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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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大將軍的白月光!
    清晨的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點清新,含著草兒的香味,也有泥土紮實質樸的氣味。
    第二日蘇迎蓉早早的起了床,見柳念念還在酣睡,就先收拾了自己的床鋪。
    早晨洗漱需要用到的器皿繁多,但在這兒隻有一個鐵盆,一條毛巾。
    她拿起毛巾,倒了點清水簡單的漱完口,洗了臉。
    蘇迎蓉掀了帳子來到外麵正準備灑水時卻瞧見遠處將士們正在整理隊伍,一股肅殺之氣縈繞在河邊。
    她默默的垂了眸。
    也不知道遠在京都的父親和兄長怎麽樣了,如今時局動蕩,要保自身安全是件極困難的事,但願他們沒事。
    她灑完水,正準備回帳,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一個正往這邊走的黑影。
    蘇迎蓉抬頭側目,瞧見蕭邢從將士聚集處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換了件玄色鎧甲,氣質非凡,威武熊猛,但肩上空無一物。
    她看著他寬闊的肩膀突然想起來,昨日他給她的披風還在她屋裏。
    蕭邢來到蘇迎蓉跟前,隻見她仰著頭盯著他望著,手裏還攥著個盆。
    烏黑的長睫毛在微微顫著,清晨剛洗完的小臉上被搓的有些紅,水潤潤的,一雙杏眼裏清澈無塵,如出水芙蓉般嬌嫩。
    他低頭盯著她出聲道“蘇姑娘,今日我們就要啟程回京都了,我留了一支隊伍駐紮在撫州,以防北蠻再次回攻,令表妹是撫州人士,她是隨我們一起北上,還是留在撫州?”
    蘇迎蓉聽了愣住了神,撫州已被毀了大半,火燒了三天三夜,原本柳念念留在撫州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柳家妻離子散,舅舅也不在,她留在這兒隻怕會觸景生情,況且舅母與他們走散不知道現在還是否平安。
    她低著頭,咬了咬唇。可自己回到京城也未必能保得自身安全。
    蕭邢看著她一臉的遲疑,黑眸逐漸收縮,沉了沉聲道“如今撫州被重新收回,我派了胡將軍駐紮在這處,等候朝廷命令。有胡將軍在此處,撫州是極安全的。”
    言下之意,是讓柳念念留在撫州。
    雖是在尊重她的意思,但話語裏隱隱含有壓迫命令的語氣。
    人在屋簷下,迎蓉不敢不從,但這是表妹的去留,還是讓她自己決定為好。
    她攥緊了鐵盆。
    小聲道“我去問問她。”
    蕭邢點了點頭,看著蘇迎蓉進了營帳。
    蘇迎蓉愁容滿麵來到內室,卻見表妹已經起了身,像是正坐在床上發呆。
    柳念念“我都聽到了,姐姐,我留在撫州吧。”
    “我想我娘親了,正好也可托胡將軍在城內找找娘和弟弟妹妹。”
    迎蓉看著她蜷縮著抱腿坐在床上的模樣不禁眼眶一紅。
    此番北蠻入侵,舅母怕是凶多吉少了。
    亂世動蕩,苦的隻有百姓。
    迎蓉說了些話安慰了她許久後這才出了營帳。
    她伸手理了理手裏的黑披風,上麵還有男子留下的陽剛氣息。
    她得把這披風還回去,男子的衣物留在她這兒,傳出去名聲會不好。
    風有些大,河邊的將士們開始四處收起了營帳,準備上路。
    呼呼的風吹著,許多較輕的帳子開始手舞足蹈的在半空舞了起來。
    將士們手忙腳亂的整理著。
    她走到主帥帳前時,蕭邢正在收骨架,粗粗的長鐵棍被他厚實的大掌輕輕一掰,就折疊在一起了。
    她看著鐵棍,寬度最起碼得有她手指粗了,這麽長的鐵棍,收縮折疊起來是很困難的,他卻這般輕而易舉的完成了。
    她心顫了顫,出聲道“將軍,你的披風。”
    蕭邢正頂著狂風在忙著收營帳,卻在嗚嗚的風聲中聽得在身邊傳來如貓咪般細細小小的聲音
    他將鐵棍和帳布塞進布袋裏,皺著眉在灰塵漫天的風中回頭大聲問道“你說什麽?”
    蘇迎蓉無奈,隻得踮起腳尖,用手附在他耳邊費盡力氣大喊道“將軍!你的披風我給你帶過來了!”
    溫熱的呼氣撲在耳朵上,蕭邢整個右耳朵如火燒一般沸騰起來,頓時染滿紅暈。
    他穩住心神,轉過身來,若無其事般抬手收下披風。
    迎蓉送完披風就一溜煙兒的跑了,比兔子還快,像是躲什麽可怕的物什。
    蕭邢看著遠去的身影黑眸微沉,舉起手裏的披風,微微嗅了嗅,上麵圍繞著女子身上淡淡的嬌柔馨香。
    正在收營帳的將士們瞧見這一幕都熱鬧地笑了起來。
    他們揶揄著道“將軍,祝你早日贏得美人心啊!”
    “不不不,是早日抱得美人歸!”
    “有什麽區別嗎?反正最後都是良辰美景,洞房花燭嘍。”
    “哈哈哈哈哈哈!”
    迎蓉回了帳前,看到前來收帳子的將士,便幫忙一起動了起來。
    遠處突然傳來哄然大笑,她忍不住瞧了過去,卻見蕭邢將那披風重新扣了上去,披在了身上。
    披風她是細心理過的,還用毛巾沾了水擦了又擦,看著此刻貼著蕭邢魁梧的身軀飛舞的黑披風,迎蓉突然感覺自己和他之間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
    隊伍很快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不過與之前不同,隊伍後麵加了輛馬車。
    馬車上,迎蓉坐在榻上隨著馬車的前進搖搖晃晃。
    馬車是撫州城裏隨便選的一輛,質量和建造都不是很好,馬一動,迎蓉在車裏就晃得像要散架似的。
    終於,再經過一個大坑時,迎蓉一腦袋撞到了車廂上,砰的一聲響。
    昏厥的感覺傳來,她跌撞著雙手緊抓著欄杆,支撐不住的緩緩側躺了下來。
    蕭邢一開始沒在意,行了半晌,回過頭來,卻看見馬車搖晃的厲害。
    粗黑的一對眉毛逐漸皺了起來。
    他放慢了馬,來到馬車邊。
    “蘇姑娘,你還好嗎?”
    迎蓉在裏麵混混沌沌頭昏腦脹,卻堅持著,咬著牙不出聲喊痛。
    隊伍事關重大,她不能因為自己而拖延阻礙了隊伍前進的步伐。
    喊了幾聲後,馬車裏沒有反應。
    蕭邢收了收韁繩,馬兒打了個響鼻緩緩慢下腳步緊緊跟隨著馬車。
    他一個翻身,單手撩開簾子,闖進了馬車。
    迎蓉迷迷糊糊的隨著馬車顛頭簸腦的晃著,突然瞧見一人闖了進來,嚇得一哆嗦,以為又出了什麽事。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蕭邢。
    她忙下意識迅速起了身,坐直了身體。
    蕭邢朝她看了過來,眼裏帶了些探究。
    光潔飽滿的額頭上,一塊發紫的淤血腫的很高,配合著迎蓉微微蹙起的秀眉,很是滑稽。
    他看著她腦門上發紫的淤血不悅地出聲問道“馬車不舒服為何不說?”
    迎蓉抿了抿嘴,她哪敢說,就是話到了嘴邊,一想到他五大三粗的黑臉,她也被嚇得說不出口了。
    更何況,有這馬車坐,她已經很知足了,若能平安到京,她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她抬了抬眼,瞧見對方又是一臉的肅容,拉著臉,幾日未修的胡渣在下巴上瘋狂冒出密密麻麻的尖尖。
    一雙黑眸緊正盯著她,滿是不悅。
    阿嬌有些委屈的低下頭。這人總是這般狠厲的模樣來質問指責她。
    她小聲地絞著手裏的帕子道。
    “馬車挺舒服的,我很滿意了。”
    蕭邢沒有出聲,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突然加入的一個人讓整個車廂顯得局促,逼仄起來。
    對方粗壯的大腿自然而然叉開來,包圍住了她,阿嬌為了避免碰到他,悄悄合緊了腿,收了收衣裙。
    兩人離得極近,迎蓉低著頭,都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撲在她頭上。
    慢慢的,一抹紅暈悄悄染上粉嫩的耳尖。
    蕭邢看了阿嬌許久,後沉聲道“若是姑娘不嫌棄,就出去騎馬前行吧。”
    迎蓉愣在原地。
    騎馬?
    她雖然自小練過馬術和騎射,可自從前幾年家父給她訂了親事,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去過馬場了。
    她一臉糾結的抬頭看向蕭邢。
    “大人,不行啊,我已經很多年未曾碰過馬匹了,怕是會有些生疏,控製不了。”
    兩人隔得極近,蕭邢能清楚的瞧見迎蓉臉上細細的絨毛,粉嫩水潤的唇上下開合著,杏眼裏滿是他的影子。
    蕭邢微抿唇,喉嚨微動,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襟。
    “要是姑娘不嫌棄,我可……”
    “不行!”
    還未等到蕭邢說完,迎蓉就急急的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光天化日,若是她和他共乘一騎,被傳了出去,不僅有損兩人的名譽,更會被人認為她和蕭邢之間有些什麽。
    蕭邢猛然被拒,心裏一沉,疑惑的看向迎蓉。
    迎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將軍,這共乘一騎怕是會被人傳閑話的,有損將軍清譽。”
    蕭邢眼底忽然冒出一絲笑意。
    “我什麽時候說過共乘一騎了?我是想說在我這邊牽著你的馬,不讓馬失去控製,你好方便騎。”
    迎蓉一聽,頓時羞愧難當,羞臊的垂下頭去,嬌滴滴地將頭埋在胸前再也不願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