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競價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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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馭東風!
    “下一件——畫卷一幅!相傳是西平城內山水畫大師向文定巔峰之作,起價二百兩白銀!”
    台上的夥計大聲吆喝,畫卷被緩緩抻開,圍坐著的競拍者紛紛圍上去,近距離仔細端詳。
    坐在一旁快要睡著的郎琰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隻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他與長荊於辰時便坐在這兒等著那玉鐲登場,而現在已是未時,竟然還沒輪到玉器首飾現身。
    這當鋪為今日競價盛會,專門包下這家酒樓為來者服務。雖說午膳不愁,但這長時間的等待還是將郎琰的耐心消磨至了無。
    “有沒有哪個大師用蒜汁兒作畫啊?拿出來讓那些湊這麽近還磨磨唧唧的人清醒清醒。”
    郎琰一邊說著一邊抓了一把桌上盤內盛著的葡萄,剝開皮將果肉擠進嘴裏。數秒後卻被這枚葡萄酸得齜牙咧嘴,五官扭曲。他直接將嘴裏的東西吐出,瞬間困意全無,大呼“這什麽爛果子就敢端上來?去給我換一盤荔枝!”
    長荊看見主子少有的吃癟,沒忍住偷偷揚起了唇角。不料郎琰還是捕捉到長荊的小表情,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又些許惱怒的模樣,他的手速比店內小二的腳速快了不少,起手於盤中抓起一把往長荊嘴裏塞。
    “笑我?你敢笑我?今天我就要讓你體驗體驗你娘生你前經曆過什麽!”
    當店內小二趕至郎琰與長荊那一桌時,他隻見到盤內剩一根被拔光果肉的葡萄藤木,和一位腮幫子鼓鼓艱難下咽麵色痛苦的男人,還有另一位一臉事不關己極其無辜的男人對他溫柔淺笑說道“葡萄不太合我的口味,還煩請換一盤荔枝上來,感激不盡。”
    小二怯怯地應道“這位客官……這,這荔枝現在不是季節啊……”
    郎琰聞言笑意更深“那這當季的葡萄,就是如此滋味?”
    幸好這是燕城的酒樓,店裏的夥計對於青狼幫少幫主的長相並不熟悉。如若是東澤的小二看見小狼爺這般模樣,估摸著要害怕這渾小子回幫向他爹告狀。
    這小二隻覺得脊背一涼,連忙拿走果盤,雙腿有些發軟地往後退“即刻就為客官更換,即刻就去……”
    小二走後許久,長荊才將嘴裏最後一點果肉極為勉強地吞下,而後立刻端起手邊的濃茶一飲而盡,發苦的味道終於衝掉舌尖的酸澀感。
    郎琰得逞的猖狂笑意完全不加掩飾“你該慶幸你是個男人,如若你娘把你生成姑娘,恐怕你今日便受不住了。”
    酸兒辣女。
    長荊的臉色愈發僵硬,他覺得自己大概今年都不會再碰葡萄了。當郎琰再一次不懷好意地湊上來的時候,台上夥計的吆喝聲救下了瑟瑟發抖的長荊。
    “下一件——玉鐲一隻!成色極好,全無瑕玷,其上一處赤紅是點睛之筆,如同雪中點朱砂!起價七十兩白銀!”
    才七十兩!
    一直於樓外候著的見佛終於聽到自己心心念念之物登場,竟因報價過低而憤懣。於他而言,這鐲子是無價之寶,就算拋開這層關係,這玉鐲也是難得之物。再者,見佛早已將自己多年的感情轉注入這枚玉鐲,區區七十兩的底價,甚至讓他覺得是對他戀慕之情的羞辱。
    而店內的郎琰卻非常驚喜,不僅是這起價的確不高,而且同場競拍者似乎沒多少人對這玉鐲感興趣。隻有寥寥幾位或許想買回去贈予夫人的束冠男子唱過一次價,幾個來回,這鐲子也沒破百兩之銀。
    還好見佛給的定情信物是鐲子不是什麽山水畫,真替我省錢啊。
    郎琰在心底不停誇讚見佛,隻待最後價格停於九十兩白銀無人再出時,他伸手一拍桌子,大聲喊出報價
    “九十一兩!”
    長荊差點沒把剛剛喝進去的茶水噴出來,他看主子這麽大聲勢,還以為會像之前富豪公子豪擲千金一般,給一個極高的價格,將珍物斬入囊中。誰知郎琰隻往上加了一兩,讓長荊與屋外的見佛麵色俱黑。
    剛剛出了九十五兩的男子估摸著也是感覺莫名其妙,幹脆直接抬上三位數,想把這鐲子收掉“那我出一百兩。”
    “一百零一!”
    不等台上的夥計回應,郎琰又立刻跟價。場內其餘來客本對這一玉鐲不感興趣,卻因郎琰這麽一鬧覺得甚是有趣,紛紛將目光轉向報價男子和郎琰。
    男子皺起眉頭,仍舊正視前方台上玉鐲,似乎心緒並不高漲“一百五十兩。”
    “一百五十一!”
    “……兩百五十兩。”
    “兩百五十一!”
    場內漸漸起了笑聲,像是覺得這場拉鋸戰極為精彩。男子卻顯得稍許不耐煩,隻想將此物收入囊中,一咬牙大喊“五百兩!”
    此價一出,果然百口噤聲,大概是不理解為何這一鐲子值得這人給出這麽高的價格。
    郎琰也沉默了一下,不理解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他瞧了瞧那男子的背影,好像這男人之前並沒有出過價,難道他是專門收藏女孩家玉器首飾的風流浪子?
    不過,郎琰也懶得揣摩對方究竟是怎麽想的,區區五百兩,對他這錢囊頗豐的欲門門主來說不算什麽。
    於是,那個毫無負擔無所畏懼的聲音又出來了“五百……零一!”
    此言一出,眾人哄笑,這場戲恐怕可以成為燕城城北近日婦人閑來無事聊天的話題。雖然郎琰並無太多別的意思,但是這話讓其他人聽了就覺得是在挑釁,更別說那出價的男子了。
    那男子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背後究竟是誰一直與他抬價。二人對上視線的那一刻,郎琰發現對方明顯愣了一下。
    郎琰立刻覺得這人不對勁,他大抵是見過自己。可是他的容貌與身段並不與郎琰記憶裏的任何一個人重合,郎琰的手假裝自然地搭上長荊的胳膊,輕輕捏了捏長荊的手臂,暗示長荊需要注意一下這個人。
    男子回過身沉默良久,深呼吸似是維持心態,台上的夥計看他沒在出價,開口詢問“這位公子,還加價嗎?”
    男子略微有些慍惱,恐怕是拿不出更高的價格,正當郎琰準備接受這最終的勝利時,男子起身轉向他“堂堂青狼幫少幫主,為何要與在下作對呢?”
    眾人嘩然,大家雖然都認不出郎琰的樣貌,但是青狼幫的威名他們都是知道的。長荊與門外的見佛聞言大驚,這人居然知道主子的身份,還將此公之於眾,而他們卻全然不曉對方來路。
    周圍有人細聲說起“聽聞青狼幫少幫主縱情聲色、不學無術,今日一見,果真蠻橫刁難。”
    這類對話郎琰早就聽膩了,他隻是沒想到這“臭名昭著”的青狼幫少幫主竟也能傳入燕城人的耳裏。估計是自己的二叔與好弟弟郎琊一同費心費力的成果,為了讓大家知道青狼幫的少幫主如此混蛋,如若往後有一日沒有繼承幫主之位,也是情有可原的。
    郎琊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直接地將他的身份挑明,倒是讓他得了由頭,能夠一如既往地使著這個身份撒潑不講道理“不過是出價罷了,何來作對一說?難不成你一窮鬼沒錢,我還要替你盤算著?”
    對方很明顯沒有預料到郎琰會這般破罐子破摔,壓著情緒又問“那請問少幫主又為何要花重金將這鐲子買回去?如果少幫主喜歡鐲子,在下今後定會尋得更多更好的鐲子獻給少幫主。”
    “要你管啊?”
    郎琰翹起二郎腿,後仰靠住椅背“我就算是買來贈予常伴我身的花魁姑娘,又與你有何幹?”
    男子聞言竟顯得有些激動,他一手抓住身前的椅背角,五指用力狠狠扣在木頭上,似乎在泄憤“你……如此好的美玉!你怎可交與那種人手裏玷汙它!”
    郎琰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幹脆把話說得更狠,以便徹底激怒對方,盛怒之下的人總是更容易暴露些東西“別廢話,有錢就出,沒錢快走。我就算買下來摔嘍都不給你!”
    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木椅直飛向郎琰麵門,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一個身影飛起一腳,將木椅踹離原先的墜落軌跡。
    長荊落地,佩劍已出,他橫刃擋在郎琰麵前“你究竟是誰?”
    屋內眾人驚慌逃散,郎琰也作出鼠膽模樣躲在長荊身後,而他的雙眸一直緊盯著那人。對方脖頸手臂處的青筋皆暴起,見並沒有傷害到郎琰絲毫,卻不再接上後招,直接轉身奔向台上,伸手去取那玉鐲。
    郎琰見此狀扯著嗓子大聲呼嚎,召喚樓外的見佛
    “師父!救命啊——他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