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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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芲兄可有意將此告訴牧遙?”
芲之城搖了搖頭,牧遙是個有本事的人,自是旁人比不了的,隻是過於傲然不告訴他,自然是讓他用自己的棱棱角角去慢慢磨練,壓壓他的傲氣。
“這又是為何?”鬲宆野問道。
“宮主無意將他留於宮中,我又何妨說了這些。”
鬲宆野目光微轉,看著芲之城,“今日芲兄告訴我此事,有何話不妨直說。”
芲之城定了心神,眼眸微扇含墨之眸若臨期之霜,一點點冷卻,“我想請鬲仙收了牧遙,作門客也無妨。”
鬲宆野實在拿不準芲之城的意思,自己雖然欣賞牧遙的才華,但卻不是想收他為門客。“芲兄,這事做何說。”
芲之城微微一笑,“沒什麽意思,牧遙本是個才人,我隻是不願將他埋沒了,若鬲仙不願,我自是不會強求。”
“不是不願。”鬲宆野深歎一口氣,“這樣,我便收下了。”
芲之城依然帶著剛才的微笑,看不出什麽神情的變化。
曲水流觴詩會結束,風上寒帶了牧遙和花肴準備回去,自是沒想到這扶桑找上門來,風上寒遣了牧遙下去,自己坐在石凳上等著扶桑開口,哪知扶桑定定的看著風上寒不說話,這倒是愁死她了,風上寒總有個憋不住的毛病,開口說道,“不知……”這氣還誒沒喘勻呢。扶桑冷眼看著風上寒,“我請風宮主離攀戾遠一些,宮主應該知道攀戾是有妻子的。”風上寒隻要腦子不缺弦,肯定聽出來這扶桑是來向風上寒說明自己的身份來了,風上寒一腦門子汗,可當真像正妻打壓妾侍啊,可這問題的關鍵在於,自己可不是什麽妾啊,也不想橫在她和攀戾中間啊。可此時也不能與這小孩子計較,隻能說好,難不成還為這事打一架。風上寒帶著牧遙和花肴灰溜溜的走了,想幾時這般難堪過,不過想想攀戾更慘,給自己的內心加了一點點安慰。
要說這雲山霧繞的地方當真是不好,風上寒本就不怎麽識得路,這牧遙在這方麵還不如風上寒,風上寒這才想起來上次從川穀經過時折了個樹枝,這倒是有用了,兩個身影帶著一個肉球拿著根破樹枝在裏麵繞著。“牧遙,你在赤望宮多少年了?”走的無聊,風上寒邊隨意問了一句。牧遙呆愣了一下,隨後答說,“記不得了。”
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抽動。風上寒聽後‘奧’了一聲,現在也沒時間想牧遙這句話的真假性,同樣也沒有注意到牧遙臉上細微的變化。
風上寒慢慢尋著路,牧遙花肴緊隨,忽然間花肴爬上了風上寒的肩膀,差一點把風上寒撲倒,風上寒本來想說‘花肴,別鬧’很明顯,那些人並沒有給她那個機會。
‘蒲裏之內’芲之城一枚棋子落下,雙手一揖,“可否請鬲仙幫個忙。”
鬲宆野雖是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刀光白刃,絲毫沒有給風上寒喘息的機會,風上寒剛從地上爬起來,一隻白刃直衝衝的刺向自己,本能反應隻是叫了一聲‘璆鳴’,隻見一把青光寶劍從遠處飛來,風上寒單手握住,直向來者砍去,顯然風上寒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是說低估了對手的能力,氣沉丹田全部發力,才將來者擊退,很顯然來者過多,自己委實顧不過來,一番廝殺之後,風上寒才發現自己隻是輕傷了一兩個,照此下去,自己定會體力不支,再說現在還沒有死的打算。無奈之下,終於想到了牧遙,就算牧遙功力不濟應付一兩個還是可以的吧。起碼讓自己不要就這麽死了。遠遠望去,才發現自己一心想的幫手絲毫沒有打算顧及這兒,遠遠的站著,風上寒一瞬間錯亂,似乎有種牧遙在看好戲的感覺,倒是花肴憑借著一身肉,擊敗了不少。白刃直直戳向風上寒,風上寒腹語,難不成今日就葬命於此,所想的刀刃依舊沒有插向自己,隻見花肴正在與剛才那支劍較量,心中羞愧這花肴都這般靈活了?
本是鬆了一口氣,但剛才氣定神閑的那位正在被狼狽的追殺,風上寒傻了眼,想都沒想,直奔牧遙而去,留下花肴在此奮戰。牧遙急切地跑著,後麵的身影不斷追著他,許是跑的過快像是崴了一下,就要快趴在地上時,風上寒將牧遙攔腰托起,青光劍刷過對手,卻不想被對手傷了肩膀,直吸冷氣,牧遙看著風上寒身體直直的不願動彈,牧遙聲音極小的說了聲,“你自可不必管我,輕鬆些。”一字一句落入風上寒的耳中,她的確很想現在將牧遙扔了下去,是死是活看他自己了,不過一想至自己過不去的良心,立馬否定了牧遙的‘建議’。
對方本就數目多,這又時間過久,免不了氣力不夠,正絕望之際,隻見一抹白色的身影襲來,如同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帶來希望,來者從武功靈力看,委實不錯。鬲宆野手執長劍,白袍勁起,在揮袖舞劍之間來者一一倒下,身上不染半點血跡與灰塵,三千青絲在風中飄起,如春之柳發。
頃刻間,來者逃得逃,傷的傷,鬲宆野本想追了上去,風上寒叫住了鬲宆野說了句‘不必’。看看鬲宆野的劍法風上寒委實汗顏,雙手一揖,“劍法果然了得,多謝鬲仙救於生死。”
鬲宆野淡然一笑收了長劍,“我在宮中叨擾許久,宮主也不見怪,已然感激,再說我前來此也是受之所托。”
雖然風上寒想到了鬲宆野前來此並不是什麽意外偶然,但如果說受之所托,那樣的話也隻有芲之城了,但芲之城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會遇刺,還能算出準確的時間,這些是必須回去問清楚了。
“就算如此,我也要謝謝鬲仙。”風上寒笑了笑,一手還扶著受傷的肩膀。
這是鬲宆野才看見了風上寒肩膀上的傷,看情況的話,應該不是什麽重傷,但還是現在處理比較好。
鬲宆野遞給了風上寒一瓶藥,風上寒直接拿過來,就要往傷口上撒。
牧遙半低著頭,幾縷長發也因剛才的打鬥,隨意貼附在臉上,似是毫無感情的說了句,“我幫你。”從風上寒手中拿過藥,慢慢地幫風上寒撒在傷口處。疼的吸了口涼氣了,這還不如再來一刀,敢不敢再重些。牧遙似是沒有察覺到風上寒的疼痛感一般,自顧自的上著藥。
鬲宆野客客氣氣的和幾位走著,風上寒倒是真不願拖累他遂道了句,“要不鬲仙先行回去.”
“本是今日就要辭行的,如若宮主無事,我便先行回九丘了。”鬲宆野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風上寒本來想的是讓他先回赤望宮,沒想到這鬲宆野一開口就要回九丘,本來鬲宆野來赤望時間已久,遂自己也不再做什麽客套的挽留之言。
牧遙和風上寒同時回了禮,一陣仙風刮起,鬲宆野不見了蹤影。花肴趴在風上寒的身上,經過剛才的決鬥,本就累了,風上寒尋了樹枝出來,就要回去。牧遙突然緩緩說了句,“宮主剛才為什麽要救我。”
風上寒剛準備張開打哈欠的嘴,還沒張開,活活憋了回去,剛才自己是不想救他來著,可敵不過自己的心啊。無奈地說了句,“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就救了。”輕描淡寫。
“宮主想要什麽,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牧遙冷冷的扔了一句。
風上寒真的是不知道要說什麽,突然想起來也許自己爹娘真的和牧遙有什麽仇怨,“我雖不知道你為何一定要這樣想,但剛才救你是真心的,如若你不信,我也沒什麽辦法。”
牧遙怔怔的看著風上寒,剛才她說的是真心救他,眼睛的神色一點點飄渺,越來越迷茫,似是船隻找不到停泊的港灣。
風上寒也不管牧遙信不信她,隻是現在自己真的困了,一道回了赤望宮,風上寒打算好了要先睡覺,直接要走,大約快到百尺之處,後麵傳來了一聲,“我信你。”
待風上寒轉頭看去,留下的隻有背影。
這花肴一回赤望宮,就到了芲之城的蒲裏,果真是認親,芲之城抱起花肴修長的手指伏在花肴身上,幫它順著毛,花肴一臉享受的樣子,白袍幾乎將花肴遮掩,芲之城眉宇微動,看不出神情,輕輕地說了聲,“宮主受傷了?”花肴胖胖的身子動了動。
“你要我去看看?”繼續動了動。
“待會兒再說吧,一會兒有客人來呢,先招待客人再說。”語氣平靜,不起波瀾。
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狠狠地推門聲,芲之城一笑,“來了。”花肴也在聽到芲之城的話後,一躍而下不見蹤跡。
手執一杯清茶,剛送至嘴邊,還未喝到,來者一甩衣袖,拂去了芲之城手中的茶盞,從領口將芲之城幾乎要提起,雙手青筋暴起,眼眸泛紅,嘴巴慢慢顫動,“為何如此待我。”
芲之城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茶盞溫柔如水的語氣,看似深如四海的眼眸說了句,“看來你要賠我個茶盞了。”
牧遙微微愣了一下,越發的激動與暴躁,語氣越發的狠絕,“我問你,為何如此待我?”
“動不了的粗,何必動。”芲之城看著牧遙,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
牧遙看著芲之城,手越發的無力,雙手一點點鬆開,無力地坐在了竹凳上,如若霜下之花,慢慢地似乎沒有了生氣,頹然笑道,越笑越癡狂。
芲之城理了理剛才被牧遙抓皺的衣衫,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輕嘬了幾口,也不言語,目光也不知在看向哪個地方。
房間的氣氛越發的冷如若寒冬,芲之城本就是個不急不躁之人,慢慢地品茶,甚為清閑。
牧遙一點點將頭抬起來,看著桌子,目光終於有了焦點,“你為何要這樣毀我?”
芲之城放下手中的茶盞,“毀你,我還不會無聊到做那種事,你覺得你刺殺宮主會有多少把握,暫且不說你刺殺不成功會如何,就算你刺殺成功又會如何,你終是沒有本事複興的了瓊山。”
此話一出,必定是擊中了牧遙的七寸,瓊山一族沒落本是無光彩的事,牧遙又是個心性高傲的,複興瓊山必是他畢生所求,如同自己漂泊路上的燈塔,如今芲之城這樣說,無疑是毀滅了他所有希望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