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學1離別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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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原本的心理預期是眼、耳、鼻、舌、身五個“差”,意一個“優”,成績單上的眼、鼻、舌的三個“可”,可以說都是“意外之喜”。站在隊列中,看著這個成績,就是一陣傻樂。樂了好一會兒,才去注意成績單的其餘內容:成績單用的是一種特種紙張,摸上去綿柔,卻又有一種顆粒感,看上去是一種布滿了一層一層嵌套的花紋的粉色厚紙,質地很硬。四個角分別是梅、蘭、竹、菊四種花。眉頭上寫“憲府市初級通識教育畢業證明(成績單)”。
眉頭下麵,是一個簡單的表格,上麵寫了科目,下麵寫了畢業的成績。下方是一欄備注,寫:成績以優、良、可、差分等,具體得分在分等下方,以括號中進行標注。
這一表格下麵,又是另一個表格。
是七年的“初等通識教育”每一年的考核成績,順序是從七年級開始,按照降序往下排列,最後一排是一年級……
安心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曆年成績……一年級、二年級一直到三年級,多多少少的其他科目還會有一些“良”和“可”在,等著四年級之後,就都成了“差”,唯獨是意這一科目一直保持著“優”——成績穩定得可怕。多多少少的,心裏都有一種對不起爸爸、媽媽的感覺……雖然爸爸、媽媽並不在意。
舊時代的時候,就流傳著一句老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爸爸、媽媽太優秀了,他表現得不盡如人意,心頭就難免會生出一種愧疚感……
……
一位研究空間負載材料技術的媽媽,一個藝術天分絕佳的浪子爸爸,竟然有一個偏科偏的除了意科目都是差的孩子。
……
可他已經很努力了。
天賦如此。
“也不知道會上哪一所中級通識學校……”安心不禁去想“未來”,卻發現自己對“未來”一無所知。
又過了一陣,蘇月狸就將成績單發完了,拍拍手,用帶著奶味兒的聲音說:“好了,成績單都發完了……大家在初級學校的生活,就算是徹底結束了。等到了中級學校之後,都要加油知道嗎?等一下,大家一起和老師道個別再走。”蘇月狸說完,就又一一和同學抱了一下。
其餘的老師、校長也一一的和畢業的同學擁抱,簡單的鼓勵。一想到即將的分別,便有些同學忍不住,啜泣起來……
老師們又去一個一個地安撫,將情緒安撫住了。便又一人送了一個小禮物,有人收到了毛絨玩具,有人收到了魔方、九連環,安心則是收到了胡月娥老師送他的一支口琴,胡月娥說:“你這孩子一直都內秀……這個口琴送給你,不要因為考試去討厭它。音樂,是一種美好的東西。”
安心“嗯”一聲,“老師。”
“到了中級學校要多交一些朋友,要活潑一點……不淘的小孩子還叫小孩子嗎?”胡月娥輕撫安心的頭頂,輕聲說:“以後有什麽煩惱、委屈,不方便和爸爸、媽媽說,還可以來找老師的——怕什麽呢,老師又不吃人。”
“嗯。”
胡月娥又提高了聲音,和大家說:“一會兒都回家,不要亂跑。記住了要把成績單交給爸爸媽媽收好,然後才能出去玩兒知道嗎?”
隻一句話,胡月娥就又讓大家體驗到了那種被一種無形且優雅、溫柔的高貴氣質包裹住的壓迫感。
“是。”
一個一個無比的老實。
胡月娥揉著安心的頭,又說:“沒事兒了,那大家就回吧。”低頭就和安心說:“記得了……有事可以來找老師。”
安心忙說:“知道了,老師。”
胡月娥展演一笑,說:“行了,去吧。路上注意一些。”
“老師再見!”
逃出了胡月娥挼頭的“魔爪”,安心的心頭卻很古怪地生出了一些悵然若失的情愫,又回頭看一眼。胡月娥見他又回頭,便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安心又跑回來,伸出右手勾起小拇指:“老師咱們拉鉤。”胡月娥也伸出手,說:“好。”一大一小兩個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然後,大拇指便相互點了一下。
胡月娥笑著說:“蓋個章。小安心,可別忘了呀。”
“嗯。”
拉完鉤上了吊,又用大拇指蓋下了章,安心便跑出了大廳。一路追上先跑出去的大部隊,出了學校。等來了車廂後,同學就陸陸續續地上車。安心進入車廂,說了句“回家”之後,就開始在車廂裏出神……以前的時候,見到了胡月娥老師,總會因她身上那種貴氣和溫柔生出一些畏意,可今日真的要離別的時候,卻又一下子不舍了……那種溫柔,就仿佛是身邊的空氣一樣,在一起的時候不覺,要離開的時候,才忽然驚訝地發現有些離不開,有些難舍。
胡月娥老師真的很溫柔呢。
她總溫柔的對待每一個人,一直也都那麽的溫柔,於是也才會有那樣的一種令人心生出一種距離的貴氣。
安心不由地就想到了爸爸曾經和他說過的一段話:修養不足的人在有修養的人麵前自然會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當他們不願意正視自己的修養的時候,便不自覺地心生畏懼,被修養的氣質壓製。當他們為此暴躁的時候,也隻會口出粗言穢語,或者用暴力去撕碎這令他們窒息的東西。
氣質——並非是天生的,而是修養出來的。小孩子正因為修養不足,所以才會本能地對胡月娥這樣的人心生畏懼。
可——也正因為是小孩子,也同樣會在畏懼的同時,對胡月娥生出一種像是對媽媽一樣的感情。
安心的意根敏感,意識敏銳,所以察覺得快一些;其他的學生會慢一些,可再慢,過上一會兒,或者過上一兩天,也就會察覺到那種難以割舍的感情了……
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在媽媽剛剛離開之後,他會玩兒得很投入、很忘我,可過上一陣子少了媽媽,就什麽都不玩兒了,會砸了自己的玩具,坐在那裏大哭,一直哭著呼喚媽媽……這不需要什麽理由。
……
一直到車廂在自家院落前的草坪上停下來,安心才被突然停止時候的一頓驚醒過來。“這就到家了?”安心隻是覺著就一恍惚罷了。從車廂裏下來,一條明黃色的蛇身就從院子裏直接探出來,在安心腰上一卷,將人卷進了院子裏。這一條蟒蛇身體,都不用細看,就知道是衣千雪的——那色彩、長度,那卷人的感覺,無一不透著熟悉。衣千雪這會兒正躺在一張躺椅上,臉上蓋了一本書,曬太陽。
衣千雪的聲音從書下麵傳出來:“喲,回來了?快快,把成績單拿給我看一下?”尾巴卻是直接將人帶到了跟前,一隻手從安心的一兜裏取出了成績單,一隻手掀開了蓋在臉上的書。
安妙真則是躺在另一邊,是將尾巴盤成了一個圓形的墊子,仰著身躺著。臉上蓋了一層毛巾。
安妙真懶懶地說:“這是我兒子,要看也是給我看……你哪兒來的呀?稀罕自己生一個去!”
衣千雪說:“那多麻煩。等以後吧,以後我老了,或許會考慮一下,將我的基因遺傳下去……”
衣千雪說的是“將我的基因遺傳下去”而不是“找個人生孩子”,實質上這便是經過了變態,或者是已經厚積,擁有了變態資格的人才會有的另一種選擇——可以不經過男、女的媾和,通過自我孕育的方式懷胎,生下一個從基因層麵上完全複製自己,更加優化之後的孩子。
完全不需要“另一半”。
這一種孕育的方式,可以稱之為“自孕育”,簡稱“自孕”。和傳統的“找個人生孩子”相比,少了一些基因層麵的多變性,可在基因的穩定、有序地遺傳上,卻更高一籌。也談不上是誰好誰壞——隻是各有優劣而已。
衣千雪用成績單擋住了陽光,虛著眼看……
“眼科目……可。耳科目……差。鼻科目……可。舌科目……可。身科目……差。意科目……優。”
衣千雪讀得很大聲。
“你給我呀!”安心羞臊的撲騰,想要把成績單搶回來。衣千雪則是一邊躲一邊大聲地讀,直把過往的成績也都讀了一遍,這才還給安心,撇撇嘴說:“真小氣,就看個成績,至於嗎?”說完,就揉了一下安心的臉蛋,又在頭頂上拍一拍,將個人安撫了一下……安心眼看著就繃不住,要哭了。衣千雪見好就收——真的給孩子戲弄哭了,哄起來會太麻煩了。安妙真掀開臉上的毛巾,直接扔到了衣千雪臉上:“沒事兒睡一會兒,這麽招他做什麽?”又和安心說:“來媽媽這裏。”
灰褐色的蛇尾一探,就墊在安心的屁股下麵,高高的一舉,像是滑滑梯一樣滑到了媽媽近前……
安妙真捏一下安心的鼻子,說:“你衣阿姨逗你玩兒的,她這人太惡劣,咱們不搭理她。成績單給媽媽。”
“嗯。”
安心將成績單交給安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