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花月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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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主。”
    時緋清回頭,卻見一個青衣小童不知何時站在背後的檀木桌邊,正笑看著自己,桌上不知何時擺了幾盤吃食。
    看那小童模樣伶俐,又能隨意進出溫潯房間,想必是溫潯的貼身侍從了。
    “阿天給二少主弄了些吃的,二少主可吃點?”
    她剛醒來,這人就送吃的上來,這不明擺著告訴他早有預謀麽!
    時緋清在檀木桌邊坐下,掃了眼桌上,棗泥粥,紅豆香糕,蜜汁糖米露,桂香豆皮。全是甜食!
    又冷著目光上下打量了那小童兩眼,那小童縮了下視線,方才的膽氣兒似乎全跑了,有些怯怯地站著。
    就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也想來謀害本少主!
    拿起勺子,撥弄了兩下棗泥粥,裝模作樣地悠悠說道:“你好大的膽啊。”
    啪!
    青瓷端盤掉落,碎了一地。
    那小童那張圓臉一下刷白,撲通跪在地上,慌不擇言,“二……二少主,不是小的,是三少主,一切都是三少主指使小的做得,小的是被逼的。”時緋清不由暗暗一歎,什麽人嘛,就這麽輕輕一嚇,連褲衩顏色都要交代了,好歹也再表演一下啊。
    可這三少主從何冒出來?溫氏嫡係不是隻有溫漾、溫潯兩個麽?難道又是哪個心存不甘不服的旁係妄圖謀害嫡脈篡奪嫡脈的。
    八千年前,星祖讓六城世代守護六大神器,承星道之力,給予這樣的力量——川泫六城六氏嫡脈能得星天護佑,無論是修煉星息,還是淬煉星魂,都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雖然從旁係要篡奪嫡脈需要經過三代錘煉,幾千年來,各氏爭奪嫡脈傳承的鬩牆之爭也不是沒發生過。
    “從實招來,本少主或許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那小童俯在地上,賊眼滴溜一轉,小心翼翼道:“小的真的隻是奉三少主之命行事,二少主明察。”
    “三少主?本少主記得這溫氏嫡脈就本少主與城主兩個,哪來的三少主?”
    “少主有所不知,溫二爺的獨子溫寧常在門下弟子麵前自稱三少主,久而久之,大家都這麽叫他了。”
    “城主不管麽?”
    “老城主過世之後,城主剛上任一年,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管族內瑣事,門下弟子這一塊都是溫二爺在管。哦,二少主整日待在這漣月花閣,自然也不知道外界的事兒。”
    “是麽?”
    “平日裏他氣焰囂張,其……其實小的早就見不慣他。小的真的沒有欺瞞二少主。”
    時緋清冷冷一笑,狗仗人勢,無處不在。
    “這粥裏放了什麽毒藥?”
    “不是粥裏,是那碗蜜汁米露。七……七日煞。”
    七日煞,也算是劇毒的一種,連服七日,必死無疑,無藥可救!
    “那本少主現在就將這碗米露喝了,當如何?”
    那小童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頭,在接觸到時緋清迫人的視線之後,又立刻垂下腦袋,“小……小的不知。”
    時緋清勾了勾唇,撈起一根筷箸,挑起那小童下巴,迫使他抬起頭對視自己。
    一個人隻有眼睛不會說謊。
    笑意盈眸,“你是個機靈人,陪本少主演這場戲如何?”
    “二少主……二少主!”遠遠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歡呼雀躍。
    時緋清挑眉望去,卻見一個童子蹦進門檻來,許是見到門內一幕,身子一頓,臉上的笑尚未收回,瞬間又轉為驚訝。
    時緋清也頓了頓,來回在兩人臉上徘徊了兩下,嗤笑了聲,又是雙生子!
    視線落到地上之人身上,來者秀美一擰,幾步走到他身邊,臉上浮起薄怒,“沈笑,你來幹嘛?你還嫌二少主被你們害得不夠嗎!還不快滾!”
    時緋清有些不悅,這溫潯平時是不是脾氣太好的緣故,這一個兩個的下人都不將他放在眼裏。
    “本少主有說要叫他滾麽?”
    來人怔了怔,這才發現平日裏脾性溫和的少主此刻眉目間多了七分冷凜,仿佛原本長於碧潭中的睡蓮,忽然間長到雪嶺之巔,叫人望而生寒。
    慌忙跪下來,怯怯地帶了幾分不確定,喊了聲,“二少主。”
    時緋清也不管他,看樣子,後來的這個才是溫潯的貼身侍從,而方才那個,大概他主人從哪裏得知溫潯失憶的事,想借他無二的麵貌來個栽贓嫁禍。
    栽贓手足,這世間果然除了利益,什麽都是淡薄之物麽?
    “剛才,本少主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那隻筷箸依然抵著那童子下巴,許是撐得久了,他的臉因氣滯而發紅,眸中的懼意愈發明顯,“是是是,小的明白。”
    時緋清知道要馴服一隻狗,光恫嚇成不了事,“你放心,事成之後,本少主絕不會虧待於你。”
    “是是是,小的明白。”
    “你且退下吧。”
    那童子如聞赦令,連滾帶爬地出了門去。
    時緋清睃了眼腳邊另一人,道:“你叫什麽?”
    那童子抬起頭來,眼眶泛紅,居然已經眼淚汪汪。
    “二少主居然真的將阿天忘了。南紓少主說起,阿天還不相信。”那語氣三分埋怨,七分委屈,眼神裏是讓人動容的真情實意。
    這情景倒叫時緋清意外,心裏微微一動,內心自嘲:看來自己還真不適合做一個冷心冷情之人。
    “起來吧,我的確失憶。”語氣緩和了幾分。
    沈天起身,心裏卻愈發難過,從小伺候這位主子,也算是形影不離,這位性格溫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經常以取笑他為忘就把他忘了。
    沈天看了眼桌上的吃食,臉色一變,道:“二少主,這東西是沈笑送來的吧。”
    “嗯。”時緋清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不能吃!二少主忘了溫寧少爺是怎麽害二少主的。上次,二少主抱恙,溫寧少爺來看二少主,送來一盒桃花酥。二少主雖然沒吃,那桃花酥經過無色無味的百葉葵浸製,隻在屋子裏隔了一夜,二少主就出現中毒了跡象,差點毀了容。要不是城主看在二長老的麵子,早就將他逐出族譜。”
    這溫寧說他沒腦子的蠢貨呢,還是不怕死的勇士,害人害得如此光明正大。現在還故技重施,對付他,還真是降低了自己的智商。
    “待會去倒了吧。現在,本少主還要問你些事。”
    “是。”沈天覺得自家主子失憶之後,似乎哪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