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幅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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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東風!
“今兒是這個月第幾個了?”
“回主子,這是第六個了,這次來的是太子伴讀。”
“太子一派?倒是頭一遭來。”
郎琰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侍衛長荊“你說這皇帝老兒跟下小雞仔似的生那麽多兒子,等他們長大了都擱窩裏鬥,鬧得一國都不消停。我看啊,都不需要什麽夫子研究怎麽治國更好,讓那狗皇帝少留點種,這日子就安穩多了。”他說著便把手裏講治國之道的書丟在了桌上。
長荊壓著聲音笑了一下,並沒有更多的回應,見狀郎琰又問“那我爹什麽反應?”
“回主子,幫主還是老樣子,直接拒絕了他。不過……”
郎琰瞧了一眼長荊,長荊就立刻吐出了後話“不過副幫主最後又單獨追上那太子伴讀,私下裏說了些話,至於說了什麽,屬下便不得而知了。”
“還能說什麽啊,不過是覺得太子給的好處比前幾個來的都要多,舍不得唄。那老賊,心思比我爹……”郎琰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不說了,他聽到門外漸近的腳步聲,馬上重新拿起書搖著頭念他的之乎者也。
屋外的丫鬟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的是郎琰情感飽滿抑揚頓挫的朗讀聲,瞬時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等整理好表情後叩響房門,輕聲喚著“少幫主,該用午膳了。”
“知道了,我馬上去。”郎琰一改之前的語氣,用著平日裏溫順乖巧的語調回應。
長荊雖然對此情此景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每次看到自家主子這樣,還是不由得在心裏佩服這轉換實在太過迅速自然。他跟在郎琰身後一路走至主廳,為主子打開門後,黑著臉看著主子撒開手腳跑到桌子旁邊,一屁股坐下便狼吞虎咽。
“琰兒,慢點吃。”郎其嶸雖這麽說著,手上給他夾的菜卻不見停。
郎其嶸是青狼幫副幫主,是幫主的親弟弟,也就是郎琰的二叔。他和幫主郎其崢都隻有一個獨子,不過不一樣的是,他夫人肚子裏現下還懷著一個孩子。而郎其崢的夫人卻很早病逝了,郎其崢也沒再新娶。
這也是郎其崢一直很寵愛郎琰的原因,哪怕這個郎琰在他們麵前就是一個擔不起大事的軟麵團子。
“哥,你吃這麽多還不習武也不見你長點橫肉,我這每天從早到晚練功,才能勉強有個勻稱的身材。”郎其嶸的兒子郎琊也出聲附和自己的爹,將自己碗裏的雞翅夾給了郎琰。
郎琰對此照單全收,樂嗬嗬地衝郎琊笑“好弟弟,那哥哥就替你分憂吧。”他一邊啃著肉一邊扭頭看向坐在主座的郎其崢“爹,午後我下山去城裏玩玩,這幾日便不回家了。”
“哥真是風流啊,經常在城裏玩得幾日都不舍得回家。”郎其崢還未發話,郎琊就搶先出了聲。
“嘿嘿,那謝春樓裏的美人兒個個都不一樣,就算每個都隻嚐一次,也得花上好些時日——怎麽樣,這次哥帶你去?”郎琰衝著對麵的郎琊挑著眉毛送去一個眼神。
“不必了,愚弟還要留在幫裏好好練劍呢。”
郎琊低下頭扒米飯,擋去臉上的所有不屑輕鄙。坐在一旁的郎其嶸卻是止不住的真心笑意,青狼幫有這浪蕩無用的少幫主,還怕這以後的實權不在自己手上麽。他主動對著身側的長兄說“讓琰兒去玩吧,反正琰兒都是大人了,身邊還有長荊跟著,你大可放心。”
郎其崢本來也沒想阻攔郎琰,隻是他聽著郎琊說的話心裏老感覺不自在,便故作生了氣的模樣,讓郎琰吃完飯獨自到自己的房裏去。
等郎琰進了屋,眼看著自己的爹就要發話了,郎琰立刻湊到郎其崢麵前,按住郎其崢的肩膀讓他坐下,然後跪下來給郎其崢揉捏著大腿。
“爹,可是有什麽吩咐?”
郎琰仰著臉滿是期待地望著郎其崢,讓郎其崢連稍微語氣生硬點的話都講不出來。
“你看你弟弟的武藝都那麽好了,你真不打算練一下?”
“爹——”郎琰拖著音調懇求。
“好好好,每次一提到習武你就不樂意,但是爹也不求你練出什麽蓋世武功,爹隻希望你練點防身之術,以免未來遭遇不測啊。”郎其崢歎口氣,抬手拍了拍郎琰的肩膀安撫他。
“我有長荊,他武藝高強得很。就算他打不過,他還能扛著我跑啊。”郎琰說這些話從來不會臉紅,反而全是驕傲。“再說了,我還有爹爹護著我呢,報出青狼幫的名號,誰敢欺負青狼幫的少幫主啊!”
郎其崢就喜歡兒子這般嘴甜,他摸了下郎琰的發頂,笑道“說得好!我看誰敢欺負你,爹護你一輩子!”
郎琰就這麽出了父親的屋子,可是他並沒有直接下山,而是轉去二叔的主屋。
“二叔,我爹不給我錢,我知道你最寵我了,你能不能……”
郎琰話還沒說完,郎其嶸就爽快地答應了,他抽出一小疊票子遞給郎琰“要多少?這麽多銀票夠不夠你那麽多女人啊?”
郎琰接過銀票,拿在手裏推開一數,馬上揣進兜裏往屋外走“夠了夠了,還有多的呢。等我找到合適的,一定也帶著郎琊去耍!”
郎琰帶著滿兜的銀票,滿臉春光地攜著長荊出了幫門,下至山口處又拐了個彎,才登上在那等候多時的馬車。郎琰剛坐上去,就卸掉臉上的笑意,將那遝銀票抽出來甩給了長荊“晚點去給兄弟們分了。”
長荊接過遞來的銀票,又將收於囊內的食盒取出,把裏麵放著的酸梅展示在郎琰麵前。郎琰含了顆梅果,用舌頭將它在嘴裏翻轉,留下清澀的酸味後吐掉,算是稍微解輕點之前的膩感。
“最近生意怎麽樣?”
“回主子,其餘的地區與前幾個月沒什麽太大差別。隻是近日燕城那邊傳來消息說十一皇子讓我們做掉一些人,報酬按人頭算,他們不知道該不該接這一單。”
“接啊,為什麽不接。有錢不賺,不是傻就是憨。”郎琰抱著頭枕著長荊的腿躺下,沒地方放的雙腿豎著貼在馬車的邊壁上。
長荊低低地應了一聲,直到見著腿上的主子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平穩,像是已經入睡,他也倚住座背,虛閉上眼淺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