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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裏走後，他真的特別開心。
    他覺得這個狗特別熱情，看見他就想把他生吃了一般。
    塗布叼他的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咬的牙有些疼。
    往哪裏刷碗呢？
    往哪裏刷碗呢？
    牧羊人吃飯一定會刷碗，他在哪裏刷碗呢？
    他四處張望，驀然看見角落裏有一個水盆，上麵的櫃子裏還有一堆碗，有大有小，整整齊齊摞在那裏。
    他就拖著碗往那邊去，地上鋪著毯子，所以他不怕把飯碗給蹭壞。
    等他到水盆前的時候又犯難了。
    一個碗，一隻狗，一個水盆，兩個爪子。
    他、該、怎、麽、刷？
    他思索著，用爪子刷吧，又不幹淨，再說了吃飯的東西怎麽能用腳洗呢？
    用舌頭舔吧，那不是又相當於沒有洗？
    要牧羊人給他刷碗，牧羊人估計不會，他倆語言又不通，而且牧羊人又不會天天給他洗。
    那到底該怎麽辦？
    這是塗布第一次遇到的世紀大難題！
    不過，沒有什麽事是他不能解決的！
    他要自己研究研究狗洗碗招式！
    他把碗輕輕扔到水盆裏。
    碗在水上漂。
    他在心中愁。
    刷個碗好難耶。
    他圍著這個盆團團轉，最後屁股一撅蹲在地上，瞅著水盆裏的碗發愣。
    他突然想起來他剛來的時候在這個蒙古包裏轉悠的時候看到他窩旁邊有一堆碎步。
    有主意了！
    他歡快地小步跑過去，順便扭著尾巴。
    他蹲在那堆碎步前麵，左挑挑右挑挑，終於找到一塊看起來比較幹淨而且沒有異味的布，大小剛剛合適。
    他擒著一角，噔楞噔楞地跑過去。
    然後往盆裏一扔，碎步在盆裏鋪開，把碗蓋的嚴嚴實實，他的爪子對著碗中央一摁，布把他的爪子給蓋住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
    對，就是這樣。
    很完美。
    然後他亮出指甲，抓住碎步，在碗裏來回攪動。
    他看著碗洗的差不多了，把碎步放到盆沿，然後叼出他的碗。
    看著洗好的碗，他莫名有些開心。
    刷碗這個習慣是他從小養成的。
    從記事起，他就會刷碗。
    他還小小的說話還不伶俐的時候，他媽就教他刷碗，在他摔了n個碗後終於學會了刷碗。
    他媽一直笑眯眯的，看著他無數次摔碗也沒有生氣。
    等他刷好了第一個碗。
    他興奮得不得了。
    高高舉起來。
    “媽媽，你看，我刷了一個碗！”
    塗媽忽略掉水池裏的碎渣，高高興興地說：“布布真棒！”
    他點點頭，也重複著：“布布，很棒！”
    他：“布布，很棒！”
    塗媽也附和：“對，布布真棒！”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布布，刷碗，很棒！”
    他一開心，手一鬆，“啪嘰”一聲，碗又碎了。
    塗布呆呆愣愣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低下頭瞅瞅他剛剛洗好的碗已經四分五裂。
    他嘴一撇，眼睛裏麵續滿了淚水，嘴一張號啕大哭：“哇——”
    他邊哭邊說：“媽媽，碎了，碎了。刷好的碗碎了……”
    “媽媽，布布的碗……碎了。”
    “布布……不棒了……哇……”
    布布，不棒了，布布把剛剛刷好的碗給摔了。
    布布，好難過……
    塗媽也愣了，這孩子摔了那麽多碗都沒有哭，竟然就這一個就哭了？
    她還沒有哭呢！
    她隻得安慰他：“布布，不哭，不哭，沒事就，碎了就碎了。”
    塗布繼續哇哇大哭。
    “不行……布布就要那個碗……”
    “媽媽再給你一個行嗎？布布，不哭了。”
    “不要，不要，不要。就要那個……就要那個……其他的不要……”
    塗媽看著剛剛五馬分屍的碗微微有些沉默，又看看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塗布，她最後壓住額頭的青筋，假裝溫柔地開口：“媽媽給你粘一粘，行不行？”
    “可以……粘一粘……”他抽抽噎噎地說著。
    最後還打了個嗝。
    塗媽：她真的對這個小崽子——
    有點想要使出洪荒之力。
    算了算了不說也罷。
    後來的後來，塗媽將碗粘好了，很醜很醜的，或許這個已經不能說是一個碗，而是對於塗布有著特殊意義的紀念品——他刷的第一個碗。
    塗布長大後對於這件事的反應是他沒有做過這件事！
    他絕對沒有！
    當布媽拿出那個被拚湊起來的碗，有些感慨道：“當時錄個像就好了。”
    但塗布還是堅決地表示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隻要他在家，他家的碗就是他刷的。
    還有每次去鄭執家聚會，都是他刷的！
    他學會刷碗後就被哄騙著承包了家裏的所有碗筷。
    小小的塗布因為這件事沒少吃虧！
    塗爸哄他說會刷碗的男孩子會受很多女孩子的喜歡。
    他當時眼睛放光：“真的嗎？”
    塗爸眯著眼笑：“真的。”
    他便一拍胸口豪邁地答應了下來，“咱家以後的碗我刷了！”
    “說定了？”
    塗布鄭重地點點頭：“說定了！”
    他以後一定會吸引好多好多女孩子的，圍在他旁邊給他送零食。
    想想心中就一片蕩漾。
    他的心都醉在了那個場景裏。
    塗爸還怕他反悔，還立了一個承諾書。
    塗布在上麵認認真真地用他還歪歪扭扭的字在上麵填上他的名字。
    他覺得離那個場景很近了。
    “哇，塗布！你竟然會刷碗！真崇拜你！我的零食給你了，如果不夠我還有！”一個紮著小辮子穿著粉紅小裙子的女生遞給他一袋子零食。
    他旁邊還圍了很多小女生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還有我的……”
    “給給給，塗布收下我的零食……”
    他要醉死了，想想真開心啊。
    隻要刷好這些碗，他就可以有這樣的待遇了！
    然而現實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在幼稚園裏和同學們說了這件事。
    他們的反應是這又怎麽樣？
    塗布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他爸騙死他了！
    他回去準備哭一宿，用淚水把家裏給淹了。
    可是他爸牽著他的手就去了鄭執家。
    塗爸告訴鄭爸鄭媽塗布會刷碗了。
    當時鄭爸鄭媽將他誇成一朵花。
    他太過於沉醉在這熱切的表揚中，忘記了他今天在幼稚園受到的恥辱。
    然後就特別想展示他新學到的技能，鄭執他爸媽本來需要拒絕，但是在塗爸的拚命示意下，就同意了。
    晚飯過後塗爸領著剛剛在自家刷完碗的塗布就到了鄭執家。
    他開始刷鄭執家的碗。
    鄭執他爸媽特別不好意思，就讓鄭執守在他旁邊，跟他學習學習。
    他看到鄭執在旁邊跟他學習刷碗，他就覺得特別開心。
    他終於可以壓在鄭執頭上了。
    當他展示了一遍怎樣刷碗後，對著鄭執有些驕傲地說道：“就這樣，學會了沒有？”
    鄭執盯著他，搖了搖頭。
    塗布還有些疑惑。
    那他就在教一遍吧。
    他又演示了一遍。
    又刷了一個碗。
    他看著旁邊站得筆直的鄭執，又問道：“學會了沒有？”
    鄭執麵無表情，搖搖頭道：“沒有。”
    塗布覺得鄭執好笨。
    那他就再多教他幾遍吧。
    等到他刷完了所有的碗筷，鄭執都沒有學會！
    他有點生氣，也有點同情鄭執。
    鄭執太笨了，刷碗都學不會。
    還是他厲害啊！
    等他出去後又不免一番熱切地誇讚，他有點輕飄飄的感覺。
    鄭執就在旁邊站著。
    他想他應該低調一點，鄭執現在應該很傷心。
    而他瞧瞧鄭執的樣子，發現鄭執還是一臉平靜，用那種不清不淡目光看著他。
    鄭執現在一定很傷心！
    他決定以後好好對鄭執。
    後來的後來，張大的塗布明白了所有。
    鄭執不會刷碗？
    笑話。
    鄭執就是想圍觀他像猴子一樣刷完他們家所有碗！
    隻恨當時太年輕！
    ……
    其實塗布很小的時候就被灌輸了刷碗這個理念。
    塗媽哄著還在牙牙學語的塗布：“布布——”
    塗布跟著學：“布——布——”
    塗媽再來一次：“布布——”
    塗布也跟著學：“布——布——”
    “布布以後要刷碗——”
    塗布歪著頭，吐了一個泡泡，“布布？”
    “布布刷碗——”
    他有點疑惑還是學著說：“布—布—沙—碗。”
    “對對對，布布——刷碗。”
    小小的塗布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布—布—沙—碗—”
    從小就被洗腦！
    除了這個。
    塗媽還教他，“布布，鄭執，哥哥——”
    “布—布—直……直……鍋……鍋……”
    “直……直，鍋鍋！”他說出這個詞後，自己就咯咯地笑了。
    “鍋鍋，直直……”
    塗媽點點頭，“布布真棒，鄭執，哥哥……”
    塗布拍著手：“布布棒！直直……鍋鍋！”
    塗布又咯咯咯地笑了，露出來那兩個可愛大門牙。
    當然，這些塗布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