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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伯父明說，我對你說的情況不是很了解。”
    聽完虞和德那麽說，程諾心裏是有些奇怪的，自己在之前就打聽過，民國教育部對私立大學管控非常鬆，隻要按照教學章程去授課，北洋政府就無法對程諾的大學插手，這也是他選擇不攀附權貴好去建成大學的原因。
    那邊的虞和德也不是很清楚具體情況，隻是一個勁告誡程諾：“賢侄啊，我這也是聽申城教育部門的人說的，後來我托人打聽時，那主管也是一個勁含糊其辭，說什麽得中央審批，他們管不了如何如何，我看他們是不是想要錢了，你這當校長的最好去疏通一二，可不要書生意氣。”
    臨了，虞和德又囑咐他：“如果蓋學校缺錢的話，伯父可以替你拿，隻要咱們學校蓋好，什麽都好說。”
    程諾連連應是，長輩的關切讓他心裏倍感溫暖，但最後聽到虞和德又想跟他拉紅線，趕緊轉移話題，問候了虞和德身體便掛掉了電話。
    如果放在以前，那將會是個不小的難題，但眼下認識了蔡遠裴，程諾問問這個前任教育總長，想必能把這個事情弄得更清楚。
    想罷，程諾拿起電話就給蔡遠裴撥了過去，沒過多久，電話就打通了。
    簡單敘述完情況，蔡遠裴歎氣一聲，語氣略顯悲哀：“程諾，教育部這麽做也是被逼無奈啊，無論是專門學校、大學還是師範學校都受教育部管理，可有都兩類學校，教育部是管不了的，你可知是哪兩類？”
    程諾試探性回答：“我隻知道其中有私立學校，另外一種……跟洋人有關？”
    “你說對了，洋人辦學校還是有一套的，可國人辦的私立學校，那都是禍害學生呐。”
    清末民初，不少西方傳教士來中國傳教，文化不同導致教眾規模發展很慢。於是他們改變策略，興建小、中、大學校，從學堂開始灌輸西方文化思想，致使部分從這些學校出來的文人對待西方列強的態度很曖昧。
    由於洋人在整個民國的特殊地位，教育部是不能也不敢插手，各個教會大學也就自己隨心發展。不過從另一方麵講，不缺錢不缺人的教會大學，發展到後期華夏還是非常厲害，如燕京大學、聖約翰大學、震旦大學等，成為新思想新文化的重要活動場所，培養了許多知名人物。
    但這個時期的私立大學，毛病非常多，學校規模小、學生少、曠課多、設備差、管理鬆懈、教育散漫等，就是教育問題的代名詞。
    不過程諾也要辦大學，蔡遠裴也就沒有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思，直接開罵：“程諾，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這個國家的蛀蟲，私立民國申城法政大學，找一些小學畢業的學生冒充預科生，老師們也都是野雞大學本科畢業，騙家長錢財的事都捅到了教育部。”
    “私立金陵民國大學，收完學生們的學費後，拿著錢跟小姨子私奔了，新上任的校長也是個庸人，怕得罪學生，通通給了假成績，校風之差聞所未聞。”
    “私立金陵大學，本來名字叫江南法政專門學校，為了吸引學生報考，擅自改名，後來教育部調查，呈報名單上顯示300名在校大學生，到了現場一個也沒有，專門部的學生也隻有四五人，最後才知道學校早沒錢了，就是為了騙取工費。”
    “還有私立神州大學……”
    蔡遠裴對這些私立學校那是積怨已久，說的時候那叫一個咬牙切齒，隻差把這些校長們親自揪過來活埋了。
    眼看著蔡遠裴語氣越來越差，程諾偷偷把臉上的虛汗擦了，生怕下一個被吐槽的是私立華夏大學，安慰道：“蔡老師，您緩點說，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電話那邊果然停下了，咕咚幾聲一碗茶下肚，蔡遠裴威脅道：“就是因為這些學校的存在，教育部對新的私立學校的立項是慎之又慎，程諾你的私立華夏大學，最好不要像你的‘前輩’那樣，否則咱們的華人禦侮會先拿你開張了。”
    “這我可以向您保證，一定做出番成績給您看看。”程諾胸脯拍得響亮，生怕自己真的被吃螃蟹：“不過，蔡老師，現在我該如何拿到審批？你當過這教育總長，能否幫我指點一下？”
    蔡遠裴有些無奈，自己辭職後對袁大頭的人事安排就不是很了解，能幫到程諾的著實有限，思量了片刻答話：“如今北洋政府裏都是袁大頭的親信，我現在的話並不好使，這樣吧，我替你寫封介紹信，你拿著信找我一位好友，雖然他現在不在政府做事了，但還是比我有用。”
    隨後程諾又匆匆忙忙跑到蔡遠裴家裏拿到信，踏上了前往北平的路。
    民國的工業水平較滿清強上不少，但程諾趕往北平的路上並不順利，此時的長江上還沒有跨江大橋，程諾幾經轉車，才坐上了通往北平的火車。
    行駛的速度並不快，伴隨著蒸汽火車獨有的“況且況且”聲音，程諾也在仔細欣賞著外麵的風光。
    綠水青山，嫋嫋炊煙，路過一些村莊時，小孩子們還會結伴追著火車跑，跑到第一名的孩子王不時還回頭朝夥伴們扮鬼臉，結果一個撲通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惹得小弟們哈哈大笑。
    “不許笑，再笑我就不讓他跟我們一起玩了。”孩子王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隨便在身上拍了拍就開始威脅小弟們。
    顯然“不跟你玩了”這句話頗具有威脅力，小弟們一個個趕緊捂住嘴，隻是個個笑彎的眉毛出賣了心情。
    孩子王麵子很掛不住，準備挑個人收拾一下時，耳朵突然被揪住：“老娘剛給你換的衣服，你就弄成這樣，今天晚上的飯你別吃了。”
    “誒呦，娘我錯啦，輕點輕點，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看著母子倆回去的背影，程諾會心一笑，這些日子浮躁的心因為這溫馨的場景而平緩不少。
    對於普通華夏家庭來說，這樣就是最簡單純粹的幸福。
    既然他穿越到民國，就有必要維護人民臉上的笑，什麽霓虹、美利堅、不列顛，掃清一切路上的障礙。
    望著遠方的路，程諾的目光愈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