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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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號協議!
烏爾納鎮與包圍它的林線山坡間的戰線上,一個個早已列陣的盾衛與重裝突擊小隊正在頂著對麵零星的炮火反擊向已經嚇傻的倫特軍團發起了集團衝鋒。可憐的士兵們根本不可能與這些隨己方炮火突進的第五集團軍老兵們抗衡,這些黑色洪流如利劍一般從山坡上衝入了倫特軍團的進攻線並將其瞬間撕裂。
第五集團軍沒有再一次違背自己的諾言。
隨著側翼敵軍的徹底潰退,第五集團軍的先登老兵迅速接管了已經接近傷亡殆盡的守軍們的陣地。他們熟練且快速地架設火炮與巨型弩槍,另外幸存的其他守軍則是快速轉移剩下的傷員,一名手持印有洛恩克斯帝國單頭鷹巨盾的盾衛快速向塞西莉絲走來,他將自己的盾牌拍在塞西莉絲之前,揮手示意自己隊內的隨隊醫療兵來為塞西莉絲包紮她再次開裂的右臂。
“你再這樣下去,我對你還能保住你的右手不抱希望。”他透過厚重的頭盔直視著麵前這位短發的少女,她的右臂早已被鮮血浸透,而她的右手繃帶上更是有些許輝晶凝結。
見塞西莉絲並不說話,他搖搖頭“而且你的輝晶法術,不能再用了,後果你應該知道的。”他抽出腰間的小巧弩槍遞給了塞西莉絲,他沒有再多說什麽,留下一部分人後他繼續率領他的重裝小隊向中央陣線進攻。
“什麽?與阿萊斯他們的側翼部隊失去聯係?我明明把他們布置到了那群賤民最薄弱的地方,他媽的,一群飯桶,傳令下去,給我加快進攻,我要在正午前親自邁入烏爾納鎮的大門。”倫特對麵前的通信兵大吼道。
倫特隨後又坐回了自己指揮帳內的熊皮座椅上,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他並沒有傻到猜不出自己的側翼究竟發生了什麽,守軍那些火力,就算是再不要命也隻可能勉強守住防線,更不可能對自己的軍隊發起反攻,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側翼受到毀滅性打擊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德拉特那個瘋子真的對自己發起進攻了。
倫特自從殺死老族長坐穩自己守望者家族族長的座位後,在別人的眼裏他是一位在變化中成功的投機者,但他自己在獲知倫斯蒂亞與倫恩斯並沒有死在十年前的圍剿中後,他一刻也沒有在這個位置上安寧過,即使他已經重建了一支屬於自己的大軍,即使他已經獲得了新皇帝的青睞,即使他已經控製了基裏特恩郡大部分地區的資源,他從未安心過,倫斯蒂亞與倫恩斯如同帝國中部幾乎從未散去的風雪一樣籠罩在他的心頭,這種近乎折磨的心態伴隨了他十年。
而在這種心態下,隻要是有關摧毀他的表親,逃亡的倫斯蒂亞所建立的解放運動的一切行為都會使他獲得莫名的快感,仿佛隻要是殺死那些追隨舊族長與倫斯蒂亞的舊臣,奴役那些受解放運動保護的流民或者輝晶病患者,拆除他們千辛萬苦建立起的聚居點……隻有通過這些,他的心靈才能從這片名叫倫斯蒂亞的風雪中獲得片刻的溫暖。
“為什麽,為什麽……”他在椅子上喃喃道。
“為什麽德拉特那個老懦夫敢對我發起進攻?我可是歸屬於帝國的軍隊,他對我發動進攻,這相當於公然反叛帝國!”
“他不是要保護自己的集團軍嗎,他不是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嗎?他……”
“……”
倫特停止自己心中不斷冒出的念頭與疑惑,他冷靜下來,抽出自己的守望者之劍這把由先帝親自授予族內先人的武器從椅子上站起,無論發生了什麽,他必須先突破眼前的這些賤民們的防線,位於基裏特恩郡的帝國軍隊可不止他守望者軍團與第五集團軍兩支,洛克拉德帶來的第六集團軍與換防下來的第八集團軍目前也駐紮在基裏特恩郡。他們可能會放任自己的軍團被第五集團軍重創,但他相信洛克拉德也並不會袖手旁觀,他的全軍覆沒並不是洛克拉德所希望看到的,皇帝的目的可能隻是削弱自己的力量,方便進一步將守望者家族轉化為自己的傀儡罷了。
“所以現在隻能放手一搏了,在第五集團軍的先遣隊到達之前攻下中央林線,或者我死在這裏,這就是我背叛的代價,但我已經無法回頭了。”他對自己說道,他下定了決心,他走出了帳篷,他想直麵自己應得的命運。
時間已過正午,但陽光如常般被帝國中部風雪季的大雪所遮擋,風雪季已經到了它最強的時刻,即使已過正午,但漫天的大雪遮擋住了鬆林間的所有人的視線,遠程武器開始失去效果,白刃戰開始成為林中的主角,沒有退路的士兵們和同樣不能後退的守軍們在每一條通向小鎮外的戰壕間拚殺,戰場上的攻防雙方都開始陷入瘋狂。
倫特率領自己的親信衝在了第一線,已經沒有通信兵再給他回複其他戰線的消息了,他的部隊正在成建製和他失聯,他知道第五集團軍已經徹底分割包圍了自己的軍隊,他的時間不多了。
“還有機會,隻要將麵前的陣地拿下……”他邊想邊隨著自己的隊伍踏進了一道充斥著屍體的隱秘戰壕,周圍安靜的異常,喊殺聲消失在耳邊,隻有周圍殘缺的屍體在告訴著他這裏曾經發生過激烈的肉搏戰。
一枚弩箭穿過了前方隊伍裏一名親信的頭部,十幾名渾身是傷的士兵在一名失去左臂的壯漢的帶領下從四周的屍體或者被炸斷的樹木下對倫特的隊伍發起了伏擊。
倫特握著自己的守望者之劍翻到了戰壕的深處,他靜靜地聽著自己的親信們與這些叛匪們廝殺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覺到有人在自己不遠處倒下,隨著喊殺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他從屍體中起身望向戰壕外,隻有為首的軍士還活著,自己的親信與其他叛匪都死在了周圍,他們隻是為本就四散的屍體增添了一些新的顏色,而為首的軍士也是身受重傷,他的左臂早已被炮火崩斷,而如今一柄帝國的製式長矛更是穿透了他的胸膛。這讓倫特為他還能站立在原地感到詫異。
倫特不斷靠近這位軍士,直到他看清這位軍士早已死去,隻是他的軍刀支撐著他的屍體沒有倒下,他雙目看向東方的天空。“他在死前仿佛在看向東疆?那個地方有什麽能讓人懷念的,真是怪人”倫特心想。他隨手用自己手中的守望者之劍想砍向這位還在矗立著的士兵。他的動作在最後一刻停住了,他看見了從對麵風雪中走出的德拉特。奇怪的是,他的身軀並沒有如往常般顫抖。
“晦氣。”他說道。
隨後德拉特手臂上安裝的弩槍便擊穿了他的頭顱。
他終究付出了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