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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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卯時。
    瀘山縣的冬天很潮,衣服晾在屋外,好幾天都幹不了。
    即便穿上厚厚的棉襖,這種濕氣依舊能透過棉衣,凍得你發抖。
    融樞最喜歡的並非是在彌江釣魚,而是感受那寒冷的濕氣在釣魚時透過自己的蓑衣,讓他感受到一絲故國的模樣。
    瀘山縣所在的彌江是長江的分支,在愈國沒有亡國前,它還有一個名字叫愈江。
    那是曾經孕育了愈國的母親河。
    對於瀘山縣的其他人來說,融樞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漁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且捕撈上的魚肉質鮮美,價格便宜。
    而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個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在融樞的記憶裏,愈國的記憶早已模糊,他隻知道他變換不同的身份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可是他已經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麽。
    在苟且偷生了幾千年之後,他已經不知道生死為何,也看不清輪回與因果。
    十多年前,周信光找到了他,以為他尋找自己等待的東西為條件,讓他成為部下。
    很諷刺,愈國之君最終成了大乾皇族的部下。
    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同往常一樣,天還沒亮他便載著小船去江上撈了一籠魚。
    “老板,這魚怎麽賣的?”
    今天的顧客到得特別早,融樞剛剛靠岸,客人立馬就到了。
    他抬頭一看,看見了兩個衣著簡樸但氣質不凡的年輕人。
    “這籠魚不買,若是客人想要最新鮮的,可以隨我去江上看看。”他隨口回答到。
    眼前的兩人他認識,周信光給了他好幾張畫像,裏麵的人都是重點關照對象。
    他還記得,眼前的兩人,一個叫許峰、另一個叫李潤生。
    從昨晚他感受到城隍廟的異動開始,他就知道一定會有那麽一遭。
    這麽些年,他已經習慣了。
    無數的修行者來到廟宇前,試圖毀掉他這個奪人肉體的怪物,他已經放棄了反抗的心思。
    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從彌江上醒來,並且身體還是新的。
    許峰和李潤生聽到他的話語,對視了一眼,然後謹慎地上了漁船。
    融樞將那一籠魚掛在碼頭的木樁子上,然後拿起船槳向江中央劃去。
    “老板,你……”李潤生剛一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是的,就是你們所推理的那樣,”融樞淡淡地說到,“城隍廟裏關著的,都是被我奪舍的冤魂。”
    許峰:“……”
    “你為什麽會那麽淡定,你真的就一點善意都沒有嗎?”李潤生有些激動。
    “我想死,但我死不掉。”融樞指著那山上的城隍廟耐心地解釋到,“城隍廟奪舍,我從江中複活。”
    一旁的許峰想到城隍廟裏的法陣結構,一時間有了些思路。
    “並非你主動奪舍,而是城隍廟不斷讓你轉生?”
    融樞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地回答到:“對,你們可以殺了我試試,我一會就會又從江裏遊上來。”
    許峰和李潤生再次對視。
    “靖王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選擇幫助他。”李潤生說到。
    “他說他能幫我想起我到底在等待什麽。”融樞沒有半點隱瞞。
    “那如果我們也給你開出相同的條件呢?”許峰試探性地問到。
    融樞搖了搖頭,很真誠地對兩人說到:“我不信任你們。”
    李潤生疑惑不解:“那你為什麽會信任周信光?”
    “我不相信任何人,而且我知道大乾皇族有多麽殘忍,”融樞抬起頭望向天空,“曾經我出城投降,隻求大乾能放過我的子民們,但沒想到大乾皇帝收下勸降書之後,直接封鎖了城門,將愈國的人殺得一幹二淨。”
    “怎麽可能……”李潤生臉色發白。
    他曾經在上林書院裏讀過愈國與大乾的戰爭,裏麵寫的是:愈國公不仁,茹毛飲血,殘虐百姓,於寢宮大行銀亂。照瑜帝勸降,未果。愈國公自知將亡,閉城屠戮百姓。後照瑜帝攻破城池,見磚瓦帶血,白骨遍野。
    “我沒必要說謊。”融樞已經跟人解釋了太多次了,對於這些不可思議的表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跟周信光交易呢?”許峰問到。
    “他給了我一本愈國的古籍,這本古籍讓我回憶起了從前的一些事情,他告訴我這些事情是他派人調查出來的。”融樞閉上了眼睛,“我答應幫他做事,是因為他一直在給我好處。”
    長久的沉默之後,許峰站起了身。
    “如果我們能給你提供更多的好處,你是不是就不用幫助周信光了。”
    融樞點了點頭,說:“完全可以,我不在乎。”
    “那我就說說我的推測吧,你不是一個人,你是整個愈國所殘留的一種意識。”許峰看向山腰上的城隍廟說到,“我在那無法看懂的法陣核心裏感受到的,一種無比強烈又無比淒涼的意識,整個城隍廟法陣能長久運行的原因,是因為催動它的是一種意識。”
    融樞想了想,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你還記得愈國曾經在什麽地方嗎?”許峰問到。
    融樞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就對了。”許峰指著彌江說到,“愈國從未消失,它就在江裏。”
    “什麽?”李潤生愣住了。
    融樞則看著江裏,陷入了沉思。
    許峰看向融樞,眼前的結論是他在吸收了所有被奪舍之人的記憶後,才得出的結果。
    那些被奪舍的人都有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在掉入彌江或者是下江遊泳時被奪舍的。
    其次,這些人都曾經到過城隍廟附近的區域。
    最為重要的是,這些人在被奪舍時,都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片古老的都城,城中的人夜夜笙歌,仿佛沒有痛苦。
    “愈國,是一個詭域,它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就是個詭域。”許峰歎了口氣,得出了最後的結論,“這詭域太過強悍,無法被消除,於是有修行者在那山腰上建起了一座城隍廟,阻止了詭域的擴張。”
    李潤生順著許峰的思路想下去,覺得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難怪傳說中愈國公能將人複活,詭域中的一切又豈能用常理解釋。也難怪瀘山縣地勢不高,卻沒造成洪澇災害,因為那城隍廟構築的法陣一直在保護這個地方。”
    “是的,而奪舍隻是融樞你無限複活的表象,深層原因是那些人無意間闖入了水中的詭域,被同化為了愈國裏的一員。”許峰歎了口氣。
    “我,我想起來了。可是我在等什麽呢?”融樞隻覺得一陣頭疼,他痛苦地蜷縮在船上,頭痛欲裂。
    “我不知道你在頭疼什麽,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突破元嬰之後,我願意跟你一同前往愈國看看。”許峰嚴肅地看著融樞,“我以因果法則發誓。”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以因果法則發誓是不可違背的,否則你的修行之路就被毀了。”融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知道,這樣的誠意夠嗎?”許峰反問。
    融樞沉思片刻,他看向許峰,說到:“我答應你,我會在這裏等著你。至於周信光的計劃,具體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