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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鬆抱著殺心，準備屠村的目的而來，但是被張哲一出空城計搞得疑神疑鬼，不敢放肆。
    他聽那個典吏說過，李家坳四十歲以下的青壯就有一百多，那都是剛剛重新編入黃冊的，那個典吏就是掌管戶籍的，自然清楚。
    這些青壯都去了哪裏，在田裏耕作，蔡鬆能信才怪，這個時候麥子已經一尺高了，正是閑時，要那麽多勞力下地幹什麽。
    查到第三家的時候，蔡鬆已經有些心驚肉跳。
    巡檢司是幹什麽的，相當於現在的派出所，城管所，路政管理所等的綜合體，當了十多年的巡檢，蔡鬆的專業素質還是不錯的。
    他能從剛剛清掃過的路麵推斷出，在他們到來前，村子裏一定有過一番緊張的忙碌。
    那個躲在床上瑟瑟發抖的女娃也不簡單，她的眼神中其實沒有驚恐。
    那些挨了鞭子的老貨，他們眼中的仇恨實在令人費解，流民就是兔子，不應該的。
    路上不時能發現上好的麥粒，發現的越多，蔡鬆越是心驚，雖然不能確定自己家的案子是他們做的，但是絕對可以列入重點懷疑。
    弄得不好自己這三十一人都要交代在這裏，蔡鬆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等潼關的軍兵一到，這些人都得死。
    “不看了，這些窮鬼身上能有幾個錢，收隊！”蔡鬆一腳踢掉一個籮筐，把腰刀插回，轉身出了屋子。
    弓兵們跟著自己的上官罵罵咧咧地回到了原地，在蔡鬆的示意下上了馬直奔村口。
    這些人來得急，去得也快。
    很快就到了村口，村口有一顆三人合抱的大樹，大樹枝繁葉茂擋住了視線，隻有等過了大樹才能看到村外的景象。
    過了大樹有一個急彎，過了彎頭就是一條通往老爺嶺的山道，山路兩邊是低矮的山坡。
    蔡鬆準備退到村外三裏處等待大隊人馬的到來，他不信李家坳的人敢主動招惹官府，西安府境內隻有山賊沒有流寇，官府一家獨到，又靠近潼關衛，潼關衛的幾千人馬就是定海神針。
    一到村口，蔡鬆的心才真正放下來。
    他娘的，這地方有鬼，老子三十條槍愣是不敢動手。
    蔡鬆回頭看了看遠處那幫窮胚，心中又是羞憤難當，眼神中的殺氣愈盛。
    前方就是村口的急彎，過了這個彎頭，馬匹就能奔跑起來。
    張哲手中的火銃就是從蔡家搶來的，用蔡家的槍幹翻蔡鬆，張哲嘿嘿一笑，眯上一直眼睛，瞄準了正在經過大樹的蔡鬆。
    彎頭前方的山道已經被亂石堆擋住，不怕這些人跑了，搶來的十幾條槍全部配給了表現優異的隊員，張哲的命令是不準浪費每一包火藥，等他的槍聲一響，其他槍支必須同時開火。
    那麽密集的馬隊，空放是絕對不會的，但是如果有兩支槍同時命中一個人或者一匹馬，那就是算戰鬥過失，那是要記錄檔案的。
    於是除了蔡鬆沒人跟張哲搶之外，其他隊員都在用手勢或者小心地瞄準目標。
    蔡鬆是張哲的，張哲的槍法是最好的，這或許就是重生的獎勵吧。
    點燃火繩之後，倒數了幾秒，張哲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蔡鬆所帶差役雖然叫弓兵，其實攜帶的都是長銃和腰刀，這些人對於火繩燃燒的“嘶嘶”的聲音十分敏感，就在彎頭兩邊的山坡上響起“嘶嘶”聲的同時，蔡鬆就已經嚇得臉都綠了，嘶聲力竭地怒吼著“下馬”。
    “砰”
    蔡鬆的反應也算是快了，隻是年歲畢竟不小了，等他準備下馬的時候，槍聲響了，蔡鬆眼睜睜地看著一團黑乎乎的鉛丸朝自己胸口飛來，刹那間，隻覺得胸口一痛，便一頭栽下馬背。
    幾乎就在張哲的槍聲響起的同時，另外十幾支長銃同時響起，狹小的山道上頓時亂成了馬蜂窩。
    馬的嘶鳴聲，弓兵的慘叫聲響作一團，這些人畢竟不是真正的軍兵，素質比起衛所軍來都遠遠不如，槍聲一響，尤其是上官一倒，這些人哪裏還有魂在，再加上地方狹小，馬匹受驚亂竄，傷在馬蹄下人數不比傷在槍口下的少。
    槍聲過後，埋伏在兩邊護衛隊員大喝著衝下了山坡，村裏麵，李虎、李常勝又帶著四十幾個護衛隊員衝出來堵住了村口，有些拿著長武器的隊員忍不住“嗷嗷叫”著直接衝進了人群中。
    幾乎就是砍瓜切菜一般，蔡鬆連同他帶來的三十個弓兵全部死在狹小的山道中，而李家坳這邊隻傷了三個，一個是傅橫小隊的，從山坡上衝下來的時候扭傷了腳踝，另外兩個是李常勝的小隊的，都是傷在受驚的馬匹下。
    張哲持著手銃從坡上下來的時候，戰鬥就已經結束了，不過張哲沒有像其他人那麽樂觀，這些弓兵剝了那身圓頂巾和皂衣，就是一群地痞流氓，毫無戰鬥力可言，而自己又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之便，這樣的戰果是應該的，照理是連受傷的都不該有的。
    如此輕鬆地就取得了勝利，護衛隊員們臉上都有著激動之色，指著滿地的武器和馬匹興奮地談著歸屬。
    這一戰最關鍵的是克服了麵對官府的恐懼，用個別隊員的話說就是：這樣的貪官，殺他娘的。
    “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張哲丟下一句話之後就召集了五個隊長到了大樹底下。
    隊員們見教官臉上沒有任何激動和興奮，反倒有著些許淡淡的焦慮，都覺得有些奇怪，然後在副隊長的帶領下開始打掃戰場。
    “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麵，莫得水介紹一下情況。”張哲臉上有著明顯的焦慮，小雅還沒回來，更大的危機還未解除。
    莫得水把潼關守軍的行動簡單介紹了一下，李虎等人的臉色就變了。
    麵對這些魚肉鄉裏的巡檢司差役跟麵對官府軍隊是兩回事，尤其是他們還親眼看到了這些弓兵是怎麽虐待楊木匠他們的，心裏麵對這些弓兵充滿了恨意，因此殺起來毫無心裏障礙。
    潼關有一個衛的軍兵，因駐守的是關中的東大門，守軍無論武器還是素質都比普通衛所困要好，而且人數眾多，關鍵的是李虎他們這些人都還沒有做好跟官府軍隊直接作戰的心裏準備。
    他們是李家坳護衛隊，不是流寇反賊，這些人還需要一次蛻變，這也是張哲憂心的原因之一。
    “跟官府作對就是以卵擊石。”李常勝震驚地說道。
    “咱們人也不夠，武器更不行，還有這麽多家人，怎麽辦？”常平擔憂地說道。
    “該打的時候也得放手打，總不能等死，像今天這樣，官府的軍隊也不過如此。”李虎道。
    張哲皺了皺眉，這就是他擔心的，李常勝、常平的想法代表了眾多隊員的想法，這種想法還不是能用道理講得通的，必須得一步一步來，讓他們心理強大起來。
    造就一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張哲腦袋裏幾乎有所有軍隊建設的理論知識，但是實際運用並沒有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