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銀戟江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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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利這種東西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同樣複雜,看破的人很多,可是放下的人卻很少,好比百鳥閣在坐的每一個人,他們誰不知道青龍令隻會招惹禍端?奈何放不下,不然何懷璧的鋼針也就不會射出去了。
    小鸚鵡的痛雖然說是痛,但卻並不是那種被針紮的刺痛,因為鋼針根本沒有紮到小鸚鵡身上,之所以痛全是因為小鸚鵡見到鋼針衝著她飛過來時小鸚鵡一時腳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何懷璧這三根鋼針是用他手臂上的機簧打出的,速度之快要比正常人用手勁扔出的鋼針快得多,勁道也要比普通的鋼針強勁,小鸚鵡麵前哪怕有一麵一尺厚的木板這三枚鋼針可以輕鬆打透,並且打入小鸚鵡身體裏。
    當何懷璧這三根鋼針射出去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覺得小鸚鵡已經沒救了,莫說在場的人沒一個想要救他,就算想要救她隻怕也來不及了。
    但還是有人救了他,一塊布飛快地向小鸚鵡丟了過去,縱然這塊布能打穿木板能釘入石頭,但卻偏偏拿這塊布沒轍,這塊布飛過來的時候,就那麽輕輕鬆鬆地被那塊布帶走了,百煉鋼怕的是繞指柔。
    “姑娘,沒事啦,快起來吧。”小鸚鵡發現自己沒有死後聽到的第一句話,聲音是之前被她耍的團團轉的那個小夥子口中說出來的,這塊布自然也是小夥子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來的。
    小鸚鵡用著也不知是感激還是委屈的眼睛看著小夥子,衝著他眨了幾下眼睛,驚魂未定的小鸚鵡忽然抱著自己的雙腿哭了起來。
    小夥子俏臉微紅,忙道:“姑娘你別哭啊……你現在沒事了……”
    二樓的鳳大俠冷哼一聲,道:“是沒事了吧,因為何少幫主想要小兄弟你的命了。”
    小夥子嘴角一彎,道:“不會啦!何少幫主才不會要我的命呢!”
    何懷璧冷笑,一字一字道:“朋友真這麽認為?”
    小夥子動了動脖子,又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額頭,道:“當然啦。”話一說完,小夥子撓額頭的四個手指的指縫中多了三根鋼針。
    小夥子又道:“你說是吧?”
    何懷璧整個人都怔住了,又連射了五次鋼針飛向小夥子。
    揚州城中縱然有人敢空手去接他的鋼針也絕對不會有人敢這麽接,要知道這小夥子當時的手的額頭的距離隻在毫厘之間,這鋼針的勁道如此之大,三根針哪怕接住了恐怕也會憑借餘力前進一些,並且常人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的力道是如何的小,怎麽接住,再者,額頭是自己的眼睛看不見的地方,看不見又如何“看”準時機去接這三根鋼針?
    如果何懷璧能明白這其中一條道理他就該灰著臉走人了,但他卻不明白,還又衝著這小夥子射了五次鋼針。
    小夥子見這十五根鋼針來了不慌不忙地從拿起自己放在凳子旁的銀戟擋在胸前十五根鋼針全部打在銀戟擋住,盡數落空。
    小夥子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鋼針,微笑道:“你還要試試嗎?”
    何懷璧還敢再試嗎?
    何懷璧鐵青著臉站起來,硬咬著牙說道:“今日算我冒昧不知有高人在此,閣下高抬貴手繞我一命……”
    小夥子看著何懷璧,問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何懷璧皺緊了眉毛,緊握著手,咬著牙一字一字道:“青龍令是閣下的了!”說著人帶著手下走出了百鳥閣。
    鳳大俠在二樓看著,不由得冷笑一聲。
    柳洪生盯著小夥子手中的銀戟,忽然喃喃道:“銀戟江庭……”
    柳洪生的聲音不大,但是四座的人卻全都聽見了,哪怕聲音再小他們也聽的一清二楚,除了關少爺,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夥子。
    又事一頓寂靜。
    小夥子奇道:“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關少爺搖了搖扇子,說道:“真想不到,我與江兄弟齊名數載,如今相見確實互不相識,慚愧慚愧。”
    江庭眨了眨眼睛,道:“我和你……齊名?”
    柳洪生一甩袖,衝著關少爺斥道:“不要臉!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武林三公子裏麵有你這號‘毒血衣’關焰澤!”
    江庭聽的腦袋都大了,問道:“武林三公子又是什麽?”
    二樓的鳳大俠一聽笑道:“江兄弟謙虛了,江湖上近年來名頭最盛三位傑出後生,包括江兄弟你在內的,‘銀戟’江庭,‘百步穿楊’尉遲翎和‘棋仙’段小溪,莫非江兄弟你自己不知道?”
    江庭愣了一下,白了他們一眼,道:“你們真無聊……”
    鳳大俠聽罷,沒有接話,又道:“既然江少俠在這裏,那青龍令就是江少俠的了,諸位還有什麽意見嗎?”
    江庭道:“我是來湊熱鬧的,我可沒想要……”
    左雲天忙走到江庭身邊,抱拳道:“誒!青龍令這種東西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我等無名,怎敢妄取……”
    左雲天說著,抽出自己腰間一對彎鉤打向江庭,左雲天認為江庭自己在坐著,行動自然不便,無論左右閃避都將被自己的一對彎鉤打中,江庭隻要碰到彎鉤一點,左雲天就能讓江庭今天爬著出去。
    江庭見狀不慌不忙,左手搓指急進,直接戳中了左雲天的肩井穴,而左雲天的那一對鉤連一個弧線還沒劃出就已經停止了,左雲天隻覺得肩膀一陣酸麻,“當”的一聲左雲天右手的鉤便掉在了地上。
    江庭又補了一掌打在左雲天胸口上,左雲天頓時隻覺得肺腑一陣動蕩,連退了七步,“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柳洪生見狀連忙大喊道:“還不快一起上!不然誰也別想得到青龍令!”
    話畢,在座的除了關焰澤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撲向江庭。
    江庭不愧是武林中近些年來的青年才俊,這麽多老不死的武林前輩對他同時出手,五十回合下來江庭竟然未落下風。
    其實這些人武功加起來隻怕比五個江庭還要高,可是卻未占便宜,他們錯就錯在了一擁而上,江庭隻有一個人,與江庭直接交手恐怕隻有五個人的位置,他們可不止五個人,再者這群人本就不是齊心之人,每個人多多少少保留一點,那就保留了一大堆了。
    七十回合,這些人總算知道點什麽是齊心協力,江庭的下風終於顯露出來,也就在這時,所有人全都覺得身子發軟,倒了下去。
    江庭眉頭緊皺直冒冷汗,慌道:“怎麽回事?”
    柳洪生嘴角泛起了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的笑容,道:“你忘了我剛剛說他的外號是什麽了嗎?”
    “他”自然就是關焰澤,好一個“毒血衣”。
    關焰澤手中的扇子“什”的一聲合起來,走到柳洪生麵前,蹲下去冷笑道:“前輩居然知道,為何不防著在下?”
    柳洪生真恨不得給他一個大耳刮子,可惜現在沒力氣,狠狠道:“我又怎麽會想到你在這個時候……啊!”
    柳洪生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咯”的一聲,接下來柳洪生自己的一聲嘶吼打斷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
    關焰澤一掌打在柳洪生的大腿上,他的腿斷了。
    關焰澤輕輕道:“三個月前,揚州市集一農夫菜筐被風吹倒,恰巧髒了你的褲子於是你便當眾打斷這名農夫的腿,我沒說錯吧?”
    關焰澤說完站了起來又走到鐵遊風處,蹲下,手中灑出一些粉末到鐵遊風嘴裏,又輕聲說道:“數日前,西城茶館,小二閑言之時說了幾句廣陵派壞話被你割掉舌頭,我沒說錯吧?”
    關焰澤又走到左雲天身邊說道:“既然你的胳膊已經被江兄弟廢了,那我暫且饒了你。”
    關焰澤緩緩地站了起來,“什”的一聲又打開了扇子,他站在左雲天身邊,輕輕地搖著自己的折扇,用一種似乎很喜悅的眼神看著竹花幫的八大護法。
    竹花幫的品性在揚州還是不錯的,雖說亂世之中有些勢力的人沒做過什麽虧心事是不可能的,但是作完虧心事直到懺悔知道悔過知道贖罪,那這種人還是值得尊敬的,竹花幫現任幫主的師祖也就是前任幫主他就是這樣的人。
    他是一個黑道出身的人,曾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在他刀下砍死的好人和壞人隻怕比一年內來過這百鳥閣的客人加起來還多,他一度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人,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女人有女人,他一聲咳嗽,馬上就會有幾十個人飛著一樣跑過來問他,他心想,皇帝神仙也沒他快活。
    直到有一天,他的侄子被殺死了,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死了,他想報仇,卻報不了,殺死他侄子的人主動找到了他。
    “我父母就是被你殺死的,你明白別人失去至親的痛苦嗎?你想報仇嗎?”
    然後這個人就咬舌自盡了。
    這個人的出現使得他一度陷入深思中,五天五夜,他不吃不喝,五天之後,竹花幫似乎換了一個樣子,不再是仗勢欺人而是鋤強扶弱,不再是殺人放火而是懲惡揚善,不再是人見人怕而是人人愛戴……
    他還把自己侄子的徒弟收作徒孫,自己親傳武功,並且不讓他舞刀弄劍,而是舞文弄墨,不是刀槍劍戟,而是筆墨紙硯,不是喊打喊殺,而是子曰詩雲。
    三年前他死的時候這位徒孫便成為了竹花幫新任幫主,但是也由於他的死,使得原本被他鎮壓的一些暴動份子重新還是暴動,其中就有竹花幫的八大護法,這也原本和老幫主大下江山的人,於是竹花幫分成了以幫主為首的和以八大護法為首兩個勢力。
    現在這八位自然就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一派,按照關焰澤的套路,斷腿的還腿,斷臂的還臂,這八位……五馬分屍似乎還少幾刀呢吧。
    關焰澤終於開始走動了,步子很慢,非常慢,走得越慢,這八個人就越怕,對於這八個人來說與其這麽慢,倒不如直接走過倆一刀殺了他們痛快。
    關焰澤深知這八個人對生死都是本著“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態度,不慢點走,又怎麽讓他們體會生死這種美妙滋味呢。
    關焰澤一步一步走到這八人身邊,俯身衝著他們笑了下,竟離開他們走到江庭身邊,關焰澤又衝著江庭俯身,笑道:“江兄弟非我揚州之人,我也沒聽說過江兄弟有什麽惡行,這樣吧,隻要江兄弟向我求饒一聲,我便放過江兄弟如何?”
    江庭長籲一口氣,斷斷續續道:“關兄好手段……隻求關兄給我一個痛快,無需多言……”
    關焰澤輕笑道:“好,既然江兄弟這麽說了,我也不好折了江兄弟的麵子。”
    關焰澤說著,右手向自己原來坐著的地方一探,一隻酒杯輕輕地飛到了關焰澤手中,關焰澤又輕輕地聞了聞,又道:“這杯子裏被我放了最痛快地藥,江兄弟可願意喝下去?”
    江庭笑道:“關兄盡管將這杯酒倒在我的嘴裏,記得不要灑出來。”
    關焰澤笑道:“好!”
    杯子傾斜,杯中的酒一滴不差的倒進了江庭的嘴裏,江庭大喊道:“好酒!”
    關焰澤拍了拍江庭的肩膀笑道:“自然是好酒。”
    這杯酒沒毒,這世間最痛快的藥不就是美酒嗎?
    關焰澤又緩緩地走到了竹花幫八大護法身邊,搖頭歎道:“想來我與寧兄交情還算不錯,這麽殺了他八個手下,你們說他會不會怪我?”
    八大護法中的一個狠狠道:“隻怕那小子聽到後早就樂開花了!姓關的!要殺就快點動手!”
    關焰澤道:“好!給你痛快。”關焰澤說著一隻手直接探進這位護法的心髒裏去,接著又迅速掏出,鮮血淋漓,那顆心髒隨著關焰澤的手出來,已經變成了黑色的。
    關焰澤手裏握著這個血淋淋的東西,又笑道:“好涼的心,好黑的心,有這樣一顆心,難怪大叔你死都不會瞑目!”
    這位護法的眼睛確實是張開的,沒有閉上,永遠也不會自己閉上了。
    或許這八個人都是硬的,或許這八個人隻有他自己一個是硬的,不過不管怎麽說,現在剩下的七個人都軟了。
    尿褲子的有,要反戈一擊的有,磕頭認錯的有,跪地不趴地求饒的有,上有八十老母的有,嗯嗯啊啊說不出話的有,認關焰澤幹爹也有,還有一個冷哼了一聲,嫌棄反戈一擊的的沒義氣,直接把他捅死了,然後呸了一口痰,之後脖子就不聽話是的歪了又歪,衝著關焰澤深情的看了好幾眼。
    關焰澤眼角一瞥,衝著那人臉吐了口痰,道:“我替他還你的。”
    這口痰到那人臉上,那人突然覺得這口痰有千斤重,這痰在他的臉上直接穿了一個洞通到後腦,那搬模樣,當真令人毛骨悚然。
    關焰澤閉目抬頭,問道:“誰要認我做幹爹來著?”
    “小王八蛋!你玩夠了沒有!”
    一個女子聲音從百鳥閣外麵傳來,從四麵八方傳出來的。
    關焰澤一聽,扇子合什到身後,另一隻手食指關節敲了敲腦門。
    半晌,關焰澤衝著大門微一欠身,道:“不知師姐仙駕光臨,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