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學5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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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千雪也做足了“擺駕”的姿勢——雖無華蓋,卻是豎起了一截蟒蛇身體,支棱起一根十米多高的旗杆,高高的尾梢還在晃,就隻用前麵的半截蟒蛇身體滑行,姿態當真是“洋洋得意”到了極點。安妙真讓安心去拿上羽毛球和球拍,看了一眼衣千雪,嘀咕:“嘚瑟!不嫌累……”
    這種豎著一截蟒蛇身體遊動的行動方式,是非常累人的——有些類似於一個人將一條腿筆直的前伸,和地麵平行,然後一條腿蹦。倒是換一下,變成豎起前麵半截,後麵的半截著地,即便是豎的夠長、著地的夠短,卻也比這種豎尾巴尖兒省力:這是其本身的蟒蛇身體的肌肉結構、骨骼構造決定的。
    和獅、虎、狼、狗、鱷魚等猛獸張口的力量遠小於其咬合的力量是一個道理。
    有一得就必有一失,有一利就必有一弊。
    衣千雪左一扭右一扭地在草地上滑行著,說:“哎,我樂意……就是要的這個範兒。”說完,就仰起臉看西邊天上泛起的火燒雲,那火燒雲來得極快,就像是一場漫散的天火一般,迅速地侵蝕了半個天空。明明是紅彤彤的暖色,卻透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蕭瑟……“你看嘿……這火燒雲,就跟個綠茶似的,看著和你很親近,實際上卻是冷的,心裏不把你當回事,隻是臉上掛著一些溫柔。”假如說李商隱的“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給人的感覺,是充滿了一種遺憾的唯美,那麽衣千雪的這一個“擬人”,就充滿了一種對綠茶的極致寫意——能夠將夕陽、火燒雲意象成一個綠茶,不得不說衣千雪真的是一個人才,是一個充滿了童真、童稚和童趣的人。
    失去了童真、童稚和童趣的人,是想不到這麽天馬行空、出人意料的類比的。它是那麽的新奇、那麽的不可思議。
    偏偏當衣千雪講出來之後,又會讓人感覺:這一個擬人化的類比,是如此的貼切,將火燒雲的色彩和傍晚的清爽、冷意賦予一種並不存在的性格,再用這個性格,推及到一種人的行為方式上……
    就很妙。
    安心用兩個疊在一起的球拍過濾了火燒雲,將那一抹冰涼的紅色變成了柵格,看著火在雲上舒卷,於刹那間萬變千化。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種怪誕來,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麽當我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的時候,雲的變化是很緩慢的……可當我眨一下眼睛,又就全然不同了?”
    “快”和“慢”以一種極為矛盾的方式同時呈現,似慢實快,就像是這火燒雲看似會出現很久,實際上卻一個不注意,就會隨著太陽落山消散。
    它隻是已經貼在了地平麵上的殘陽餘燼。
    殘陽沒了。
    餘燼又能燒多久?
    ……
    不過,安心這會兒更好奇的卻是“綠茶”,他知道綠茶是一種消暑解渴的飲料,加了糖後,甜不是那麽的甜,還帶了一些苦味兒——可卻並不令人討厭,反正他是很喜歡喝的。尤其是將之冰鎮一下,保持在0度那種不結冰的狀態,喝上一口,渾身都一下子清爽了——隻是媽媽不許他天天喝,說對身體不好。總是要隔上一兩個天,才可以喝一杯。不過很顯然的是……衣千雪說的“綠茶”顯然不是這個綠茶——他是才11歲,還小呢,可人小不懂得,又不是傻,話裏話外的意思多少還是能聽懂的。
    這個“綠茶”說得應該是一種人。
    不過,相比自己揣測,安心更傾向於直接開口問:“阿姨,你說的‘綠茶’是個什麽意思?”
    “嗯,綠茶——這是一個舊時代裏特指那些外表看起來很幹淨,實際上卻很有心機,可以把男人吊的欲罷不能,既無法親近占便宜,卻又遠離不得的那種女人。”衣千雪突然一指安妙真,說:“喏,你媽就是一個高端茶——硬生生地把你爸爸給吊住了,硬給個浪子整回頭……”
    “……”安妙真一頭黑線,“不會說話就別說,要不今晚你還是回自己家去吧。我家小,容不下你。”
    衣千雪一臉無辜,高高舉著的尾巴也下意識地放下來,彎曲成了一個鉤子卷在身後,“我這個不是給安心解惑嘛……”
    安心問:“綠茶不好嗎?”
    衣千雪、安妙真同時無語……
    ……
    慢悠悠的且徐且行,才一回到家,火燒雲就一下子熄了。大片的火燒雲在頃刻之間退潮,隻是留下西邊的天空那一縷紅線,紅線就仿佛是一座座延綿在西方的大山一樣,瑞氣千條,卻僅僅一閃便逝去了。
    這一閃而逝的瑰麗景象卻正是“西方極樂世界”“靈山”“淨土”的各種傳說的一種由來:
    因其在日暮十分,光影照之宛如懸在天際的,一片金紅色的無窮山巒、雲層,又給人一種冰冷、寂寥的感覺。
    故稱之為“西方極樂世界”,以為這便是一個亡者的世界——所以當它出現的時候,會讓人感覺到一種陰冷的氣息,會心中生出對亡者的思念,生出種種低落的情緒,變得多愁善感,於是,也就有了“靈山”“淨土”之名。往往人死之後,也會被說是“上西天去了。”,本卻不是宗教的。
    隻是一種古人基於日暮的天象,自己心中的感受相結合,生出的一種很樸實的“認知”罷了。
    衣千雪、安妙真二人將蟒蛇身體一立,就越過了籬笆院牆,直接進了院子。安心也被一卷,直接帶到了院子裏。
    相較“開門”這種繁瑣的方式,對於兩位擁有蟒蛇身體的人而言,還是直接走進來更簡單、方便一些。
    安心家的院子大門幾乎就是形同虛設的,除了安心自己外,幾乎是用不到的。便是安心自己——媽媽在家的時候,他也不怎麽走門,直接會被媽媽用尾巴一卷,接進院子……而爸爸……爸爸又是常在外麵浪蕩,到處旅遊到處冒險的性格,回家一趟也待不住,總是一陣一陣的。
    這大門就是有吧,好像沒什麽用。要是沒有吧,還真不行。就處在這麽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上了。
    安妙真問安心:“晚上想吃些什麽?中午吃了烤肉,晚上清淡一些好不好?木耳蛋花湯怎麽樣……”
    安心說:“怎麽樣都行。”
    安妙真便去做飯,衣千雪則是再次感歎“有孩子”的麻煩——每天還要做飯,而且還要做三頓。
    心說:“這要是給我個孩子,我一研究上頭,回過頭一看,隻怕孩子都臭了……”處於“變態”之前、之後的人,差別實在是太大了一些。“變態”之後的人,是不會惦記著吃飯的——習慣了之後,養一個孩子怕也很難記住及時的哺育、喂食。落衣千雪的手裏,還真的有可能出現衣千雪一門心思地紮進研究室,專心致誌的不眠不休研究了一個來月,突然回過神來,想起孩子還沒吃飯……這可不早就餓死了,屍體都臭了嘛!“哎,人類在變態之前怎麽要天天都吃飯呢,真麻煩啊……”
    安心幫著媽媽打了雞蛋,弄了需要的食材,完事兒之後便在客廳地毯上躺下來,愜意的架著二郎腿……
    忽然才想起來胡老師送他的口琴,就又從兜子裏掏出口琴,就那麽躺著吹了一段悠揚的曲子。
    那曲子仿佛將人帶到了風吹麥浪的田園,到處充斥著一種傍晚時候的愜意,卻也算得上贏時應景了——畢竟,黃昏也才剛剛過去而已。安心閉上了眼睛,任由口琴輕輕地移動,仿佛是本能一般,跳躍著悠揚的音符。他的口琴吹得不錯,這種自由調尤其擅長——信馬由韁中,盡數都是一種靈性。
    自由調——可以認為是一種反應心意的實時創作,即興發揮。這種調子是可以隨意的不重樣地吹一整天的。
    胡月娥送他口琴,便是知道他口琴吹得很不錯,很欣賞他在音樂上的這一份靈性,充滿自由和靈動的氣息。
    安妙真將做好的湯和一份肉夾饃端出來,這一份肉夾饃一共做了三個,一個夾的是驢肉,一個夾的是雞蛋,還有一個夾的是土豆絲,三個都是給安心做的。
    安妙真問:“口琴哪兒來的?”
    “是胡老師送我的……”安心說,“胡老師還和我說,要是以後有煩惱可以找她說,還有還有——我還和胡老師拉鉤了!”
    “哦……剛剛的曲子吹得不錯。來吃飯了,吃完飯在玩兒口琴……”
    說著,就一人盛了一碗湯。
    安妙真和衣千雪說:“來,咱倆陪著安心喝點兒湯。”這一頓飯實際上就是給安心一個人做的——隻是一個人吃飯,實在是缺乏了一些氛圍。於是安妙真就多做了一些湯,正好可以一邊喝,一邊在一旁陪著安心。衣千雪喝了一口,吧唧嘴,說:“嗯,湯真不錯。小安心,你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