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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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商客棧靜悄悄,除了偶爾有輕風拂過懸掛的燈籠,再沒有其他響動。
    黑暗中,石磊身邊放著長刀,房內盤踞著小火龍,閉目盤膝,催動真元,活潑的在經脈中流動,這個世界的天地元氣真是充足,不過從下午到現在,經脈已經補足了五成液態真元,境界雖然還是築基,卻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悠長的吐納最後一口氣,石磊瞳孔微縮,伸手召回火龍,反手握住直刀,眼裏流露出一絲殺機。
    窗外,兩個黑影猛然撞破窗戶,筆直的闖了進來,鬼頭刀呼嘯,直接對石磊斬了下來。
    區區光線問題,對於巫士級別的人物來說,壓根不是問題。
    石磊揮刀,同時引動火龍,隻是區區一擊便火光騰騰,在擊退兩名巫士的同時,火龍順勢撲上一名巫士的胳膊,巫士臉色不變,反手一刀剁去一條胳膊,繼續向石磊撲去。
    雖然巫人也彪悍,但這麽無視痛苦的,基本隻有死士了,傳聞中死士的訓練可比自斬手足慘烈多了。
    司馬家,還是司徒家?或者是第五家?
    石磊的直刀揮舞,瞬間擊破一名死士的丹田,確保他沒法自爆,火龍迅速的布起火幕,阻攔另一名死士自爆的威力。
    失去力量的死士慘烈一笑,揮刀在臉上重重的拉過一道,頓時皮肉翻卷、鮮血淋漓,再也不複原先的模樣,這才慘然揮刀自刎。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其他人,商末連履都沒來得穿,赤足跑進石磊的房間,看著如拆遷現場的房間,不由目瞪口呆,隨即勃然大怒。
    商族屹立於世多年,有一條底線一直堅守著,那就是在商族的經營場地,禁止任何人尋仇生事,否則將麵臨商族不死不休的報複。
    死士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鬼頭刀更是爛大街的巫人通用兵刃,僅存的屍首還麵部被破壞了,商末對此也一籌莫展。
    石磊讓商末提供了兩塊木頭、一把刻刀,運刀如飛,短時間就刻畫出兩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商末看了一陣,卻隻能泄氣地表示,完全不認識這兩巫。
    馬蹄聲亂,火把通明。
    一百私兵將客棧團團圍住,關龍逢氣急敗壞的帶著兩名巫士,無視商末沉得能滴水的麵容,大步闖進石磊房間,看了眼屍首,再看看石磊雕刻的相貌,關龍逢牙縫裏迸出幾個字:“這個老東西!”
    “關少爺知道刺客是誰派出來的?”商末已處在暴走的邊緣,挑釁商族的規矩,是可忍孰不可忍!
    “跟我來!”關龍逢沉著臉。
    一百私兵回府,卻並未散去,而是隨著關龍逢將一個樓閣團團圍住。
    “請老太爺!”關龍逢怒喝。
    “請老太爺!”一百私兵齊聲大喝,聲震霄漢,震得宿鳥亂飛,府中嬰孩啼哭,族長關輕權驚慌失措的從主宅趕了過來。
    “放肆,老太爺是你們想見就見的嗎?”老管家從樓閣裏探出頭來。
    關龍逢接過一張弓,一箭射在老管家肩頭,老管家慘叫著軟軟地滑了下去。
    傷勢其實是小事,最讓老管家心神失守的是,孫少爺居然,居然真的敢射出這一箭!
    老太爺低低歎了一聲,大步走下樓閣,走到關龍逢麵前:“你長大了。還記得十五年前,你與我是那般的親近,如今你已經能夠獨當一麵,是時候讓你執掌關家了。”
    匆匆趕到的關輕權正要為老太爺說情,聞言卻立刻愣在了原地。
    族長啊!
    自己千辛萬苦、忍辱負重、甘當傀儡才換來的族長之位,就被老太爺一句話輕飄飄的許出去了!
    雖然這位置是許給兒子,還算是肉爛在鼎裏,可為什麽總是替自己感覺不值?
    關龍逢卻是冷笑:“十五年前我就說過,這種冷冰冰隻有利益沒有人味的世家,是我所痛恨的,關家的利益,不是依靠犧牲子女的幸福去獻媚得來,而是依靠手中的刀!你這種斷絕人性的老怪物,不配和我談親近二字,而你所謂的執掌關家,是要我如父親一般當你的傀儡麽?”
    “我已經再三警告過你了,你還是派關家的死士去大商客棧刺殺,所謂的親情在你眼中是什麽?獨民夫!不僅我要跟你算一算這個賬,商族的商末掌櫃也要跟你算一算破壞底線的賬!”關龍逢憤怒的咆哮。
    “你,你這老東西!”匆匆趕來的關輕影聽明白事情始末,氣得拔劍指向老太爺。
    “姑媽,不能讓他毀了你的名聲,聽我安排。”關龍逢止住暴怒的關輕影。
    關家的族人陸續趕到。
    那麽大的動靜,再遲鈍的族人都坐不住,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個道理大家還是懂的。
    “我,關龍逢,今日主持全族會議,一是請關輕權退位,由我接任族長;二是老太爺罔顧親情,對族內苗裔下手,並觸發商族規矩,請老太爺負絕情鎖,入寒潭,永世不得出來。現在,誰讚成,誰反對?”關龍逢拔刀咆哮。
    原來是主支爺孫內訌啊!關我屁事!
    多數族人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們想咋地,隨意好了。
    老管家肩頭插著箭,連哭帶喊的叫道:“孫少爺,使不得啊!老爺當年可是最器重你了……”
    關龍逢一刀劃斷他的喉嚨,厭惡的皺眉:“當年要不是這老東西在中間攛掇,事情還不會鬧得那麽大!”
    這一刀徹底絕了族人們騎牆的念頭,一個個扯著喉嚨吆喝:“支持少族長上位!”
    老太爺歎了一聲,低眉垂目,身形佝僂,舉起雙手:“或許我這一生錯誤無數,但都是為了宗族。多說無益,宗祠族老,上刑吧。”
    絕情鎖很絕情,一旦鎖上,除非你有祖巫的實力,否則別想打開或掙脫,就算是死了也要勒到骨頭裏。
    負上絕情鎖,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一步步進入寒潭,老太爺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
    關輕影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喊出來。
    兒子是她的逆鱗,誰都不可以動,哪怕是父親也不行!
    ……
    石磊終於結束了悠閑的假期,接到明確的通知,換了一身華服,被薑厲領著上朝。
    “你堂堂一個王子,怎麽能幹這小吏的活啊!”石磊都替薑厲叫屈。
    薑厲苦澀的一笑:“活在當下,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活啊!”
    “坦白的說,就你現在的樣子,早晚得被他玩死。”石磊毫無顧忌的拍著薑厲的肩頭。“隻有在國主麵前體現你的價值,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支持你,才可以與他分庭抗禮。死中求活,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朝堂上,官員齊聚,文武分立,百官這個詞在這裏不是虛指,而是實指,滿朝官員也就百名左右。
    老邁的國主薑炎老眼昏花的看著下方的石磊,聽著司禮官員介紹石磊的戰績,眼中現出一絲滿意。
    以巫將碾壓所有巫士,這是難得的奇才,如今的炎國正需要如此年輕有為的人物挽回頹敗的局麵。
    授予石磊銅質獎章,並暫時留炎京任事,這事就算翻篇了。
    讓石磊哭笑不得的是,這世界的巫真心實在,這銅質獎章之大,可以當盾牌使了。
    國主精神明顯不濟,處理了幾樁事務便有些不耐煩了。
    太子向前一步:“父王,薛國使者三日後抵達炎京,催討欠款,並要求續定兩國盟約。接待、商談之事由司禮司負責,可主談、副使至今定不下來。”
    “就沒人主動請纓,為炎國分憂嗎?”國主昏暗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
    唉,擔當啊!
    薑厲正幸災武的笑話,卻被石磊冷不防的一腳踢出班來。
    國主揉揉眼睛,半是驚訝半是擔心:“薑厲你竟然要接這差事?想好了嗎?”
    “兒臣整日吃喝玩樂,未曾為炎國做過一件事,自覺慚愧萬分,想為朝廷分憂,請父王準許!”開弓沒有回頭箭、羞刀難入鞘,薑厲隻有橫下一條心大包大攬。“不過,請父王準許石磊為我副使。”
    國主意外的看了石磊一眼:“石磊,你意下如何?”
    石磊瞪了薑厲一眼,這混蛋,拖著自己下水——雖然石磊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
    “回國主,石磊既為炎國人,自當分炎國分憂,俗話說得好,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即便拚了這一身血肉,石磊也會將事情辦得穩穩當當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假大空,石磊隻是因為惡心不想說罷了,真說趕來那是一套一套的,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太子被石磊的套話惡心得不要不要的,偏偏還得笑容滿麵的鼓勵。
    國主深邃地看了石磊一眼:“不錯,是個人物,就去當副使,順便在司禮司掛一個主事罷。”
    別看主事似乎官不大,可細算起來,有人願意舍棄一城之輔的位置來換,是個炙手可熱的好差事。
    不過……
    連太子在內,滿朝百官看向他二人的眼神裏充滿了憐憫。
    去年,主談副使因為被羞辱,憤而自縊;
    前年,女副使被辱,投井自盡;
    大前年,主談被薛國使者砍傷,最後不了了之;
    ……
    這二人,一個是出了名的紈絝,一個是官場新丁,他們真能勝任?莫不是為了搏出頭機會,甘願受辱?