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凡事若隻看表象,那你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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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錦臉色微變,避開時緋清眼睛,轉向夜色中,良久他輕輕一歎,“他,可能再也不需要了。”
    喉管忽然被火熱的烙鐵堵住,胸口一股熱浪湧動起來,心髒撲騰著仿佛隨時就可以撞破胸膛。
    “不說他了,去那邊看看,剛才來的時候,那裏似乎有棵野栗樹。”
    時緋清攥緊那顆雲母石,心裏頓時五味雜陳。
    不甘心,繼續問道:“恕我直言,錦兄那位朋友不告而別了麽?”
    並沒有對對方的冒犯之言表現出絲毫不耐,隻是緊緊盯著時緋清的眸子,默了默,平靜道:“不,他死了。”
    在對方意味不明的直視下,時緋清強忍著某種騰湧的情緒,正想說句抱歉掩飾。
    “啊!”
    “小心!”
    根本來不及反應,時緋清隻覺得右手臂上一緊,天旋地轉之後,已被時錦護在身後。
    “嗷!”
    慘叫聲中,那隻驟然向自己襲來的猛禽,已被星力劈落。
    “你沒事吧?”時錦抓起時緋清左手臂,那裏赫然一道血淋淋地口子。
    “沒事沒事!”才怪!“嘶——好痛!”
    “你忍忍,馬上就好。”
    說話間,時錦一手抬著她手臂,一掌已撫上那道口子,催動星力。
    隻見一道藍光緩緩抹過,被利爪撕扯過的血肉翻卷的傷口,竟漸漸合攏。
    沒料這位高高在上的少城主竟會為一個低賤的下民動用星元力治傷,似乎連時凜都麽這等待遇,心裏頓時湧起莫名感動。
    “謝、謝謝你。”
    “不必謝我,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
    淡淡的語氣,那雙眸子卻在暗夜中幽閃著光芒,仿佛永墜深海的星辰。
    “私心?”時緋清有些難以理解。
    那絕對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一瞬間,眼前這人在說這兩個字時溫柔到骨子裏的目光。
    那種不同於平時的溫柔,可以說摻雜了某種難言的複雜情愫,憂傷、深情、寵溺,甚至還有一絲歉疚與自責。
    這樣的時錦,時緋清從未見過。
    不知是由於驚異還是疑惑,時緋清隻是睜大眼,緊緊鎖住對方的臉,仿佛要抓住那人此刻神情中流露一絲一毫的可疑線索。
    然而,那罕見的深情很快就被輕輕地嗤笑聲取代,微帶些自嘲,他看了看身邊的少年,嗤笑又變成一貫持禮守節的微笑,“你跟她很像。她也跟你一樣機靈,不拘小節,心直嘴甜,不怕得罪人,心裏藏著很多別人怎麽也猜不透的小九九。也和你一樣,喜歡穿男裝。”
    ……
    時緋清這會真是愣住了。被對方瞧出女扮男裝,她也認了。畢竟這本尊真的不適合男裝,也就騙騙那些敦厚淳樸的山野村民。可就相處了一兩個時辰,他怎麽就知道她機靈,不拘小節,還心直嘴甜?她嘴甜嗎?她怎麽不知道?
    “噓!”時錦目光一閃。
    十幾步開外的孤岩側麵,矮灌木林叢被輕輕搖晃了下。
    指尖一並,一道星力擊出。
    慘叫聲從巨石後傳來。
    抬手,五指一收。
    隻見到空中一道黑影伴一聲拉長的“啊——”,飛快劃過一個弧度,最後,“砰”地一聲,跌落在兩人跟前。
    還沒看清地上之人,隻聽巨石後,又響起一陣窸窣聲,似乎有好幾個人。
    時緋清心裏一跳,發現時錦早已淩空而起,躍至巨石後麵,片刻之後又落回原處。
    “怎麽樣?”時緋清問。
    時錦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轉向地上的黑衣蒙麵人。
    月光下,那人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時緋清跟著在時錦身邊蹲下。
    一把扯下蒙麵,男子已經斷氣,雙目緊閉,嘴唇青紫,唇角溢出一絲黑血。
    “他這是中毒?”
    “嗯。大概是受人驅使,早已被人在體內置放奇毒,一旦落人手中,那毒便會迅速滲入五髒六腑,無藥可救。”
    “受人驅使?”目的是什麽?難道也是為了星髓石?不對,看這些人明顯沒有魂體,隻是一幫草莽蠻夫,又怎會知道星髓石,而且就算背後之人知道,狼多肉少,又怎會雇傭這些人來搶星髓石?莫非隻是投石問路?
    無法從男子相貌判斷身份,不過很快從他身上發現了一絲線索。
    時錦將那枚冰針拿到月光下,微微一轉,細長的冰針光澤晶瑩。
    “這種殺人於無形的利器竟也能這般好看。”時緋清歎道。
    “凡事若隻看表象,那你就輸了。”
    時緋清一愣,也沒來得及追究他話中之意,對方又接著說道:“普通人族沒有魂體,更談不上星力,使刀舞槍根本無法與煉星士對抗,所以他們隻能用這種出手疾快,讓人防不勝防的暗器。”
    “那麽錦兄可知這暗器出自何處?”
    “冰骨寒針,北礫之物。”目光微微複雜。
    ……
    “走吧,我那兄弟該等急了,先回去再說。”
    時緋清一把撿起方才受襲時掉在地上的布袋,“就這麽點夠吃嗎?”
    “你一人還不夠麽?”
    “我一個人吃當然夠了,誒,你們不吃嗎?”
    “不需要。”
    “嘿,都說煉星士是吸日精月華之氣長大的,果然如此嗎?”
    ……
    夜幕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很快消失在夜色籠罩林間。
    樹枝輕顫,三道身影落在他們逗留過的地方。
    為首一個,陰寒冷酷的目光掃了眼兩人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地上的人,沉聲道:“去回報主子。”
    話音剛落,卻見這位首領突然倒在地上,雙手捂著喉管,大口大口喘著氣,滿目驚恐而痛苦盯著某個方向,片刻就四肢一攤,沒了生機。
    身後兩個跟班驚得還沒反應過來,也跟著相繼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兩下也斷了氣。
    月光下,那黑衣首領目光停留處,分分明明站著一個人。
    一襲幾乎融於樹影中的玄袍,麵容莫辨。
    同樣是黑衣,卻有著與那幾人迥然不同的凜然氣質與氣勢。
    夜風拂過,樹影颯颯,長發潑墨一般紛飛,像要拂去世間一切陰晦肮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