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玄關真形圖3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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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啦、沒有啦……”衣千雪擺著雙手疊聲謙虛。又說:“這世上那麽多人,那麽多思念——想一想都令人麻爪!能處理的過來嗎?”嫦娥說:“左右打發個時間,我也不怎麽強求。想做了就做一做,不想做也就不做了……大多時候,多一個我,少一個我,卻影響不大的……人和人之間的思念,本就是一個自發、自然的過程,寄托在我這裏,不過是……嗯,就像是一條流水線。”嫦娥用“流水線”做了比喻——“我,就是這一條線上的線長,哪兒有問題,理一理,看一看,也就是了。”
印淺馨左手蜷著,以指背托腮,右手拿著一塊桂花糕,吃了一口,便順著話說:“難怪了……人們思念時靈時不靈的,原來根子在你這兒呢……”
嫦娥:“……”
安心好奇“嫦娥奔月”的故事,隻是當著嫦娥的麵不好問,便一個勁兒地看安妙真和印淺馨,間或又看衣千雪一眼……
印淺馨說:“一點匠心精神都沒有。”
嫦娥和印淺馨卻是熟悉,對此揶揄渾不在意,說:“我這才是匠心精神好不好——人的思念,因緣際會……這般龐雜的係統,自然是要任其自性,才不至於疏漏。我若幹預太多,那反倒是自尋死路……思念之所寄,亦是命運之所存——-這般幹係了人和人的偉力,我可不敢呢!”
印淺馨說:“好吧。你是月神,你長得漂亮,你說的對!”
嫦娥:“……”
……
說了一陣話,吃完了桂花糕。眼見已待了不少時間,印淺馨便和嫦娥辭行,說:“這次帶了孩子,不能久留。我們就先走了。”嫦娥親送了一段,而後隻是一下恍惚,如迷離夢境一般消散,安心、印淺馨、安妙真和衣千雪就又回到了屋內。適才所發生的一切,也都像是做夢一般,荒誕的不真實。同時“真實”才姍姍來遲,賦予了安心另一層思考……“剛才看到的,究竟是真?還是假?”
……
衣千雪忍俊不禁,笑說:“看,他迷糊了!印老師來給孩子上上課……這要是不說清楚,隻怕一晚上都睡不著呢!”
安妙真問安心:“你說是真的呢,還是假的呢?”
“我不知道……”
“大膽猜一下——憑著你的直覺猜。”
安妙真鼓勵安心“直覺”判斷。安心便“直覺”了一下,說:“感覺像是真的,可是……”“可是”這一切處處也都透露著虛妄,卻又是假的——至少理智告訴他,這些都是虛妄的東西。從一行人進入太空,登錄月球起就都是“不可能”的。安妙真挑眉,問印淺馨:“小印同學,你說呢?”
印淺馨問:“那,你是想讓我說真呢?還是想讓我說假呢?”又和安心說:“它既是真的,也是假的!”
既“真”且“假”這樣一個答案,簡直令人聽的匪夷所思——怎麽可能是真的的同時,又是假的呢?
“月麵的桂樹林、吳剛、廣寒宮、嫦娥……這些本源於一些故事。其中唯是嫦娥確有其事——她是真的吃了不死藥,魂魄脫離身體,寄居在了月球之上。除此之外,其性格、居住的環境、衣服、容貌等等……這些都是假的。是依托於故事,被附著上去的——這個就是集群映射的元素化——一些集群中相關的元素,會在這種元素化的過程中附庸其中,稱為其獨有的一部分。”
……
“我們去月球這件事……是假的。如果單純從映射的標示的角度看,這又是真的。實際上我們並未涉足現實——一切都是在清域之內的。”
……
“就譬如前麵講的那個故事……故事便隻是故事而已,當不得真。卻也做不得假。那群道士引嫦娥來跳舞,月是假的,可嫦娥卻是真的——因為嫦娥就在那裏,所以便無需再幻化一個嫦娥……這就像是你手裏就有一隻筆,所以你不需要另外去再弄一支筆,去耗費額外的功夫……”
印淺馨淺顯的給安心講了一遍。內容盡量避免了公式、原理——這種係統性的工程若是講起來,別說一晚上了,一個月都講不完。隻是用了一些類比,讓安心大致理解究竟是個什麽就可以了。
安心聽完,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自己的理解:“所以‘假’是相對於它的誕生來說的,即少了最初的原型,沒有一個物質世界的標示,是建立在想象的基礎上的。‘真’是因我們之所以識——我們得見時,又是真實的感受。我們沒有憑空生造,而是接受的現實,所以是‘真’。”
這不是客觀的“真”“假”,而是一種感受的“真”“假”,是意識層麵的“存在”的一種定義!
“嗯……”
印淺馨“嗯”一聲,一臉笑意。安心這一份理解、領悟的能力讓人很難不愛,很難不去欣賞。
安妙真笑吟吟地說:“譬有一物,曰之為無,無物之物何以存?存之於有!故有,則有生於無……”
衣千雪“嘁”,說:“神神叨叨的。”
安心說:“嫦娥是一個真實的人,有一天一個雕塑家按照嫦娥的樣子塑造了一個嫦娥的雕塑——這個雕塑實際上已經不是嫦娥了,但她一樣擁有嫦娥的名字。後來,雕塑家們按照自己心頭的願景,將雕像一點一點修改、雕刻,變成了理想的樣子——那麽這個雕像的存在,就是切實的。”
安心手指在身前虛浮的勾畫,畫出一個嫦娥的輪廓。
“有的人,認為她是孤獨的。有的人,認為她會後悔,天天以淚洗麵。有的人認為廣寒宮上……”
“總之——不斷的被賦予,不斷的被改變。原本是否存在那麽一個嫦娥的真,實際上已經不會影響這個雕像嫦娥的真的存在了。隻是——雕刻這一切的,並不是什麽雕塑家,而是人類罷了。你一念我一念,匯在一起,便就成了。”
……
“可——我們所見的場景,卻未必是真的。當成一場戲劇,真實的雕塑按照導演的安排,演了一幕傀儡劇罷了。”
印淺馨言語間對“道士邀請嫦娥跳舞”的著重,讓安心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就講了出來。
“精彩——不虧是我看中的人!”衣千雪拍手叫好,補充說:“可有一點你卻錯了!”
安心問:“哪兒錯了。”
衣千雪用食指戳自己的臉,說:“來,這裏香一口。香一口,我就告訴你哪兒錯了。”安心扭頭,求助媽媽。安妙真說:“少來占我家寶貝便宜,你愛說就說,你不說我說……還治不了你了?你又不是蠍子粑粑……”“蠍子粑粑”這麽一個很有味道的比喻一出,衣千雪一潰千裏。
安心躲在安妙真身邊,送了衣千雪一個小人得誌的得意臉。恨得衣千雪牙癢癢,對著他一個口型:
“你個小混蛋等著,別落我手裏。”
……
“媽媽,她威脅我!”
衣千雪:“……”半晌才憋出一句:“一個男孩子,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告家長?你這樣很遜知道不?”
安心反唇相譏:“要是同學之間,那我肯定不告媽媽。可你又不是同學,你一個成年人欺負我一個孩子——我不告媽媽,我傻呀?”得意的皺了一下鼻子,振振有詞:“對付大人,就要讓大人來。讓一個孩子跟大人放對,那不對等……”這話是那麽有道理,說得衣千雪又一次無言以對。
衣千雪嘀咕:“說的我好像欺負你一樣……你看看我這——我這是臉。你以為是個人都能親一口呢?”
“不稀罕……”
……
“媽耶,我這麽一個美嬌娘,竟然被人嫌棄了……我竟然被人嫌棄了……”衣千雪將身體立起兩米多高,將上身搖來晃去,似乎有點兒懷疑人生,“你倆別笑——說說,我長得醜嗎?哪兒讓人下不了口了?”
印淺馨、安妙真都是無語。
……
安妙真說:“也就錯了一點——嫦娥並沒有演。至於吳剛、桂樹卻是介於真假之間,說是夢幻泡影可,說是心造之物亦可。”
解釋完,安妙真就讓安心拿了魂玉過來做功課。安心將魂玉拿來,便倚著安妙真須臾以非想近了玄關處,再一注意,便入了暗紅色的甬道之中。隻是不長時間,安心便自甬道中脫離,心想著:“如果我進入了玄關,那這處甬道會是什麽樣子?”這一念頭到了後半截便生出遲滯……兀得斷了。
安妙真排了安心一下,將人攆回房去睡覺:“去睡覺。”而後便又和印淺馨、衣千雪二人說了一陣話。
一直說的晚了,安妙真便留二人過夜。三人又在臥室說了許久,這才睡了……第二天卻起晚了半個小時。
往常都是安妙真早餐做的差不多了安心才會起床,這天卻是母子二人一時起的。印淺馨見安妙真起,也跟著起來,隻留下了衣千雪在賴床——安妙真和安心都不以為意,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