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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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幸的是,時緋清趕到之時,那女子已不幸喪命,在她手邊還有一個半大的嬰兒,一張原本該稚嫩光滑的臉被咬得麵目全非,觸目驚心。
    女子驚恐而不甘的眼睛猶在火光下閃熠。
    時緋清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能力不濟而感到自責,要是她能再快一步,或許就能救下她們。
    容不得她感歎,夜空中驟然而起一陣笛音,低徊縈轉,輕音曼揚。
    時緋清驚奇的發現那些夜魅的行動速度緩慢了下來,似乎也在辨識笛音。緊接著,那琴音陡然一轉,作碎玉流金,鏗然之響。
    四周夜魅,瞬間彈跳而起,根本無懼於她手中火繩,飛蛾撲火般朝她撲來。
    震驚之下,電光火石,率先撲上來的夜魅,在一道劍光中紛紛墜地。
    這些東西雖說攻擊力小,不會術法,可多如蚊蟻,前仆後繼,一味這樣砍斬下去,非把自己耗死不可。
    思忖間,又連斬兩批,正想著如何脫身,天中忽然幾道劍光朝這邊飛掠而來。
    亮白電光閃過,劈裏啪啦一陣爆響,數道引雷咒已將幾丈開外的夜魅盡數電焦。
    終於喘了口氣,抹了把滿濺一臉的黑汙。
    從飛劍上落下來三人,卻是時錦與兩個時家煉星弟子。
    眸光掃過眼前狼藉一片,時錦微一皺眉,對身後兩人道:“你們倆再去別處看看,還有沒有被困之人,將他們就近都帶去河邊,或者那片火海邊。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搞鬼。”
    那兩人應了聲,便禦劍分頭離開。
    時錦看向眼前人模鬼樣的少年,“這夜魅畏水,這裏離河邊近,你一個人可以過去吧?”
    時緋清衝他一笑,道:“錦兄,我可以幫你。”
    時錦再次看向時緋清,比剛才多了三分審視,七分懷疑,“你認識我?”
    時緋清摸了摸臉,一把黑汙,果然!現在他渾身上下簡直成了塊黑炭。
    時緋清笑道:“聽聞最近時家少城主降妖除邪,萬民敬仰。在下鬥膽猜測閣下必是時少主。三叉郡街巷複雜,我可以給你帶路。”
    “謝謝,但是不必!”時錦雖然仍是保持一派謙和儀態,心中早已泛起一股難言的惡心。這張笑臉讓他又想到那個整日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卻蛇蠍心腸、心思歹毒的時凜。
    不欲再言,時錦眸光一閃,踏劍而起,朝笛音處飛掠過去。
    望著夜穹中一點寒光飛逝,時緋清怔了良久。
    幾日不見,為何感覺時錦像變了個人似的?
    *
    三叉郡外,三都峰半山的一處懸崖邊。
    月色清霜,一襲緋衣若傲霜紅梅。夜風徐徐,衣袂飛揚,指如梅骨攏玉笛。
    從他這個視角俯瞰,整個三叉郡盡在眼底。
    西北角的衝天火光,將整個州郡的驚恐與慌亂映照一片通亮。
    眼底含著不屑而輕狂的笑,仿佛世間一切都是他腳下螻蟻,隻要他願意,動動手指,便可瞬間奪了你珍視的一切,包括你的命!
    “適可而止吧!”冷漠而平淡的聲音來自他身後。
    粉唇輕啟,些許粘感的柔軟唇瓣自笛身吹孔處緩緩分離,繼而勾起一抹三分柔媚七分輕蔑地弧度,隻這小小的動作,便帶著一絲撼人心神的魅惑。
    轉身,鳳眸春波,膚如月色,玉琢般棱角分明的俊臉霎時叫月華黯淡三分!
    “想必哥哥忘了此行的目的?目的未達,豈能停止?”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怒,也並不逼人的淩冽,倒似有三分調侃的意味。
    “當初誰說互不幹涉,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務。”
    “哥哥以為我在幹涉你的任務?”
    “沙流村的人是你殺的吧?”
    “哥哥做了那麽多,最後竟是猶豫不決。夙實在看不下去,才替哥哥拿的主意。況且為了接近他,哥哥最後不是也故意被我所傷。”眸波在月華中在流轉,聲音輕輕慢慢,卻如簌簌而下的雪花,落於指尖,涼於心頭。
    “你一句替我拿主意,竟害了這麽多無辜生命……”
    “葉寒!”眸光一顫,語氣卻依舊淡淡,“當初南炎城生靈塗炭、哀鴻遍野之際,可沒有人可憐他們。”
    一陣沉默。
    “三叉郡又當如何?”
    一陣悠回的低低笑聲,“玩玩而已。這些蠢貨,本座有心情跟他們玩,是他們的福氣。隻是不知哥哥也在郡內,擾了哥哥休息,萬分抱歉。”
    那神情,那語氣,哪裏有道歉的半分誠意。
    說話間,緋衣男子已緩步走到來者跟前,笑不達眼底,“哥哥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這是要嚇誰呢?”
    “與你無關。”
    “自然與我無關。不過哥哥既然打算破了炎廟古城的結界,引屍氣倒灌引起川泫動亂,為何又忽然住手了。我看這計策可行得緊。”
    “說得輕巧,現在神器還鎮守各城,此時破界,最後不過徒勞一場。”
    “原來哥哥早想好了計策,倒是我瞎擔心了。”
    “東秦離雲境並不比時揚好惹,你這是在玩火!”
    緋衣男子低吟吟一笑,道:“怎會?你沒瞧見,那些煉星士又驚恐又害怕的表情,不知道多好玩。哦,對了,哥哥身邊那人倒是合弟弟的胃口,等哥哥得到司星盤……”
    “收了你的心思!”
    “為何?哥哥放長線釣大魚,帶他上北礫不就是因為他是北礫城主溫漾的弟弟麽?司星盤是哥哥的目標,我不會橫插一腳,可這人嘛……”
    “千夙!”
    “哥哥為何如此緊張他……不對啊,哥哥心裏的白月光不是時家那小妞麽?”仿佛想到了什麽,又驚又疑,“難道……”
    話音未落,那千夙眉梢一挑,忽然欺身上前,將手中玉笛插入陸辰腰間,繼而掠空而起,朝懸崖外飛去。
    整一過程行雲流水,似有預謀一般。
    月光下,那抹邪魅的笑隻是一閃便消逝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