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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時期尤其是北平的外賣業發展非常好，隻不過這種飲食方式在那時候稱“叫盒子”，酒店名稱叫做“盒子鋪”，夥計們經常拎著“大食盒”四處奔走。
    八大胡同這些上層名流們，經過一夜的體力勞動，自然是需要叫個盒子來補充體力，好酒好菜那得好幾盒子，吃完吃不完不重要，在這些失足女子眼裏出手闊綽有麵子那就足夠了。
    程諾在胡同口觀察半天，發現來來往往的人裏麵除了名流們，就是跑腿夥計多了，拎著盒子進去時，北洋警察們看都不看一眼，就忙著拍高管們的馬屁去了。
    眼下北平還沒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邁邁”先生來，更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和容貌，但程諾可不認為袁大頭不知道自己名字，這八大胡同人多嘴雜，他沒有什麽身份證明，北洋警察盤問起來非常麻煩。
    以程諾的實力，翻幾個牆進去小意思，但是能光明正大進去，那肯定比偷偷摸摸強。
    藏在路邊，等到某個回去的夥計落單時，程諾悄悄走過去給他後腦勺來一下，將其打暈拖進一間無人居住的房子裏，兩人的衣服對調一下，程諾搖身一變，成了新任小夥計。
    自己轉了一圈，覺得還是不夠像，程諾又在牆上扣點土抹臉上，這下他滿意多了。
    從懷裏掏出幾枚銀元放到夥計身邊，當做自己的補償後，程諾挎著空食盒開始往八大胡同“送餐”。
    蔡鱷所在的shan西胡同乃名流專屬，對於衣著平凡之人，北洋警察都是攔著不讓進的，碰上陌生人也會仔細盤查一番，名曰：為了民國的未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這些人在，民國有個屁的未來。
    罵歸罵，程諾還是老老實實裝扮成夥計那樣，挎著食盒，把帽子簷往下拉拉，慢慢往胡同靠近。
    程諾還是有些年輕，大冷天送盒子的夥計哪個不是跑得飛快，自己走得慢還帶個帽子，太引人注意了。
    冷不丁程諾瞥到一個北洋警察注意到了他，眼睛裏帶著疑惑，解下腰裏的警棍，往這邊靠。
    程諾急中生智，徑直朝著那北洋警察走了過去。
    快到跟前時，程諾把帽子一摘，從懷裏掏出一根皺巴巴的自治土煙，笑嘻嘻湊到北洋警察那裏：“軍爺，您抽煙，這是自家種的煙草自家卷的，味兒非常正。”
    本來隻是看程諾有點鬼鬼祟祟，但沒想到居然主動過來，還給自己遞煙，這麽識趣。
    “這是你家自己做的？”接過程諾的煙，北洋警察放到鼻子前仔細聞聞，臉一垮又還了過去：“這是下等煙末做的，誰還抽這個啊！”
    跟寶貝似的，程諾慌忙接下煙，小心翼翼放到懷裏，笑道：“軍爺是見過世麵的人，那些高官看到軍爺都得讓煙，自然看不上我這土煙了。”
    “誒，這是說的哪裏話，人家給的煙咱不能不收不是？”北洋警察對這話很受用，笑眯眯的看著程諾：“我看你是新來的吧？以前可沒見過你啊。”
    程諾繼續裝糊塗：“誒呦，軍爺好眼力，我就是剛來的，日後還請軍爺多多照顧，才能混口飯吃啊，不過憑軍爺這本事，日後一定能當大官。”
    “嘿，你小子倒會說好話！”北洋警察臉上笑得更燦爛了：“那我就托你的福，日後當大官了有你的好處。”
    說著，從自己兜裏掏出盒煙從中抽出一支，遞給程諾：“來嚐嚐我這個，認識上麵的字麽？”
    裝模作樣看了幾下，程諾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哈哈，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炮台香煙，去年洋人公司剛出的，一般人可弄不到，平常我都不舍得抽，今兒個高興賞你一支！”掩蓋住臉上的肉疼，北洋警察擦擦煙盒，重新放回兜裏。
    不知道怎麽回事，程諾隻覺得這北洋警察有點不對勁，似乎有意在套自己的話，實在不想與他多交流，把那香煙也放回懷裏，打著哈哈：“謝軍爺，謝軍爺。”
    “小意思，沒事你就忙你的去吧。”
    “那軍爺回見呐您嘞！”
    擺擺手，程諾也跟別的夥計一樣，往胡同內小跑，裝作著急送飯。
    深深看了一眼程諾的背影，北洋警察把雙手放到身後，挺直腰板，自顧自念道：“嘿，有意思的小家夥，還是太嫩了呀，哪有夥計手上沒有老繭的，這八大胡同又要上演一出好戲呐！”
    “傻站著幹嘛呢！趕緊給劉議員推車，聽見了沒？”不遠處北洋警察隊長注意到了他，朝他吼了幾句。
    剛挺直的腰板立馬躬了起來，諂媚笑著跑過去：“隊長，剛剛檢查食品衛生呢，吃壞哪個議員肚子咱們可不答應。”
    “這是你該管的嗎，趕緊過來搭把手！”
    隊長朝他屁股上跺了一腳，又去巴結地位更高的名流去了。
    胡同內的某間房間，小鳳仙一臉可憐狀看著蔡鱷：“蔡大哥，我實在太笨了，昨天你教的字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今天的還記不住。”
    “沒關係，咱們再記一遍就好。”蔡鱷不生氣，放下手中的書走過來安慰她：“你底子差，記不住也不光是你的原因，可能我教的方式有問題。”
    看著這麵英俊的臉龐，小鳳仙臉頰紅撲撲的，慢吞吞道：“蔡大哥，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啊？”
    “有啊，就那個二十一條協議，這個誰都知道吧！”打開門確認附近沒人偷聽後，蔡鱷才說。
    小鳳仙有點著急了，語氣有點快：“不是那個啦，就是……就是關於咱們倆的。”
    “哦，這個啊。”蔡鱷恍然大悟，但並不直接答話，摸摸她的頭說：“小鳳仙妹子，先把教你的字寫一遍吧。”
    身為當事人，蔡鱷哪裏不知道最近關於他和小鳳仙的八卦啊，自己也是十分感慨。
    當初自己被監視，才來到八大胡同來壞自己名聲，好讓袁大頭對自己的警戒心放低。後來恰巧認識到這位剛滿15歲的小鳳仙，可憐她的身世，便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教她念書，教她寫字，未來自己還會幫她贖身。
    至於其他心思麽，他蔡鱷是一點都沒有的，不說夫人對他那麽信任，自己做不出對不起夫人的事。單單說這年齡差距，一直在梁其朝身邊學習新思想的蔡鱷，就接受不了。
    搖搖頭，蔡鱷又拿起一旁的書，自己看了起來。
    “咚咚咚”門外突然響起來敲門聲。接著有男人聲音傳過來：“蔡都督在裏麵嗎，開下門吧，這裏有您的東西。”
    蔡鱷趕忙給小鳳仙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桌子上的書本文具撤掉，接著讓小鳳仙坐到自己懷裏，臉上立馬色眯眯，朝門口喊道：“門虛掩著，你進來吧。”
    “嘎吱”一聲，進來的不是別的，正是夥計打扮一路問路來的程諾。
    看到倆人這樣，程諾趕緊捂住眼睛，心想這蔡鱷連未成年小孩都禍害，太不是東西了，蔡遠裴怎麽給自己找了個色胚啊。
    程諾退後一步說道：“實在沒想到都督正在辦好事，那我先在外麵等候吧。”
    戲演得足足的，蔡鱷也有點小不好意思，讓小鳳仙起身去裏麵屋子，強作鎮定道：“沒事，說說你那有我什麽東西啊？”
    暗自歎了一口氣，程諾心說來都來了，先把信交出去再說吧。
    走到跟前把信遞給蔡鱷，說道：“這是蔡遠裴蔡老師讓我轉交給您的，希望您過目一下。”
    “蔡伯父？”臉上帶著遲疑，蔡鱷接過書信，仔細看了程諾幾秒，才將書信展開。
    隨著閱讀的深入，蔡鱷臉上表情一直在變化，由喜轉悲，由悲轉大喜，中途看了程諾好幾眼，似乎想把這個年輕人刻印到腦海裏。
    看到最後一段，忍不住放聲叫好，把程諾嚇了一大跳，好奇蔡遠裴在信裏都說了些什麽，竟然讓蔡鱷如此失態。
    鄭重將書信放到一旁，蔡鱷有些感慨道：“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我道不孤也啊！”
    走到門口，把門反鎖後，蔡鱷回頭對程諾說道：“你就是那個在報紙上痛罵袁大頭的那個人吧！”
    看來蔡遠裴把自己底細都交代清楚了，但程諾還是不夠信任蔡鱷：“你說的那個是邁邁，與我無關。”
    “哈哈，的確為邁邁所寫，與你無關呐。”蔡鱷哈哈大笑，親自給程諾倒了一杯茶放到麵前：“請喝茶，聽說邁邁還要找我幫忙建私立華夏大學，當真是年少有誌。”
    “嘿嘿，都督既然這麽說了，我再端著就太不像話了。”聽蔡鱷不揭穿還誇獎自己，程諾不好意思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請都督幫忙，來為華夏建立一座真正的大學。”
    程諾一說到自己的大學，眼中止不住放出光彩，這光彩讓蔡鱷都有些短暫失神，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為革命奮鬥的樣子。
    蔡鱷有心考教一番，詢問道：“當今華夏如此惡劣情況，不知程校長如何破局？”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程諾沉聲回答。
    “哦？程校長可否細說！”蔡鱷對於這個回答大為吃驚，想繼續詢問。
    身為新時代成長起來的程諾，他當然知道未來華夏隻有在教員的帶領下推翻三座大山，破而後立，不過這話隻能埋在心底。
    沉思了一會，程諾解釋道：“這就是我想要建私立華夏大學的原因，培養新人才用新式武器，推翻一切阻攔人民幸福的障礙。”
    程諾還想繼續說，但被蔡鱷製止了，後麵的話已經不重要了，他隻需知道程諾愛國之心不假，且有規劃那就足夠了。
    看著麵前這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蔡鱷心中忍不住升起惜才之心，饒有興趣問道：“不如你來滇省建私立華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