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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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叔叔飯已經好了。”依舊是昨日的丫頭跑了出來,招呼鄭直“奶奶請爺爺,叔叔們到後院用飯。”
    鄭直一邊揉頭,一邊說“兄長他們還沒起,回嫂子一聲,不用等了,你們留下一些飯菜就好。”
    丫頭曉得昨夜前院喝的鬼哭狼嚎,所以沒有再多嘴,轉身走了進去。鄭直則抓起一把炒瓜子磕了起來。
    昨夜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穿越?他對史臻享說的既不會全信,也不會都不信。而是半信半疑,畢竟他雖然不是啥夢穿,可是卻在夢裏遇到了六十年後的老鄭直。原來幾百年後,對這種事已經有了專有名詞‘穿越’。
    “啊!”
    “啊!”
    這時從工房內傳來了一高一低兩聲尖叫,鄭直收拾心情,醞釀感情,起身,助跑,幾乎瞬間來到工房門口,推門而入,然後照著大門撞了上去“哎呦。”
    待扭頭看向幾步外的木板床,愕然“兄……”
    “滾……”史臻享大吼一聲,將身上的被子扔了過來。
    鄭直捂著腦袋跑了出來,讓你‘欺兄盜嫂’。正想著,就看到楊儒一瘸一拐的抱著衣服也跑了出來。看到鄭直,趕緊擺擺手,調頭跑向書架後穿衣服去了。
    “鑒於玩家的嚴重違規哦,現對玩家嗯做出以下處喔罰。”係統的聲音依舊誘人,可是播放的內容卻讓史臻享無法接受“一、凍結玩家兌換物品五年;二、玩家需要取得被害人的諒解方能夠繼續任務;三、玩家身體特長功能凍結五年;四、玩家惡名度歸零。別灰心喔,人誰無過,浪子回頭金不換。隻要你肯改過自新,依舊是我的嗨若。我,依舊在這裏……等你。”
    史臻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急劇變化,卻無可奈何,隻能不停咒罵“這什麽破遊戲,什麽破遊戲,破遊戲,破遊戲……”
    鄭直在外邊聽的一清二楚,來不及多想,湊到扶著書架走出來的楊儒麵前“楊兄,這是咋回事?”
    “我怎麽知道。”楊儒臉色蒼白,扶著自己的腰“你昨晚在哪?”雖然在他醉之前鄭直已經不勝酒力,可是他並不是輕易相信人的。他倒不是多麽喜歡範氏,可畢竟有了夫妻名義,傳出去,他多沒麵子。
    “在桌上啊。”鄭直心有餘悸的說“趴著睡了一夜。”
    楊儒嘴動動,終究沒有再問“後院幹什麽呢?”
    “剛說吃飯,俺正要找……”鄭直尷尬的閉嘴。
    “那就吃飯,吃飯。”楊儒故作大方“你先去,我們一會就來。”
    鄭直點點頭,走了。
    楊儒陰晴不定,他倒不擔心鄭直對範氏做什麽,毛都沒長齊的傻小子懂什麽?真以為這是二十一世紀啊。再說了,範氏守不守婦道,他今晚就會知道的。關鍵現在怎麽處理和史臻享的關係。這個蠢貨,想要直接說啊!灌醉了人家,一點感覺都沒有。
    說到底,不管是楊儒還是史臻享,都犯了一條每個穿越者都會犯得錯誤。低估了土著,他們總以為自己是來自最先進時代的人,所以他們就一定比土著強。
    可龍生九子,九子不成龍。再先進的時代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智商超群。更何況,就算擁有超常的智商,假如不能結合實際情況,實時實現本地化,也一樣會被淘汰。
    正在楊儒舉棋不定時,史臻享從工房走了出來。楊儒嚇得後退一步“史兄不要衝動……”
    史臻享卻不管不顧的走到了楊儒麵前,然後在對方驚恐的注視中直接跪下“楊兄,昨晚上我喝多了,是我混蛋,請你原諒我。”
    “……”楊儒懷疑他聽錯了,可是看對方的神態又不像“史兄何必如此,我又打不過你……”
    “不不不。”史臻享趕緊說“我不會動粗的,真的,我錯了,我錯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求你原諒我。”看楊儒那窩窩囊囊的表情,不由來氣,沒經大腦的說了一句“隻要你能原諒我,讓我幹嘛都行……”
    “好。”楊儒立刻答應。
    “……”史臻享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他也反應過來了,原本他嚇唬楊儒,對方一定就從了。結果他畫蛇添足,讓楊儒看出了破綻,如今又怎麽會輕易原諒他。想到這,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
    此時外邊不知道是誰家又劈裏啪啦的放起了鞭炮。
    待炮聲停了下來,許泰才說“這位是俺上次提的錦衣衛管南鎮撫司事孫指揮。”
    鄭虤和趙耀慶急忙起身行禮,雖說文武殊途,如今國朝右文,可對方的身份卻依舊不是二人可以怠慢的。
    “二位年輕俊彥請坐。”孫指揮態度隨和請二人坐下“俺早就聽人講,許家為女兒選了一位年輕俊彥,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鄭虤哪怕再有脾氣此刻也得收著,況且人家這是在誇讚他,趕忙自謙一句。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規矩要拜訪親朋。原本他打算到許家飛帖後就走,不想許泰竟然在家,也就隻好帶著趙耀慶進院歇息片刻。
    宋代已用名片拜年,稱為『飛帖』。各家門前貼一紅紙袋,上寫『接福』,即承放飛帖之用。由於春節時間短,賀年要求的時間更短。既要接待恭賀之人,又要外出恭賀,這對社交廣闊的人士來說,難有兩全之術,一下子忙不過來,這才發明“飛帖”賀年。皇明仍然如此。
    “好了,你們聊。”孫鑾也是忙人,和眾人閑聊幾句後起身告辭。
    許泰、鄭虤、趙耀慶起身相送。因為和孫鑾不熟,所以二人並沒有如同許泰一般出門相送,隻是送出了正堂就反身回來等著許泰。
    待許泰回來,鄭虤起身打算告辭。許泰卻拉住對方低聲說“你要的武學學額,這位孫指揮手裏有,俺剛剛一再提醒,二虎咋無動於衷?”
    鄭虤有些尷尬,他雖然麵上對孫鑾恭敬,心中卻不以為然。因此對於許泰說的,根本沒往心裏去“實在是俺家兄弟多日未歸,心中不免精神恍惚。”
    “五虎不在家嗎?”許泰好奇的問。
    “正是。”鄭虤故作無奈的說“前些日子,俺看他整日招貓逗狗,於是管教了幾句,不想這廝就置氣跑了。到如今都沒個消息。”
    “二虎那兄弟是個有主意的。”許泰不以為然“二虎也不要對他管束太多,說不得將來五虎還真的能做狀元。”
    “他?”鄭虤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趕緊說“時候不早了,俺們也該告辭了。”說著行禮後,示意遠處的趙耀慶一起走,並沒有留意到身後許泰的目光。
    “表兄咋了?”出了許家,鄭虤就四下張望。趙耀慶不明所以的追問“許家哥哥講啥了?”
    “沒事。”鄭虤回了一句,就發足狂奔。
    趙耀慶隻能追了過去。二人跑到街口,鄭虤又停下腳步來回張望,隻是這次時間很短,就有了決定“整整衣服,不要失禮。”
    趙耀慶無可奈何,隻好趕緊收拾一下,然後跟著鄭虤來到路東道旁停著的一輛馬車前“敢問可是孫指揮的車駕?”
    片刻後車窗打開,正是剛剛見過的孫鑾“兩位賢昆仲怎麽在這?快請上來。”
    鄭虤示意趙耀慶跟上,二人來到馬車前,才看到車夫正在修理車轅,難怪停在這裏“孫指揮。”
    “二位是特意尋俺的?”孫鑾邀請二人落座,然後遞給了二人各一杯熱茶“暖暖身子。”
    “在下剛剛在許指揮麵前不好開口。”鄭虤斟酌了一下用語“實在是難以啟齒,可想來想去,也隻有孫指揮能夠幫俺們了。”
    “噢?”孫鑾好奇的詢問“究竟何事,鄭舉人講的,讓俺有些受寵若驚。”
    “這位是俺表弟趙耀慶。”鄭虤也顧不上腹誹許泰、孫鑾一個兩個都要裝斯文咬文嚼字,趕緊重新介紹趙耀慶。
    趙耀慶大概懂了鄭虤的意思,趕忙向孫鑾重新行禮。
    “俺這兄弟自小聰明,隻是為了跟在姑丈身旁照顧他老人家,才耽誤了學業。”鄭虤做夠了鋪墊這才說“俺聽人講武學如今又有了空缺名額,想要求指揮幫俺們問問咋申領。”
    孫鑾看了眼趙耀慶,對方立刻再次躬身,露出討好的笑容。沉默片刻“罷了罷了,許家和俺也算是故交。俺給賢昆仲問問。不過可不敢訂死契。”
    “那是,那是。”鄭虤忙不迭的講“這本來就是俺們求指揮的。這幾日想必指揮也需應酬,不曉得啥時候有幸請指揮嚐嚐俺們真定的酒。”
    孫鑾哭笑不得“如此……恐怕要到十九之後了。隻是那樣,不曉得鄭舉人還得不得空?”下午初八就是會試,誰不是絞盡腦汁在家備考。
    “有的,有的。”鄭虤信心滿滿“俺已然複習好了,本科勢在必得。”
    “那俺就在這裏提前預祝鄭舉人高中了。”孫鑾笑意更濃。
    馬車漸漸遠去,鄭直整整衣冠,來到了四牌樓南邊的本司胡同,教坊司就在這裏。本司胡同北有演樂胡同,南有勾欄胡同,相當於舊日的北裏。
    北裏是唐代的故事。宣宗以後,貴族子弟、新進舉子盛行冶遊。妓女聚居地叫平康裏,在長安北門內,所以叫北裏。
    原本他打算確認了那兩個陰間漏網鬼的結果後就去飛帖。畢竟白鉞、石珤、沈祿都幫了他大忙,座師張元禎那裏更是不能不去。至於葉廣,他考慮之後放棄了,對方身份敏感。再說了,會試或者殿試時,對方應該是巡綽搜檢首領官,有瓜田李下之嫌。
    卻不想眼看要出門,妥洪找了過來,說原定的一家戲班子來不了了,被英國公家請去唱大戲了,從初三一直唱到二十。可燈市的場地已經劃分好了,對方的位置還是相當好的地段。這就必須的再尋找替補,畢竟位置已經安排好,各個戲班都已經看過場地,再要變更,可不是簡單的幾句話。
    先不如何調整順序,畢竟好位置都想要,憑啥給他不給旁人?光是能不能找到替代的戲班子就是個難題,畢竟大過年的,有買賣的早就定了主家,沒買賣的早就歇著了。
    原本以為楊儒會親自處理,不想這廝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把這事推給了他。鄭直能有啥辦法,左思右想之後,來到這裏。教坊司可是都中曲藝專設,他們若是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講第一。倘若有了教坊司的出麵,不但填補了空缺,連各個戲班的場地也不用調整了。
    “恐怕要讓鄭公子失望了。”教坊司奉鑾藏庸拱拱手“非是俺們拿捏,實在是樂人們都已經被各家定走了,俺們這裏實在是無人可調。”
    “在下也曉得此舉於理不合,實在是事發突然。俺們全無準備,這才冒昧登門。”一個舉人來教坊司不管幹什麽都不好聽,因此鄭直連手本都沒有遞,而是花錢請人帶路找到了藏庸。可凡事有利有弊,如今‘一介布衣’的他隻能徒勞的辯解,以圖挽回“也不用太多人,俺聽說戲班有七成八不成的講究,再算上幾位旦角,隻要十來個,請奉鑾務必成全。”
    “鄭公子難不成指望單憑這幾個人就在台上連續唱十日?講句不客氣的話,就是名角都做不到啊。”臧庸搖搖頭“俺不能為了鄭公子把教坊司的牌子砸了。”說著端起茶。
    鄭直無奈起身告辭,腦子裏開始琢磨去哪裏還能找到戲班。他現在也不想著啥服眾了,隻要有就好。反正距離開市還有七日,大不了他再辛苦一些,把這些戲班的位置再調整一番。
    “前方可是鄭公子?”眼看要走出教坊司,斜刺裏冒出一個人,一邊問一邊行禮。
    “不敢當。”鄭直回禮“正是在下。”此人年紀比鄭直大的有限,卻長的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懸膽、唇若塗脂、長身玉立、風流倜儻。看對方的著裝,也是教坊司的官員。
    “俺聽說鄭公子要找戲班在燈市上唱大戲?”對方上來也不自我介紹,直接單刀直入。
    “正是。”鄭直謹慎的回答。
    “俺有一支戲班,不曉得鄭公子可願意隨俺去看看。”對方毛遂自薦“當然除了戲班的費用外,在下也想向鄭公子討杯水酒。”
    “不曉得閣下是……”鄭直沒有病急亂投醫,而是十分小心。
    “在下教坊司右司樂臧賢。”對方說著行禮“家父是教坊司奉鑾臧庸。”說著拿出一塊刻著‘樂’字的當值腰牌遞給鄭直。
    鄭直確認了臧賢的身份後,將腰牌還給對方“如此有勞臧司樂帶俺見識見識。”
    教坊司唐高祖武德後始置於禁中,隸太常寺,又名內教坊。自此以後曆朝曆代都有設立,皇明沿襲元製,隸禮部。設奉鑾一人,左、右韶舞各一人,左、右司樂各一人,秩僅九品、從九品。掌樂舞承應。除原有樂戶外,常以罪囚家屬發充其中。司內有衙署,有公座,有人役、刑仗、簽牌之類,有冠有帶,但見客則不敢。因此剛剛藏庸是在偏院接待的鄭直。
    兩人出了教坊司,在臧賢帶領下,來到了演樂胡同。按照臧賢所說,如今他的手下就有一批人老色衰,但是曲藝精通的樂人可以私下接活。
    “你曾和他共鴛衾。同象床。直恁的你認不得他形共龐。”
    “麵貌身材果然廝像。行動舉止沒兩樣。”
    鄭直走進院子,正聽到兩個好聽的聲音在唱《紅衲襖》。不由好奇的打量不遠處空地上的幾人,其中身穿素色長袍扮作書生的正末,身材高挑,麵容脫俗,威武俊朗。至於那一身翠衫的正旦,同樣不遑多讓,給人一種神仙眷侶的感覺。
    “這是拙荊和小女。”臧賢待幾人唱完之後,指著向他們躬身微拜的一眾樂人介紹。
    鄭直看去,正是那正末和正旦,不由一愣,不確定的問“臧司樂的意思是,大娘子和令愛也要登台?”
    “俺們是樂人,沒那麽多講究。”臧賢立刻明白了鄭直的擔心“拙荊年輕時,也曾是宮宴韶舞部頭。”
    鄭直不再多言,臧賢都不在意,他何必替別人臉紅。又走馬觀花的看了些樂人後,立刻和他達成協議,初八開始,全程十天,戲班三兩銀子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