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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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會試又稱“禮閨”,因為它是由禮部在京師主持的全國性考試。會試與鄉試有基本相同的組織,包括主同考官、提調、巡綽、供給和收掌試卷、彌封和謄錄試卷等,但整個規格要比鄉試高得多。
會試的時間,一般定鄉試第二年的春天, 也稱“春鬧”。會試分三場進行,每場三日,時間在二月,同樣初九開始十六上午出場。本科考試主考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吳寬,翰林院侍讀學士劉機。
如同秋闈一般,初八子時初刻,所有試子開始經過搜檢之後準備進場。
相比鄉試搜檢‘抑之以點名搜索防弊之法,以折其廉恥’,往往要‘屏去士子衣巾,被發趨走’,‘將生儒人等搜發、垢麵、裸體、跣足,不同於人道’,會試搜檢要寬鬆許多。止就身搜檢、舉巾看視,不必屏脫衣服、剝露體膚。
明麵上是因為太祖嚐雲‘此已歌鹿鳴而來者,奈何以盜賊而待之’。其實內裏很直白,來此的試子都是舉人,應該得到充分的尊重,維護官員體統。
不過依舊有人以身試法,多用懷挾。皇明初始對懷挾考生的處罰較輕,僅逐出考場、罰科。成化初加重了對懷挾考生的處罰,“懷挾並越舍互錄及凂托軍匠人等夾帶文字”者治罪,縱容或替代考生懷挾軍匠人等也要受到相應懲罰。此種情況才得到了一定抑製。
鄭寬提著考籃,經過搜撿之後,領了3支蠟燭在貢院外等待進場。隻是他卻沒有上次的從容,除了對即將到來的考試心懷不安外,就是對鄭虤和鄭直的牽掛。
沒錯,昨日鄭二虎和趙耀慶偷跑出去,直到今日下午鄭直來家裏匯合都沒有露麵。眼看距離入場時辰越來越近,鄭寬婉拒了趙爍一同留下來等鄭二虎二人的提議,請對方按時啟程,畢竟趙耀慶又不參加會試。
鄭寬二人一直等到傍晚,實在拖不得了,鄭直又提出由他等著,讓鄭寬先來貢院。理由很簡單,鄭直年輕,腿腳好,鄭二虎回來後兩個人抄近路徒步也來得及。鄭寬曉得鄭直的意思,恐怕本科鄭二虎要錯過了,那就不能三個人一起搭進去,隻好上了車直奔貢院。
很快皇帝欽命大學士吳寬帶領本科貢院職官開始奠孔子先師。待釋奠結束後,由禮部主持的會試便正式開始,考生就可以入場。
鄭寬依舊沒有在入口處看到鄭直的身影,心中不免懊悔。他已經對鄭二虎不抱幻想了,可若是因為鄭二虎折了鄭直,那就是鄭家的損失了。畢竟一個普通舉人考中二甲,也比不上一個解元榮登三甲來的榮耀。就在他一麵自責一麵焦急等待時,終於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提著考藍出現在了入口處。
鄭直氣喘籲籲的經過號軍搜檢,走進貢院外的空地,也不理會周圍試子各種目光,隨便找了一個位置等待進場。好在他這段日子一直綁著沙袋練習長跑,所以雖然累,卻沒有不適。
“嗯哼。”伴隨著一聲輕咳,鄭寬湊了過來。
鄭直看向鄭寬,麵露無奈的點點頭。考場有考場的規矩,禁止交頭接耳。鄭寬私自挪動位置,若不是因為是從前邊挪到了後邊,沒準就會有人舉報。
鄭寬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鄭直點點頭,意味著鄭虤無事,可為何麵露無奈之色?鄭虤又為何沒有跟來?隻是當下實在不便開口詢問,他隻能按下疑問。好在鄭虤無恙,他也就放心大半了。
有了這一變故,二人也就自然的處在了入場的隊尾。會試不同於鄉試,匯聚了來自全國各地擅長耍嘴的,卻鮮有擅長動手的。因此待遠處貢院大門方向傳來開啟的喊聲後,鄭直就立刻拉著鄭寬不管不顧的往前擠。貢院外每十步就會設置一個鬆油火把照明,可麵對場中近萬人的聚集,依舊有太多照不到的地方。
就這樣,鄭直也不管前邊是老是少,靠著蠻力,愣是帶著鄭寬擠進了第一批進入考場的試子隊伍中。依舊是一進考場,鄭直就鬆開了鄭寬,大步向記憶中的考區尋去。他已經打聽清楚了,順天府沒有那個精力,特意再次變換考場序列,用的依舊是鄉試時的布局。畢竟謄寫考號,安排人張貼等等的也是一筆不小支出。
果然,擁有主場優勢的鄭直後發先至,再次趕在一眾試子前,占到了一間位置不錯的考棚。有了經驗,這次鄭直也不用等其他人,立刻動手釘雨布。
待做完這一切,他才有心思趴在簡易書案上假寐等待考試開始。
“俺在路上被人打暈,身上的值錢物什都被搶了,連袍子也被剝了去。”趙耀慶期期艾艾的陳述“待俺跑回去,家裏已然沒人了,下人們講五虎一直等到亥時初刻才最後走的。”
“直娘賊。”孫鑾咒罵一句,根本不在意趙耀慶的遭遇,扭頭看向許泰“這事懸了。”原本他們以為這麽久沒動靜,鄭家人是在籌錢,不想人家根本就不曉得這事。
“能進考場也並不代表就能考中。”許泰平靜的喝口熱茶“再講了,這九天俺們在外邊可以做的多了。他們就算最後真的過了會試,又能咋樣?是他兄弟有錯在先。”
“對對對。”孫鑾想了想,扭頭看向不敢吭聲的趙耀慶“行了,別跟死了老子一般沒出息。你去給他再講一遍,然後想辦法讓他求許指揮助拳。”
“他若是不信呢?”趙耀慶不放心。
“看著辦。”孫鑾厭煩的瞅了眼趙耀慶“俺可講明了,這事成了便罷,若是不成,你好不了。”
趙耀慶一哆嗦,他怕的就是這個。原本孫鑾、許泰二人答應,若是能夠讓鄭二虎答應退親,那麽不但武學學額唾手可得,敲鄭家的銀子還可以分他一成,卻不想變成了這樣“那銀子還要不?”
“嗬嗬。”孫鑾和許泰被趙耀慶給逗樂了“若是你有本事讓他認下這銀子,自然要。”
“俺,試試。”趙耀慶咬咬牙,轉身跟著下人離開。
“吃裏扒外。”孫鑾不屑的撇撇嘴,扭頭對許泰道“這事成了就趕緊辦,免得夜長夢多。”
“自然。”許泰立刻認同。他們之所以要費盡心思布局鄭二虎,完全是因為英國公張懋看中了,許泰的妹妹許錦,要娶為繼室。若是光明正大的退親,那樣不但許家麵上無光,就是張懋也要受到非議。
若是以往,張家有的是手段讓鄭家歡天喜地的主動退親。可如今不同了,鄭家叔侄三人同時中舉,一時傳為美談。更有甚者,外邊都在猜測,鄭家老五的種種都是在為殿試奪魁做鋪墊。
張家最近幾十年著力士林,好不容易得到了文人的認可,自然不願意花費如此代價。因此就由張懋嫡孫張倫的舅舅孫鑾出麵來促成此事。在孫鑾看來,舉人比進士好對付,所以他直接策劃了這麽一條計策,企圖將鄭家三人的舉業全部斬斷。畢竟搞了鄭二虎,倘若鄭直或者鄭寬考中進士,說不得將來就是禍患,大頭巾可是信啥‘九世之仇猶可報’。
這就跟當初於勇等人搶奪楊虎的院子一般,沒有啥對錯,沒有啥恩怨,單純就是鄭家擋了他們的道。
至於訛銀子,更是孫鑾和許泰的臨時起意。畢竟得罪都得罪了,一刀也是砍,十刀也是剁,沒啥區別。
許泰確實想要藏在幕後,可是如今出了岔子,半途而廢他更是裏外不是人。因此對於孫鑾的安排並沒有拒絕。張懋已經六十了,他的妹妹隻有十六,對此他也曾有過一絲內疚,可終究還是做了。
兩人正籌劃,下人走了進來稟報,鄭二虎要見許泰。
“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放我出去。”一個女人看著牢籠之外的男人“隻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給你錢,很多錢……”
“你沒聽懂我問的。”白石拿著畫板平靜的看著麵前的女人“我要知道,你所說的傳授你提煉白糖的人長什麽樣。”
當趙家進入錦衣衛的視野後,趙碧惠自然就再也藏不住了。同時意味著,這個女人所掌握的製造香皂、玻璃、提煉白糖的技術將會易主。據白石所知,盯上這些的可不止一兩家,甚至還包括那些勳戚。
白石現在能做的很少,所以決定依舊按兵不動。他現在就是按照指示,畫出教授女人這些技術的背後之人。一個病秧子突然變成了諸葛亮在世,沒有人暗中相助,誰信?
“……”趙碧惠良久的沉默後,終於開口“他眼睛不大但有神;鼻子圓潤,不算高,但是也夠挺……”
白石一邊迅速拿起鉛筆作畫,一邊暗自狐疑,難道他想錯了?真正的穿越者不是趙碧惠而是另有其人?
福舍外走廊的盡頭,葉廣、張福和一個中年人坐在八仙桌旁靜靜地聽著。此人名叫趙鑒,剛剛從南鎮撫司經兵部推舉接替了病養的郭良,提督西司房。
侯能侍立一旁,心中竊喜。隻要這娘們開口,白石一定可以準確畫出那躲在幕後之人的樣貌,如此對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怕了。
葉廣卻想著另外的事情,以他幾十年的探案經驗判斷,這就是一起普通的意外事故。若講可疑,那幾個下燈之人才最可疑,不過很可惜,因為爆炸來的太突然,那幾人已經失蹤在了事發現場,多半是屍骨無存。
因為被查出了趙家參與其中,這件案子如今已經偏離了它最初的方向。趙家香皂這幾個月在京師名聲大噪,日進鬥金。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個沒有強大背景的商人守著這聚寶盆,不是自尋死路嗎?別說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勳貴,就連於勇這種小角色都想據為己有。可這就是大明目前的狀況,葉廣既無能無力,也不想改變啥。他看起來威風凜凜,卻高處不勝寒。
“指揮。”張福輕輕喊了一聲。
葉廣回過神,遠處女人的聲音已經停了,扭頭看向侯能。侯能拱手,走了過去。
“是這個樣子嘛?”白石將畫紙豎起來麵朝女人。
女人看了眼那張入木三分的素描,立刻看向白石“你……你……你是……”
她的本名不叫趙碧惠,而叫馮怡,是一位自媒體經營者,最大的愛好就是旅遊。幾個月前她去濟南大明湖,沒有遇見皇阿瑪,卻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大明,成了一位山東商人的庶女,還是大齡剩女。
大齡就大齡,剩女就剩女,山東就山東,庶女就庶女,可最讓趙碧惠受不了的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如今一開口就是純正的“哈啤酒。”
麵對心比鍋黑的嫡母,蠢笨如豬的大哥,妻管嚴晚期的爺老子,趙碧惠並沒有自怨自艾,反而發憤圖強。說服窩囊廢父親進行末尾淘汰,人員培訓;同時絞盡腦汁,將前世她到各地遊玩時參與的製作香皂、玻璃等手工工藝落地規模化。
眼見著一切都向著美好光明前進,可轉眼間她就落到了家破人亡,身陷囹圄的窘境。先是那個不成器的大哥被人陷害入獄,整日間變著法折磨父親妾室的嫡母直接嚇病。接著就是因為她貪圖便宜將肥皂、白糖就近儲存在燈市街引得大批的錦衣衛衝進家,將全家人不由分說的悉數抓捕下獄。緊跟著就是對她晝夜不停的審訊,問的卻是香皂等東西的製造秘方。趙碧惠明白,這是她的保命牌,一旦說出來,她才死定了,所以堅決咬著牙硬扛。
直到她看到麵前錦衣衛手中那張素描,才恍然大悟,自己落到這種地步也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此時的大明不可能有人會素描“放我出去,我可以……”
“是他嗎?”白石打斷對方的話,厲聲詢問。
與此同時,侯能帶著人走了過來“畫好了?”
“對。”白石收斂心神,將畫遞給對方“就是不曉得準不準,對方不回答。”
“抓他,抓他……”趙碧惠一聽,就明白白石不會救她,說不得還會落井下石。立刻反戈一擊,要死一起死“我承認我反清複明……”
白石無語,‘我大清’還在娘胎裏呢。不過他也不能任由對方拉他下水“卑職以為犯人口供存疑,精神恍惚,似乎瘋了。”說著指指侯能手裏的畫像“我中土人士,上至皇帝,下至販夫走卒,都講究成年束發。可人犯一再確認此人額前有這造型古怪的劉海。”
白石語氣堅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原因很簡單,趙碧惠描述的,根本就是一部古裝電視劇的男主角形象。他雖然不看電視很久了,可是有印象。因此堅定了他最初的判斷,趙碧惠就是穿越者,他的同行。
“這樣啊。”侯能剛剛也聽到了,看了眼如今指著白石胡言亂語的女人“白鎮撫辛苦了,可以先去休息。”他當然不會因為白石這近乎兒戲的理由就草率判斷,不過也還讓這娘們嚐嚐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手斷了“牟千戶,有勞了。”
隨同侯能同來的一名千戶沒有吭聲,拱拱手。
白石明白這是要上手段了,行禮之後,跟著一旁一位百戶去見葉廣、趙鑒、張福。
三人自然又是一頓誇獎,然後同樣讓白石去休息。顯然在他們看來,白石的工作已經完成。
白石當然不甘心,可是他同樣明白現在不能輕舉妄動。白石沒想到那個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又沒有拒絕,隻是想要壓價,結果玩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