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是我想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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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天樞生於一個高不可攀的家庭。他的父親是異大陸能力者機構實至名歸的總負責人,更是地球上排名前三的能力者。如果某日有外星人拜訪地球,作為代表去迎接它們的,舍他其誰。
父親是暮天樞成長之路上的榜樣,是他努力的目標,潛移默化地教會他嚴以律己,更把工作狂基因傳給了他。
在暮天樞的印象中,父親是個胸懷坦蕩、嚴於律己,行事一貫風光霽月之人,任何事情都擺在明麵上。不過,六年前他和父親的一段對話,讓他對父親的印象變得更加立體。
對話發生在暮天樞收到北方學院錄取通知書後的幾日。
暮天樞正在餐廳中,嚐試控製元素造出一隻玻璃杯。
父親看了他一會兒,走上前,沒來由地冒出一句話。
“進入學院後,如果遇見藍色眼睛的女孩子,記得去打個招呼。”
小正經的暮天樞停下手上的活計,確認父親沒在和他開玩笑,皺眉問道:“這樣的女生很多啊,總不能見一個就打一次招呼吧?”
父親一笑,溫聲道:“我說的是那種讓人一看便忘不掉的藍色,當然不會很多。”
暮天樞思忖片刻,若有所悟:“是媽媽眼睛的顏色吧?像是冰淩,又像是湖水那般清澈透亮,可漂亮了!”
父親眸光輕閃,欲言又止。
暮天樞好奇道:“難道不是嗎?”
父親稍事沉默,之後一擺手,示意他跟上。二人走到客廳中,父親領他站在客廳的巨幅油畫之前。
此畫高有兩米,寬為三米,占據了牆的中央。畫的上半是廣無邊際的湛藍晴空,下半為寬闊雋永的蔚藍滄海,兩者在遠方邂逅,相融相接,匯合為綿長柔和的海平線。
不待暮天樞問話,父親抬手,一束明媚而不刺眼的金色平行光從他的掌心散出,逐漸擴大,氤氳在半邊屋中。
暮天樞登時呆住。
油畫的表麵並非平整,若靜觀隻是色彩的拚接,然而有了縷縷金芒落入其中,顏料的起伏反射出富有層次感的光影。
光線與長空交織,波濤跌宕著金粼,畫卷仿佛流動變幻。平鋪的色彩在靜謐中演繹著深藏的韻律,流淌出歲月難以稀釋的永恒回憶。
此般唯美的湛藍,僅是一眼,此生難忘。
父親深深吸氣,嗓音悠長而深沉道:“比天空還絢麗,比海洋還浩遠,便是這般色彩。”
暮天樞看得發蒙,直到父親把光束熄去,油畫歸為靜止,屏了許久的呼吸這才放開。他半信半疑道:“這麽美的顏色,真的能在某個人的眼中看到?”
父親道:“當然。”
暮天樞昂起腦袋,激動道:“爸,你有照片嗎?我想看!”
父親的笑容略微一僵,苦笑道:“不管有沒有,都不能給你看。若你媽發現了,又該找她的皇姐說我的閑話了。所以,希望你能親自找到,證明我說的沒錯。”
暮天樞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和他母親有什麽關係,但懂事的他明顯察覺到父親不願多談,於是存下滿腹疑惑,問道:“那如果見到了,打過招呼之後呢?”
父親停頓片刻,認真道:“問她是不是姓‘雪’。”
“如果是呢?”
“即便你在學院之中,也要想方設法地通知到我。”
暮天樞又問:“如果不是呢?”
父親答:“那就和她做朋友,看看她是真不姓,還是假不姓。”
暮天樞無語,隻得“哦”了一聲。
父親俯下身,雙手搭在他的肩頭,和他臉對臉,表情肅然道:“我剛和你說的這些,勿要和別人說,包括你母親。”
暮天樞最聽父親的話,當即點頭答應:“好。”
談話就此結束,但正是這三言兩語,讓他對父親有了新的認識——
父親不是心中藏秘密的人,但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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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暮天樞怎麽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見到他想找的人。
或者說,他早就見過她,卻是用此般無心插柳的方式,發現了她的真麵目。
看到如曦的瞬間,暮天樞確信父親沒有騙人。
她的眸中不隻有清澈悠遠的蔚藍,更有寶石般閃爍的燦光,飄逸著、翩躚著,變幻莫測、絕美無媲。讓人想無止境地凝望、欣賞,永不知疲倦。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被她映入眸中,哪怕隻是一瞥。
暮天樞並不擅長隱瞞自己的心思,故此愣磕地望了許久,才勉勉強強地挪開視線。他尷尬地由躺變坐,把落在自己身上的黑框眼鏡遞給如曦,有些慌亂地解釋自己“非禮還視”的行為。
“抱歉,你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我險些沒認出來。如有冒犯……實在抱歉。”
如曦重新戴好眼鏡,恢複正常麵貌後才把正臉轉向他。她明知道這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自己的小偽裝露了餡,但她清晰地感到羞赧,就像被人窺去了很重要的秘密。而對方適才略有失態的注目,詫異中混合著驚喜,不僅有溫度還有力度,足以令她臊得滿麵緋紅。
她側過半邊臉,快速瞥了一眼暮天樞:“你有傷到嗎?”
暮天樞搖頭:“無礙。我雖然沒能用氣流托住我們兩個,但仍在觸地前稍作緩衝。倒地時動靜雖大,其實是氣流的爆破。”
他說罷便起身,剛要探身拉如曦,她宛如地鼠出洞般“噌”地站直了身子,沒給他伸手的機會。
如曦的俏臉上紅霞未褪,她幹咳了兩聲,雙手握在身後,有些不自然地道:“謝謝你救我,我欠你一次。至於別的……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暮天樞想起父親曾交代的問題,但顯然他已然有了答案,故無需再提。而暮天樞知道,如曦故意喬裝定有其理由,自己無意間窺到她的秘密已是冒犯,自然不會追問。
他考慮片刻,便撿起之前的話題,問道:“朗同學,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麽?你的能力——如何?”
如曦聽他主動話歸前言,很感激暮天樞沒涉足她真正的“隱私”,這份氣度不知比刨根問底的魯希寬廣多少。不過如曦的臉皮並沒有想象得厚,真實相貌被這個她頗有好感的少年看去,她的小心肝此時正跳成一團,想要把實話一股腦倒給他的勇氣也縮了回去。
她搖頭道:“沒什麽。我隻是想說,你莫要高估我,否則不僅會失望,更會讓隊員們置身於危險之中。”
暮天樞點點頭,率先走下最後半層樓梯,在底層一轉身,看著慢吞吞和他拉開距離的如曦。他的笑意溫潤清俊,英俊的臉孔被樓梯間的燈光煥上柔美的光彩。
“好。但至少,你剛剛給了我驚喜。朗如曦,若你何時想找人說話,記得,我隨時在,也樂意聽。”
他第一次喚了她的名字,嗓音似沁人和風,拂過她的心田,融暖如春。
如曦眼神顫動,呼吸一促,似乎在這一刻心中驀地多出些什麽,稍不留意,便盛得滿滿當當,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風過留下痕跡,勾出無法忽略的容貌;餘音環繞耳畔,撩動難以平複的心弦。
如曦垂著頭慢慢走,時而窺一眼他的背影,時而聽自己許久都壓不下的心跳。
她分不清,暮天樞是對誰都如此溫柔,還是真的有一份柔情隻為她展露。
她也弄不明白,為什麽她會下意識地攥緊袖口,用指尖將黑色外套勾入手心。滾熱的力量化作溫度,熾烈卻不焦灼。真是奇怪,讓全校人都要退避三舍的蒔闇,卻能給她安心感——毫無疑問,獨屬於她。
某個人對她好,某個人隻對她好。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考慮其中差別,雖然孰輕孰重的天平就如少女心一般,永遠在變化。
如曦一路沉默,出門後,暮天樞和三個組織部之人打過招呼。二人隨後來到一扇加固好的窗前,暮天樞道:“我每次至多可同時控製三種元素,而土壤中最富集的當屬氧、矽、鋁,我將此三種元素提取出來,繼而打破土壤原本的結構。”
話音剛落,平整壓實的土地表麵出現碎粉,棕黃色的土壤肉眼可見地生出無數小洞,密密實實,仿佛化作一塊不費力便能一手按癟的海綿。
片刻的工夫,鬆土行動便進入後半段。土地緩緩化作赭灰色,而多孔的疏鬆棉土因為體積增大而冒出深坑,形成高出地表幾十厘米的土堆。細看便會發現,土地不僅發生沙化,顆粒間失去粘連,更變為細密的粉末,宛如棕灰色的麵粉堆砌成半人高的小山包。
如曦眼也不眨地觀望著這一係列變化,嘴巴不知不覺就張開成圓形。暮天樞走到她麵前,溫聲道:“閉上嘴哦,屏住呼吸,我要用風將這些沙化的土壤帶走,難免會有揚塵。”
如曦的臉倏地漲紅了,趕忙收起滿臉驚奇,抿著海棠花色的唇瓣,點點頭。暮天樞一笑,貼心地擋在她身前。
下一刻,風驟起。四麵而來的氣流以土包的頂點為低壓中心,形成一人高的龍卷風漩。疏鬆的沙塵被虹吸抽提,順著上升氣流裹入風中。無色的風被幹沙子染成淺黃色,宛如倒至的漏鬥,轉速越來越快,隨之愈發得密實。坑的形狀很快顯現,繼而見底。風速這才減緩,吸力也緩緩消失。
暮天樞右手一抬,龍卷風如同長了腿一般往二人麵對的方向離去,滴溜溜地跑出幾十米,來到草叢處。繼而長漏鬥形漸漸變大,向四周散開,在直徑擴到三四米後,旋轉的氣流停滯,塵埃“呼”地落地,平坦均勻地覆在草木間,完全看不出痕跡。
完成此般無需上手的“隔空刨坑”,用時不到九十秒。
如曦好奇地走幾步來到剛挖出的坑前,探身向裏看去。暮天樞將其設計得口小底大,坑口為水井般的正圓形,側壁略微傾斜,一旦掉進去便更難外爬。借著落入坑中的日光,如曦隱隱看見坑底的土壤泛著磚紅色。
暮會長心細地解釋道:“這些殘渣是富含鐵和鈣質的成分,以及土壤中的腐殖質。放入昆蟲後,這些會成為它們的營養物,能幫助采金蛉加快其繁殖速度。”
他說罷即來到下一處窗前,動作更快地分解、搬運,一分鍾便開鑿出第二個陷坑。
如曦默默看著,在腦中構出自己扛著鏟子挖土的形象,嘴角略微抽搐,恨不能這些洞都開在魯希古敝的心頭,給他填幾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心眼。
不出八分鍾,暮天樞任務完成,並額外在兩個通風口下開了兩個較小的陷阱。他回到如曦身側,道:“好了,我現在去叫采金蛉過來,等她處理完便可以封口了。”
“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如曦清甜一笑,“你能飛,直接從窗戶進去,省得穿過圖書館迷宮似的屋子了。”
暮天樞點頭:“好,等我片刻。”
他騰身而起,從圖書館的正門繞到後門,隨後緩緩上升到四層的會議室窗前,抬手要推窗戶。
然而就在此時,暮天樞的動作霎時一滯。
“砰!”
一聲爆響從樓的正側傳來。
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