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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大將軍的白月光!
    蘇迎蓉隻小心翼翼的在自己帳子附近摸索呼喊了幾聲,沒過一會兒就見主帥的帳篷裏燈火亮了起來。
    帳子被撩開,隱約露出個高大魁梧的黑影。
    他背光而立,臉本來就黑,身穿著一身素淨的白長袍,這一襯,顯得臉色更沉。
    蘇迎蓉隻瞥了一眼,心裏就咯噔咯噔跳個不停,真可怕。
    可能是自己帳子離他的太近,一出聲就極易聽到,怕是打擾到了他。
    見到蕭邢立在那兒沉默的身影,蘇迎蓉又慫了。
    算了,回帳吧。
    萬事活為貴。
    況且軍營晚上素有人在規定地點站崗放哨,輪流守夜。
    柳念念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蘇迎蓉在心裏強行這麽自我安慰著。
    不自主的腳虛步浮的退出蕭邢的視野。
    自從有了想如廁的念頭出帳見到篝火旁的那一幕,蘇迎蓉心裏一直都顫顫兒的。後來找到當時引路的小兵詢問了才知,這荒郊野外的,將士們也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解手之事直接在沒人的地兒幹,完了後,用把土一埋,幹幹淨淨兒。
    蘇迎蓉聽到這個後驚呆了,幸虧沒去問蕭將軍,不然在他麵前,她定會羞得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於是她就想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摸摸的去後山解決,深夜的時候,既沒人,又安全。
    可現在,被柳念念未歸弄得有些慌,一慌她就憋得有些漲。
    必須得忍。
    她捏了捏拳,強忍著不適回了帳篷。
    一進帳篷就瞧見柳念念笑盈盈的坐在榻上,嘴巴不停的咀嚼著,不知道嚼著什麽。
    見到她回來,柳念念光著腳從床上輕盈的跳了下來,興高采烈地掏出許多包蔗糖糕“表姐你看。”
    蘇迎蓉未看那糕點,反倒是彈了彈她的額頭,帶著些責怪道“你怎的亂跑這麽久還不回帳,我還出去尋你了。”
    柳念念咧開嘴嘻嘻的笑道“我剛剛撞見胡將軍了,他為了聊表歉意要送我包糖,我就隨他去了他那屋,剛剛回來。”
    蘇迎蓉聞言眼含嗔怪又無可奈何的瞅著她。
    柳念念砸吧著嘴,吃得無比歡快,露出貪婪的目光邊吃邊說道“表姐,你是不知道,他那屋好東西可多了,儲存了各種各樣的果脯和肉脯。”
    蘇迎蓉嗤笑,她這表妹,貨真價實的吃貨一枚。從小見到好吃的,就移不開腳步走不動道。
    隻是,這胡將軍第一天與她相見,怎知她這喜食甜味美食的性格?
    這傻丫頭不會什麽事兒都和他交代了吧?
    正在思考之際,就見那傻丫頭吸溜著嘴兒,一臉滿足道“可惜我隻對甜食感興趣,不然,真想把他屋給搬空啊。”
    蘇迎蓉“……”
    怕是都交代了。
    夜色下,蕭邢看著她嬌弱柔美的身影立在帳前,沒一會兒就一閃入了營帳。
    隻留下桃粉衣裙的一角。
    腦海中又自然的閃現出一年多前在皇家書院的一幕。
    他素來不喜歡私塾讀書的酸腐之事,吳王也不喜,但偏要拉著他去。他無可奈何,不得不舍了自己回京複命的幾個月閑假,在皇家書院待了幾個月。
    末夏微熱,他閑來無事便在後院的楓樹旁歇息。
    晴空萬裏,日光和煦,雲朵兒在天空上緩緩漂浮,碎光透過枝椏間鑽了出來,隔著層層疊疊的枝葉在縫隙間搖曳閃耀著。
    他倒在厚厚的楓葉堆裏打著盹兒。
    幾陣清涼微風拂來,沁人心脾。
    他頭枕手臂,在午後的溫暖中昏昏沉沉睡去。
    他本來睡眠極淺,可能是因為中午喝了小酒,這日卻是睡得雲裏夢裏。
    迷迷糊糊間,耳邊忽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他側頭,慵懶的微微開眼。
    一桃粉的嫋娜背影映入眼簾。
    桃粉長襦裙上束以一寬玉色腰帶,腰如細柳般纖細柔韌,隻夠盈盈一握。
    手臂上旋繞著金銀粉繪花的薄紗羅披帛,婀娜多姿。
    隔著高高的草叢,他看到女子緩緩轉過頭來。
    仿若輕雲之避月,如霧裏看花般,蕭邢看見一仙姿佚貌的香草美人兒。
    躺在楓葉堆裏的蕭邢愣住。
    縱然美人飄搖若風雪,轉瞬即逝,卻在蕭邢心裏留下刻骨鏤心的痕跡。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蘇太傅之女,蘇迎蓉。
    他回帳熄了燈,脫了外衫在床邊坐下,而後又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夜深人靜,幾聲蛙叫隔著厚厚的泥土傳出,後山的樹枝長得枝繁葉茂,旁逸斜出,橫七豎八的耷拉在枝頭。
    蘇迎蓉躡手躡腳的找了塊兒地,是在小樹後,樹雖小,卻粗壯。
    她默默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邊悄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生怕有人發現,邊利索的迅速解決完事兒。
    真是羞死人了,這如廁之事隻能在這荒郊野嶺上解決,她羞漲紅了臉。
    後山白天陽光普照,晚上卻陰森森的,高至膝蓋的草高低不齊,隨風飄搖,一股淒清詭異的氛圍。
    她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前進著,像是做了虧心事兒一般,不敢露出一點兒聲響。
    蕭邢立在樹林旁,解了腰帶正打算解手,卻聽得前方突然有腳步聲傳來。
    雖然極輕極淺,但他素來聽覺敏銳,捕捉到這種細微的聲音是輕而易舉。
    腳輕輕踩在枯葉草堆上,是刻意放慢了步伐的。
    若是軍隊裏的,來這兒解個手何必鬼鬼祟祟。
    管他是個什麽鬼,既然出現了就逃不出他的地盤
    他閉上眼,胸有成竹的掏出東西,先解決完再說。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進而猛烈起來。
    正貓著腰行走的蘇迎蓉驚愕在原地。
    前方都是黑洞洞的,過了山頭才有一絲光亮,這裏可就是軍營將士的如廁的絕佳之地啊。
    她忙慌慌張張的蹲下身,一動不動的呆在原地。
    水聲終於過去了。
    可沒有遠去的腳步聲傳來。
    她盯著腳下黑漆漆的泥土,還是不敢站起身。
    這人是走了還是沒走?
    她豎起耳朵。
    聽了半晌還是沒什麽聲音。
    總不能一直在這兒蹲下去吧。
    她咬咬牙,微微起了身。
    一股冷風猛地朝她襲來。
    微冷的月光下,劍刃上反射出冰冷的亮光。
    她愣在原地,隱隱約約瞧見似是一把劍朝她襲來。
    身體頓時僵住,腳步移動不了分毫。
    蕭邢定睛一看來人,劍頭陡然彎曲轉了方向,一鬆手,砰地一聲插於地,發出刺耳的震動聲,劍身在空中彈了又彈。
    他皺著眉看向蘇迎蓉“你怎會在此?”
    蘇迎蓉小心的借著月光看清了來人的臉,是蕭將軍。
    這人如閻王地煞般立在她身旁,責問著她。
    該怎麽回答?說她來如廁,嗯……
    有點難以啟齒。
    她小心翼翼的瞅著蕭邢結巴著道“大人,我…我是來賞月的。”
    賞月?
    這荒郊野嶺的,到這兒來賞月?
    蕭邢眉頭皺的更深了,剛剛他還毫無遮擋的在她麵前……
    眾多繁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
    蕭邢抬眼看向她“你方才可有看到什麽?”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蘇迎蓉頓時整個人都燒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種事幹嘛還要挑開說。
    她琢磨了下,搖了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很自然“沒有聽到什麽,而且這黑夜裏看東西也不清楚,我是一路摸著黑過來的。”
    趁著月色照映,蕭邢看見她的嬌小的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他可沒有問聽到什麽聲音。
    蕭邢垂下眼簾,嘩的一聲拔起地上的劍。
    “夜裏盡量不要往人少的地方走,小心敵人來襲。”
    “嗯嗯嗯。”
    蘇迎蓉忙如小雞吃米般,一通亂點頭。
    隨著蕭邢,蘇迎蓉跟在他身後一起回了營。
    走到營帳旁,蕭邢突然止住腳步轉過來身來。
    蘇迎蓉跟在他身後,沒有注意,猛然撞了上去。
    發硬的脊背撞得她鼻尖有些疼,她抬手輕輕揉了揉鼻子。
    “以後解手可用虎子,我明日差人去買回來。”
    女人住在營帳內自然有許多不便,是他先前疏忽了。
    蘇迎蓉聞言,心裏有些暖暖的,她點了點頭嬌羞著彎腰行了個禮“好的,多謝將軍。”
    往日裏,她一直都是養尊處優的,來到撫州第一次經此劫難,又逢朝廷動亂,雖然蕭將軍願意幫忙送她們一程,但這是軍營裏她自然也不敢有太多要求。
    可這蕭將軍,是個很體貼的人,這回京城的一路算是可以安心了。
    兩人分別後各回各帳。
    秋日夜裏十分寒涼,但蕭邢未蓋被子躺在床上卻還是覺得有些熱。
    腦海中閃現月光下她紅著臉羞答答回答的模樣。
    一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