些。”
說罷,依布黎和速軒起身。
速軒是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最大的特點就是兩條腿尤其長。他的能力為“疾步如飛”,簡言之,走得快、跑得更快。據說他的平常步速是十米每秒,跑起來甚至能拉出殘影。
很多人都有過疑問:這樣一個沒道理不進入“體育部”的少年,為何成了組織部委員?
答案很簡單。速軒是個老實巴交的好少年,剛進入戰鬥科的他,還沒弄清情況便被組織部長登門拜訪。他受寵若驚,當即答應成為泰勒瑞手下的委員,不料就此被胖子的花花腸子繞上,成了泰勒瑞的專職跑腿,跑出了“學院十分鍾速遞”的稱號。
不過,他自己倒是樂在其中。
魯希對二人一點頭,道:“快去快回。”
依布黎副會長並不在意被暫時越俎代庖的部長命令,當即離去。
魯希繼續安排。
“在考慮如何搗毀對方的根據地之前,我們眼下的要務是加固自己的庇護所。技術部長昂貝爾,你和兩個委員在圖書館四周走一圈。你的‘材料進化’,西弗亞的‘形變’,諧克的‘震動’,你們三人配合,把圖書館的牆體加固,底層隻留一前一後兩個出入口,玻璃窗的內外全部封死,但窗戶依舊保持透光。”
語畢,並肩站起三個少年。為首的昂貝爾,一個二十出頭充滿活力的大男孩。他擁有一雙有神的金色眼眸,看什麽都透著新鮮感;神情雀躍,精力充沛,一有指示便幹勁滿滿。他的左右二人皆和他一樣躍躍欲試,當即擼胳膊挽袖子,現出結實的手臂,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組織部的三人稱他們自己是“蓋樓的三隻小豬”,倒不是說總有灰狼來搗毀房子,而是他們合作便能把一棟茅草房化為九級地震也震不塌的鋼筋堡壘。
昂貝爾應道:“領命!”隨即大步邁出會議室,西弗亞與諧克跟上。魯希目送他們一陣風般地遠去,很是欣賞這三個做事麻利又有熱情的,繃得死緊的唇線有了一刹的弧度。
但隨著他轉回頭,又是一副正經得發迂的學究臉。
“接下來,我要在建築的四周,尤其是門口附近,埋伏下十處陷坑。采金蛉,我需要借助你的‘昆蟲控製’,為其中六處布置下致命的毒蟲,四處為無毒但能咬人的猛蟲。你可能辦到?”
采金蛉開朗道:“沒問題啊,我的蟲子們都隨身帶著呢!”
她一站起身,如曦不禁揚了揚眉毛,朗星險些笑出聲。
采金蛉部長,看似十五六,其實是個年芳十八的大姑娘。不過比起略顯稚嫩的可愛麵孔,她的身高著實令人堪憂。站著比坐在滾椅上高不了兩巴掌,她怎麽看怎麽沒到一米五,而這還是被隱藏的厚底鞋墊過的。
小不點文藝部長打扮得像個冒險家,她的製服上有大大小小不下十二個獨立的口袋,皆有嚴密的封口。其中有些鼓鼓囊囊,還有些特意加了不同材料的隔層。她作為“昆蟲控製”的能力者,可想而知,會在口袋裏裝些什麽亂爬會飛的寶貝。
采金蛉對魯希嘻嘻一笑,歪著頭,俏皮道:“學習部長啊,讓我把蟲寶寶們放到陷坑裏沒問題,但你要提前把坑挖好哦。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可幹不來那些粗活!”
魯希點頭,目光開始在眾人臉上巡回。
十個能讓人失足陷入的坑,顯然不是個小工程量。
方才自願要當苦力的如曦背後一涼,她縮了縮脖子,驀地開始發怵。刨坑的任務與她這白淨少女本應八竿子打不著,稍微懂得點憐香惜玉的,都會選個五大三粗、大臂和小腿一邊粗的小夥子來辦此事。
但問題就在於——
魯希正巧是個高智商零情商的代表,冷硬的眼神直愣愣地停在了如曦的臉上。
“朗如曦,就交給你了。”
如曦登時心火大盛,很想對他大喊:作為全場唯一和你一樣戴眼鏡的同胞,你就偏偏看我不順眼,和我杠上了是吧!找茬打架啊!
她在肚子裏吼了幾句,氣頭消去一些,於是秉持著以德報怨的合作精神,艱難地擠出笑紋,當著眾人的麵問道:“部長,你不打算多找幾個人嗎?”
魯希板著臉道:“人人都有任務,我的要求是十二點前完成。如果有誰提前結束,自然會加入你。”
聽此言,本想自告奮勇去挖坑的朗星,半舉起的手又落了下來。
如曦的笑容迅速風幹,慢吞吞地蹦字道:“一個人,兩小時,十個坑?”
魯希毫不在意四周之人怪異的神情,平靜道:“不錯。你先在圖書館一層周邊的六個窗下,距離牆體半米處,挖兩米深、直徑一米半的陷坑,其餘的位置我稍後指給你。二層的儲藏室有各種工具,時間寶貴,速戰速決。”
如曦知道自己怎麽都說不過魯希,隻得咬了咬牙,忍氣吞聲地起立,轉身便要往門外走。她心道:比起這魯學究的刻板執拗,蒔闇的霸道不講理真是人情味兒十足。
不過她的腳剛挪窩,那為她解過一次圍的親切之人再次發話。
“這種小事,就不勞旁人動手了,我去去就回。”
滾椅一響,暮天樞對眾人微微欠身,隨即對魯希道:“為防止有人勿入,門口的陷坑不急,先放一放。”
魯希意味深刻地勾眼瞧他,稍許,有話不說地推了推眼鏡,沒事人般地重新轉向眾人,道:“那好,我們繼續。”
暮天樞往屋外走,如曦生怕魯希又變著法子給她出難題,於是乖巧地跟上去。她走得理直氣壯,反正暮天樞之前有言,讓她與其一起行動。
屋內之人大多都見怪不怪,因為暮天樞向來都是個老好人,對誰都能幫則幫。躬親而為是他的準則,更是他的習慣。
唯有采金蛉的眼神飄忽不定,暗暗攥了攥嬌小的拳頭,似是悵然若失卻又不知失了什麽。隨著她情緒的起伏,左下口袋內的四隻馬蜂躁動不安起來,把她的衣服兜頂得鼓鼓囊囊。
如曦追著暮天樞到了樓梯口,二人下樓之際,她終於忍不住好奇地道:“會長,你和魯希說了什麽?”
暮天樞反問:“你覺得我該說什麽?”
如曦知道暮天樞脾氣好,轉了轉眼睛,露出機靈古怪的本色,道:“反正不是什麽好話,要不魯希也不會臨時給我安排挖坑的粗活兒了,如此不近人情。”
暮天樞清朗地一笑,笑聲在密閉的樓梯間回蕩。他過了樓梯的轉角,繼續下行。
“你別怪他,他一向講究效率最大化。而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如曦翻了翻眼睛,緊走幾步跟上他,不依不饒地問:“那你到底說了什麽實話?”
暮會長也不再賣關子,道:“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蒔闇的力量,你能抵抗他的力量,而且看似遊刃有餘,這是連我都辦不到的事情。”暮會長側過臉,琥珀色的明眸泛著欣賞,“所以我相信,你再怎麽說也不會比我差。”
話畢,如曦瞪大眼睛,腦中“嗡”地一聲,沒忍住地驚呼出聲。
“啊?!他的力量和我完全沒——”
話到中途,她猝然腳下打滑,在樓梯中段一腳踩空。她的重心不穩,身子忽悠一下向前栽去,還不忘及時喊道:“小心,躲開!”
暮天樞正在她前下方兩三級台階處,眼看著她的臉孔突然放大。他不躲不閃,回身迎上從台階上直撲而下的如曦,雙臂略微舒展,將她攏在懷中。
然而就在暮天樞打算控製氣流托住二人之時,意外再次發生。
原本具有方向性的氣勁在接近二人周身之際忽而消退。暮天樞隻覺懷中的如曦似有獵獵熱浪裹身,自己散出的力量波動被一化風清。仿佛大風在即將織成平台之際,碎成了千片萬縷。
來不及再次用出能力,二人重重摔在底層的大理石地板上。
“咚!”
一聲悶響,連正在隔壁的隔壁加固牆體的三人組都聽到了。
如曦落地後,一時有些發愣。
她的麵孔完全埋在暮天樞的前胸,雙臂被他緊緊摟著,整個人完全壓在他的身上,竟沒感到半點疼痛。
是暮天樞在跌落之時,故意調整二人落地的姿勢,用自己的後背承受下所有的衝擊。一門心思為保護這個有些莽撞,卻在摔倒之際讓他躲開的善良少女。
待反應過來之後,如曦鼻翼微顫,眼圈有些發紅。但不等她說什麽,耳邊傳來暮天樞的問話。
“沒事吧?摔得疼不疼?”
如曦在他的懷中動了一下,小心地掙開他的環在她身後的雙臂。她一手從他的前胸挪到地麵,蜷起的手臂緩緩舒張,一邊垂著頭,一邊撐起身子。
暮天樞見她動作緩慢,關切道:“有哪裏受傷嗎?快和我說。”
如曦愈發地想哭,平鋪在眸中的濕潤已然形成淚珠。她趕忙揉了揉眼睛,這才抬眼望向被她壓在身下的少年,心中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於是小聲道:“對不起,暮會長,你一定摔得很疼吧,是我不好……”
她還想繼續道歉,卻在朦朧中看到暮天樞的神情突然變了。
他臉上的急切與關懷,此刻都被後繼到來的巨大詫異所覆蓋。
如曦趕忙翻身離開暮天樞,坐在他的身側,惓惓地端詳他的麵孔。她知道剛剛蒔闇留在她身上的力量抵消了暮天樞的能力,否則斷然不會如此狼狽,也料定這便是他此刻露出驚訝表情的原因。
暮天樞也在望著她,目不轉睛,借著樓梯間昏黃的燈光,看得如此專注,就像第一次見到如曦。
如曦心中愈發愧疚,又怕暮會長二次誤會,下定決心把真相和盤托出。而且一個在危急時刻,腦中隻想著保護他人,把痛苦留給自己承受的會長,她不忍也不願再隱瞞下去。
“暮會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著你。”她的喉頭有些發哽,默聲道,“我不想讓你失望,但是我的能力,其實……”
如曦不敢再看他那雙暖溫暖明媚眼眸,微微側過臉,下意識地抬手去推眼鏡,以平複緊張的心情。
然而剛一抬手,如曦旋即愣住。
臉上空蕩蕩的。
而暮天樞見她一時不知所措,移開目光,略有歉意地道:“抱歉,朗同學,我剛就想和你說……你的眼鏡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