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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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號協議!
    又一發蝕刻的子彈擦過歐普拉提的皮膚,但他不能放慢自己的腳步,身後的自治隊追的越來越近了,他雖然不明白這些商業聯盟的走狗為什麽會盯上自己,但是對方想要自己死掉的決心可絲毫沒有掩飾,更進一步,他在前線的行蹤絕對被某些人發現了,對方想要的是他口袋中的記錄,收掉他的命也隻是順手而為。
    “商業聯盟的高層中竟然也有叛國者……原本以為他們還是會有些底線的……”
    他翻身跨過街角的花壇,準備向下一道城關跑去,隻要越過下一道城關就可以到達核心城區了,到那時即便是他們行事也要收斂不少,然後他就可以……
    “轟!”
    爆炸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磚石混雜著金屬破片四處飛散,劇烈的震蕩感隨著疼痛一同充斥著歐普拉提的腦海。
    自治隊在城區範圍內動用了重火力,雖然現在的位置還處於偏遠區塊,幾名自治隊員趁著歐普拉提被爆炸掀翻的時機快速跑來,而負責行動的其他人則準備持械警戒,防止有其他的市民因為爆炸聲的吸引而發現現場。
    “唔……”
    眩暈,疼痛,他甚至能感覺到喉嚨中蔓延的鐵鏽味,血的味道。
    歐普拉提嚐試從被炸毀的花壇後起身,但榴彈爆炸後遺留的震蕩感讓他幾乎控製不了他的身體,他拚盡全身力氣才勉強扶住眼前碎裂的石條,再往後便被趕到的自治隊成員直接拎住頭發抬起。
    “是他嗎?”
    持弩的自治隊員回頭看向自己的隊友,
    “是的,老夥計了,不是嗎?”
    為首的領隊從後麵習慣性端詳了下上麵傳下來的照片,隨後把手中的銃器舉向了被扔在一邊的歐普拉提。
    “上麵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你是說他的攝像機?”
    隊員指了指已經被踩碎的攝影錄像帶。
    “算了……反正也沒說要帶回去,隻是說把他和他的東西處理了。”
    隊長搖搖頭,準備扣下扳機。
    “喂!滾開,沒看到這裏有他媽違法人員嗎?!”
    其餘的隊員開始驅離被爆炸聲吸引來的市民,但臨近中心城區的區塊在下班高峰發生這樣的事件,周圍的市民越聚越多,議論聲開始慢慢遮過隊員們的驅離。
    “你看那群人又在作惡!”
    “那群執法隊怎麽跑到城區作亂了!開槍?怎麽敢的!?”
    “那個在地上傷的這麽重的人怎麽看著好熟悉啊……”
    “對哦,誒,那不是……”
    “是啊,那不是那個報道……”
    “天啊,他怎麽被傷成那個樣子……”
    “那群畜生指定沒幹什麽好事!”
    “……”
    市民們的議論聲在不知道誰人的第一聲抗議後變成了咒罵和推搡
    “放開他!你們這是在違反卡蘭德的法律!”
    “你們這群資本的走狗!”
    “滾開,這裏是內城區,誰來聯係日升領的警署!”
    人群越來越躁動,前排推攘的群眾和被持續吸引來的人們堵住了原來的退路與自治隊員的視線,他們隻能用棉麵罩遮住自己的麵孔,同時聯係自己同事的支援。
    “隊長,要不要把他帶到海關外解決,在這裏的話……”
    一旁的隊員想要按下隊長抬起的弩箭,
    “廢話!老子能不知道在這裏把他殺了的後果!”
    他招呼兩名周圍警戒的隊員,三人一起抬起渾身是傷的歐普拉提,此時的歐普拉提雖然已經從爆炸的震蕩中恢複過來,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力氣從三名全副武裝的自治隊成員的手中掙脫了。
    “喂?是第二分隊嗎?我這裏還是有些麻煩,把你那邊一百多人給我調過來,順便讓……”
    隊長手中的對講機就沒停下傳音過,穿麥聲逐漸熄滅了歐普拉提心中最後的希望
    他就這樣在如此多人注視的情況下被押向裝甲運輸車。
    他想他失敗了,就和那些無名的先驅者一樣。
    但是都一樣,不是嗎?
    ——————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釋放輝術嗎?”
    塞西莉絲全神貫注的控製著自己的短劍,它隱藏在眾多手機與通訊器的閃光中,直指著正在舉起通訊器說著什麽的自治隊隊長。
    “能的,這種程度的話……沒事的。”
    通訊另一端傳來艾文娜的肯定。
    “那就解決他們,把我們的可憐朋友救出來,嗬嗬……你外圍,我去帶上他。”
    剛掛斷通話,短劍瞬間透過了那位隊長的頭部,微小的血花甚至讓他身旁的隊員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他很快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了,
    三把輝晶製成的法術短劍在自治隊警戒的範圍內優雅且致命的飛舞,一道黑金色的身影從同樣沒反應過來的群眾中衝出,刺劍在短短幾秒內快速收割了押送著歐普拉提那幾位隊員的生命,而稍遠的自治隊員則在反應過來後忙著躲避天空中飛翔的詭異飛劍而無法開槍。
    “還能動嗎?”
    沒機會問太多,塞西莉絲閃到歐普拉提的身邊順勢提起他。
    “能。”
    他忍著劇痛起身
    “能帶我到薔薇報的公司大樓嗎?”
    “很抱歉,我們可能不行……”
    塞西莉絲剛控製飛劍刺穿了一名想要開火的自治隊員,然後一把抓過歐普拉提拉向反方向的掩體後。
    反應過來的幸存隊員發瘋般向他們還擊,絲毫不在意不遠處還有同樣被嚇壞的圍觀群眾們,弩箭和子彈瘋狂洗刷著裝甲運輸車的側麵。
    “他們的援軍不少,畢竟現在全部隸屬於聯合政府的執法單位可能都接到了緝捕你的通知,隻不過這些人的手段更加極端罷了。”
    塞西莉絲掏出手槍還擊,但卻將自己的通訊器遞給了歐普拉提
    “隻能靠你自己了,我不太懂城區的道路。”
    周圍受到驚嚇的群眾四散而逃,與此同時,關於自治隊在城區內開槍迫害記者歐普拉提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卡蘭德的通訊網絡,現場由群眾拍攝的視頻和消息如洪水般淹沒了商業聯盟設置的屏障。
    塞西莉絲在反擊後低身換彈時察覺到地上流淌的血液開始微微顫動,她轉頭嚴肅的向歐普拉提喊道
    “十秒。”
    剛得到支援而從初始的襲擊中反應過來的自治隊又開始蠢蠢欲動,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死命令,隻會有更多的自治隊趕來這片區域,無論傷亡。
    在裝甲車後再也沒有動靜後,新的自治隊小隊開始呈隊列向車後的兩人壓過來
    “五秒。”
    自治隊的狙擊小隊已經架設好了狙擊點
    “三秒。”
    歐普拉提甚至可以透過單向模糊的防彈玻璃看清最近一名持盾隊員的麵孔,他不知道眼前這位萍水相逢的“遊客”竟然會願意幫忙到這種地步,更不知道她們有什麽手段能對抗這麽多的自治隊員
    “就是現在!”
    歐普拉提閉眼,信任的向自己熟悉的方向衝出去,而就在此刻,震耳的轟鳴與無形的漣漪從未知的位置瞬間擴散了幾乎整條十字街道。
    每一位自治隊員幾乎在歐普拉提露身的同時扣下了扳機,但自己的武器如同生鏽般沒有絲毫反應,廣域的,屬於存護之力的爆發幾乎過載了每一個範圍內由艾文娜指定的輝晶造物。
    “喂?是總指嗎?喂?能聽到嗎?我們的武器都出問題了?!”
    “喂?!”
    “媽的!”
    隊伍末尾的突擊隊隊長將手中的通訊器摔在地上,然後眼睜睜目送著歐普拉提逃向通往核心城區的最後一個關卡。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幾支逼近裝甲車的自治隊小隊都變的不知所措,而在下一秒,躲藏在裝甲車後的神秘人則主動走出掩體。
    “很好……”
    這位身姿優美的女士將自己手中的配槍插回腰間,她重新拿起自己的刺劍
    “現在我們終於能公平對決了,嗬嗬……”
    無心欣賞麵前的身姿,自治隊員們隻覺得無聲的恐懼開始蔓延上自己的身體。
    ——————
    “這小子……哈…他做了什麽?能讓整個聯合政府從上到下通緝?”
    芬恩在辦公室座椅上看著記者的照片失笑,大額武器走私,即便是賣給洛恩克斯人,也不至於這樣在大庭廣眾下追捕一位現在名氣較大的記者,盡管他本人一點都不知道罷了。
    “總督,自治隊和其他單位向我們發出協助要求了,剛剛傳來消息說自治隊在我們轄地區塊外被不明人士重創了,到現在自治隊的兩個中隊還在和那群不明人士交火。”
    值班的通訊員向他報告著最新的消息,
    “人緣還不錯……”
    芬恩看著自己私人手機中的那條未讀消息,尋思自己至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等到公眾輿論壓過聯合政府中某些人的臉麵後就能讓事情得到盡量妥善的解決。
    他從椅子上起身,準備帶幾位警督和他們的隊伍前往最後的城關迎接卡蘭德的“媒體英雄”,芬恩在整理自己裝備的間隙下打開了歐普拉提早些發給自己的消息,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自己這個不經意間的行為,
    但沒有降低音量的炮火與喊殺聲已經充斥著整座總督府四層。
    ——————
    歐普拉提還在逃,自己的步伐愈漸沉重,自己的呼吸愈漸急促,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微弱的心跳,感受到自己快要流盡的血,他沒有檢查過自己的傷勢,從裝甲車那側跑出的一刻他就再也沒有將視線從前路上移開過。
    如果不是最後的城關檢查站近在眼前,他可能自己都不會相信以自己的體質,就算沒有受傷也怎可能不間斷的奔跑到此處。
    但他要怎樣越過這道城關呢?他甚至可以看到城關周圍閃爍的警戒燈,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其他的了,越來越近的燈光刺痛著他的眼睛。
    “媽的,他的臉麵可是夠大!”
    負責此處城關的自治隊隊長環視著周圍因網絡上消息而被吸引過來的下班群眾們,私人手機的閃光燈和鏡頭讓他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地在對講機中分配著手下的隊員盡力維持住警戒線,防止憤怒的人群衝破搖搖欲墜的橫條。
    “喂,這裏是第一城關,是,我是這裏的負責人,嗯,兩個隊伍的支援已經到了,但我們還隻能勉強維持住警戒線……”
    “……”
    “什麽?!要我在這裏就把他殺掉?!”
    隊長壓低了聲音,他走進城關的崗哨中
    “……”
    “你們是瘋了嗎?!他究竟身上帶了什麽東西讓你們這樣瘋狂?!”
    “放心,我們會安排好你接下來的一切。”
    “……”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對嗎?”
    “……”
    通訊掛斷了,而那位記者也在圍觀人群的驚歎和歡呼聲中邁入視線內,他握了握自己腰間的手槍,走出了崗哨。
    “你好,歐普拉提先生。”
    他向眼前那位渾身是傷,衣衫不整的記者伸出了自己的手,而他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顫抖。
    “你好,請問能放我入城嗎,到現在我也不清楚我自己究竟觸犯了哪條法律。”
    “……”
    “抱歉,可能您確實需要和我走一趟。”
    他和記者握了握手,然後從後麵扶住了記者,兩人攙扶著走向崗哨,他能感覺到這位記者的生命正在劇烈的燃燒,直至燃盡。
    如果不是上麵的命令,他還真想和這位知名的記者與“反政府人士”聊一聊其他的東西。
    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已經吃了這口飯,他也沒有退路了,自己最大程度能做到的或許就是在崗哨內給這名記者一個痛快的死法。
    ——————
    “一旦他沒有第一時間開槍,你來解決這一切。”
    “……”
    “收到。”
    看到自己的老隊長意料之中的沒有開槍後,他舉起了手中的連銃。
    “他在掏槍!”
    “喂!”
    圍觀人群中傳來的喊聲讓隊長幾乎晃神,他在思考的一瞬才用餘光看到自己的老部下將銃器瞄準了自己。
    已經來不及了,或許他該認命,他閉上眼睛,也準備掏出槍械。
    人群發出驚呼。
    預期的連發槍聲並沒有響起,一隻手按下了那位隊員的銃器。
    那是一位身著蓑衣的青壯男子,長沿草帽遮住了他的麵孔,而一把炎國製式的長鞘彎刀則橫在了開槍隊員的脖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