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超級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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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馭東風!
    長荊跨過門檻,並沒有看那說話的人,而是直接走至主位坐下。他還在循著記憶努力模仿郎琰的舉止,暫時不敢與其有眼神交流,這麽一來,反倒叫來人覺著這欲門門主果真不好親近。
    徐堯欽並沒有因此產生退意,等長荊坐穩後才收了禮端坐於一側,立刻又整理好情緒重新開口,他一直盯著長荊麵具下僅能露出的眼睛,如若發覺對方有任何不滿之意,可以另擇他言。
    “在下是當今太子的伴讀,此次前來是為保太子殿下周全。世人皆知欲門之下高手雲集,唯有欲門可擔此重任。”
    徐堯欽於腰封處取下一枚腰牌,雙手奉上。郎琰上前拿來細瞧,是一銅製鎏金令牌,上麵雕刻著雙龍騰雲,的確出自於當朝皇室,令牌背後還鏤著單字“欽”。
    郎琰將令牌遞給長荊,長荊見他並沒有退回,就知道自己不用再看,此物一定能證明這人所言不假,便用手指點了下檀木桌麵,讓他將物件放下。
    徐堯欽看對方這舉動,猜不出這是信還是疑,隻好繼續後話“如果門主能應下此事,太子可付與門主……”
    他頓了頓再緩緩說道“十萬兩白銀。”
    這數字的確不少,長荊和聽洋都估摸著門主會直接接下這一單,可是長荊用餘光看了郎琰很多次,他都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長荊好像有點參透主子為何要與自己互換身份了,合著他一開始就準備獅子大開口,換了身份好讓自己與對方討價還價,他就能在一旁享清閑。
    “聽聞太子前幾日也差人去請過青狼幫的人。”見長荊一時沒有動靜,郎琰便率先發問,給他開個頭。
    徐堯欽暗道不妙,隻得訕訕笑道“果真這天下事沒有一件能瞞得過欲門的眼。”
    長荊也琢磨出來其中的意思,接住郎琰的話柄道“想必太子是被青狼幫幫主拒絕,才想到我欲門的吧。”
    徐堯欽還想說些什麽,長荊便抬起了手,打斷了他“想必你也知道青狼幫為何不肯出山,本座又何必趟皇室這攤渾水?”
    徐堯欽本想遮掩一二,誰知這欲門門主直接揭了老底,事已至此,現下隻好全盤托出“還望門主息怒。在下前日的確去請過狼爺,可是狼爺顧念一山老小,不肯卷入朝野黨爭。而且狼爺也與在下說過,絕不會幫護任何一派。所以……”
    “所以,你原本想給青狼幫多少好處?”郎琰見這倆人聊半天聊不到最關鍵的地方去,實在是忍不住把話題扯到他最在意的錢上。
    “這……”徐堯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做生意哪有問之前向他人出價的道理?他一邊在心裏掂量著選擇虛報還是實報,一邊將疑慮的眼色遞給長荊。這欲門門主都未發話,隨侍就可以打斷客人說話,直接引導走向了?
    長荊並不理會他的眼神,徐堯欽隻好作罷。欲門門主原來是如此親待下屬的嗎?想來這門主也不是外界傳聞的無情之人,這麽一看,或許可以先求得這小侍從的歡心。
    “同在下剛剛講的一樣,也是十萬兩白銀。”
    十萬兩雪花銀!!爹為什麽不答應!
    郎琰麵具下的表情痛苦起來,他雖不喜歡郎其嶸,現在卻覺得他這二叔當時追的對啊。這麽一樁生意居然讓它溜走了,爹啊,你糊塗啊!這十萬兩能買多少雞腿喂我那隻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弟弟啊!
    見主子不再發話,長荊冷冰冰地開口“哦?本座怎麽沒覺著這事非我欲門做不可呢?”
    前幾番來回已經讓徐堯欽心裏估了個大概,他立刻起身俯首抱拳謝罪,也借此機會迅速思考回應。
    “在下原本想著,青狼幫出馬也許需要全幫出動。但是欲門之人武力高強,門主隻需要派遣幾位便可以護太子殿下周全。如此想來,才有了如今這荒唐局麵,實在是在下思慮不周。”
    暫時沒得到對方的回應,徐堯欽收了禮繼續說道“在下鬥膽猜測門主之前的意思,約莫是願意以門內精兵能將配予太子殿下。如此,十萬兩當真是少了……那就三十萬兩如何?”
    徐堯欽心下一橫報出了三十萬兩,長荊沒想到這價談得這麽快,三十萬兩,主子肯定也心滿意足了吧。想著馬上就能脫下這讓自己倍感壓力的麵具,他歡欣地等待郎琰的指令,然而過了片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可以成交的暗示。
    屋內一時沉寂,眾人中心緒最亂的當屬徐堯欽。這欲門門主遲遲不表態,是覺著三十萬兩還不夠嗎?徐堯欽觀察打量著門主的神情,隻見他都不願再看自己一眼,像是聽見什麽自己聽不懂的笑話般,將視線轉移至他的隨侍身上。
    徐堯欽不知道長荊是真真正正的疑惑,而不是對他的嘲弄。他端起已經半涼的茶水灌入肚中,像是以茶代酒,給自己平添些勇氣。
    “五十萬兩!”
    徐堯欽放下茶盞,像是放下自己的全部家當。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高報價了,再往上走,那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價格。
    長荊同聽洋交換了眼色,二人都知道這錢相當於欲門上下在全國五城內兩年賺得的。現在隻需要郎琰一個手勢,就能讓欲門的財力在一日之間多一棟銀子打的高樓。
    可是郎琰遲遲沒有動靜,其餘三人都很煎熬。徐堯欽很想一走了之,何苦在這裏看那欲門門主的臉色,白白受辱。可是如今除了欲門,江湖上的其餘勢力要麽已經與其他黨派聯手,要麽過於弱小,無法將太子殿下的安危寄於他們身上。現在已經有幾位皇子對太子殿下虎視眈眈,如若沒有欲門的幫助,恐怕太子殿下往後將寢食難安。
    郎琰許久不開口,隻是一直盯著徐堯欽看,看到現在,他好像察覺出徐堯欽的心思,轉身貼近長荊,拿起桌上的令牌。
    “門主,屬下以為原先說的十萬兩就很不錯了。”
    郎琰一語,讓長荊徹底摸不著頭腦。直到長荊看到他的拇指在那雙龍騰雲的浮雕上劃過,下意識脫口而出“黃金。”
    什麽?黃金?十萬兩?
    徐堯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長荊。長荊說完後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主子這胃口,未免也太過誇張。
    隻有郎琰終於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麵具下展開欣顏。他把令牌還至徐堯欽麵前,語調柔和像是在與人商量“如若貴客不接受門主的報價,大可以選擇其餘幫派。”
    徐堯欽現下哪還有什麽別的選擇,郎琰這麽說無非是讓他清醒地意識到這點。如今隻有眼前的這支賊船能夠載動太子,而你徐堯欽明知這是賊船,到底是上,還是不上?
    徐堯欽萬分懊惱,自己早就察覺到太子殿下的幾位兄弟對他有不軌之心,可是自己為何沒有讓太子殿下早些相信,也好早做打算,又怎麽會鬧到如今這步田地。他緊握雙拳,卻也無地發泄,隻得深呼吸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緒接受這個局麵,不讓懊悔與憤怒奪走自己的理智。
    “那欲門不止要保護太子殿下,還需要保護殿下府內的所有人。”
    長荊看向郎琰,隻見他放在背後的手伸出了大拇指。
    “好。本座答應你。”
    “也不可以接任何傷害太子殿下的任務。”
    “可以。”
    “不論殿下行至任何偏遠處,就算是出了祁國,欲門也要暗中保護。”
    “嗯。”
    “以及朝中親近太子的勢力,也需要有人守護。”
    長荊沉默了,郎琰這次並沒有同意,他也能猜出主子的意思,冷哼一聲“本座可沒有心思去分辨哪些人是太子一派的,太子府外的人,本座皆不會管。”
    徐堯欽知道這點大概是不會被欲門門主同意的,卻還是不甘心問了出來。現在被拒絕,他更心痛那十萬兩黃金了。拿了那麽多錢,居然還不讓多提點要求,真是可惡。
    徐堯欽離開謝春樓時都看不清那些美人的臉,他隻感覺那是一根根金條,盡數離開了自己,永遠地留在了謝春樓裏。
    郎琰給了徐堯欽五天時間集齊這十萬兩黃金,送至燕城城郊的破廟裏,他本應盡快趕回燕城,告訴太子詳情。可是他現在實在是想不出如何向太子殿下開口,隻是抬腿對著路邊的榕樹連踢三腳泄憤。他抱著頭蹲在樹下良久,思緒翻飛。
    夕陽西沉,那鑲了金邊的輕雲,是不會下墜的。隻有當它失去光彩,足夠陰沉黯然,才會變成沉重濕澀的雨,落入塵埃。
    而如今,匯入江洋的雨水也唯有忍下性子承受烈日的炙烤,才有機會重回蒼穹。
    他徐堯欽近來走過的下坡路已經夠多了,現在,局勢也該開始回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